正文 戚楚楚番外 (8) 文 / 凰梧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下午兩點鐘的時間,車窗外的天空卻昏暗陰沉,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裴姝怡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經過一條街道看見兩旁種著的白樺樹。
她把車窗打開,探出腦袋,滴滴答答的雨聲傳來,裴姝怡感覺到臉上一片濕潤,她仰起下巴輕輕地閉上雙眼,緊接著她品嚐到了淚水鹹澀的滋味。
「姝怡,外面下著雨,不要著涼了。」女人用溫柔的聲音說著,隨後傾身過來,淡淡好聞的香氣湧入鼻尖,那只白皙纖細的手幫她關上車窗。
裴姝怡轉過頭看向溫婉又不失高貴的女人,她的唇邊浮起笑,「謝謝大伯母。」
「傻孩子。」霍慧媛見侄女的眼睛又紅了,她伸出手臂心疼地摟過裴姝怡,拍著她的背安撫著說:「姝怡,你父母不在了,以後大伯和大伯母會好好待你,你去了我們家,就當在自己家裡。」
裴姝怡又一次聞到霍慧媛身上的香氣,胸前也是那麼柔軟溫暖,想到幾天前離開人世的母親,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埋首在霍慧媛的懷抱裡哭出聲。
從裴姝怡的父母出事到現在,霍惠媛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年僅14歲的侄女在人前哭,哪怕昨天參加父母的葬禮,裴姝怡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太堅強的孩子。
霍惠媛自己的眼眶裡也很酸澀,越發摟緊侄女的身子,太瘦了,把侄女帶回她家後,她一定要好好養著侄女。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裴姝怡坐在車子裡看到種在外面的薔薇花,白色的花朵被雨水洗滌的越發清新嬌美,圓潤透明的水珠子掛在枝葉上,在風雨中搖曳。
裴姝怡忽然覺得心曠神怡。
霍惠媛從外面打開車門,等裴姝怡下車後,她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裴姝怡走進去。
40歲左右的男管家上前對霍惠媛鞠躬,「夫人,你回來了。」,低頭看著穿著白色長裙的小女孩,管家溫和地問:「這位就是姝怡小姐吧?」
裴姝怡極富有教養,也彎腰對管家鞠躬,「你好。」
方管家見裴姝怡乖巧,他慈愛地摸了摸裴姝怡的腦袋,這才走去後面從傭人手裡接過裴姝怡的行李,跟在霍惠媛和裴姝怡身後一起走進去。
在玄關處換鞋時,裴姝怡聽到從客廳那裡傳來的鋼琴音,低沉而柔和,讓她的動作頓了一下。
霍惠媛見狀笑著解釋,「是你堂哥在彈鋼琴,據說下個月市裡有比賽。」
堂哥嗎?
裴姝怡的爸爸和霍惠媛的老公是親兄弟,爸爸在裴家排行老二,只是年輕時去國外發展,這兩年才回到t市這邊。
雖說裴姝怡也是裴家人,但她並不熟悉裴家這個大財閥家族裡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而且父母離世突然,她還沒有來得及瞭解裴家,就被帶過來了。
「姝怡對鋼琴也有興趣嗎?」霍惠媛眼睛裡含笑,又牽著裴姝怡的手,一邊走進去客廳,「若是想學的話,廷清可以教你。」
裴姝怡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再抬起清亮的眸子時,只看到那個穿著雪白衣衫的少年背對著她,坐在那裡彈鋼琴。
玻璃窗外的雨仍舊下著,綿綿密密眼前也似乎籠罩著霧氣一樣朦朧,他像是融入那樣的景物裡,安靜美好像是一幅畫。
這是裴姝怡第一次見到裴廷清,像畫中的少年,那個背影她銘記了一生。
裴姝怡和霍惠媛站在裴廷清身後,一直等到一曲終了,霍惠媛的鼓掌聲響起,裴姝怡才回過神,她不太懂音樂,剛剛那一刻卻沉浸在美妙的鋼琴音裡,讓她積壓在胸口的悲痛都散去不少。
「廷清。」霍惠媛牽著裴姝怡走上前,在裴廷清轉過身時她介紹著,「這是你二叔的女兒,以後就住在我們家,昨晚我跟你說過了。」
裴姝怡連忙鞠躬下去,「堂哥你好。」,聲音清脆,透著小心翼翼,這讓裴廷清皺了下眉頭。
裴姝怡恰好在這時抬起頭,少年那張精緻白皙的臉映入眼簾,他墨色的頭髮搭在俊逸的眉宇間,一雙漆黑沉靜的眼睛望著她。
明明他就像是水墨畫一樣清雋的少年,裴姝怡心裡卻緊張又害怕,放在小腹間的雙手攥緊,一雙清透烏黑的眼睛卻是盯著裴廷清,不畏不懼地跟裴廷清對視著。
裴廷清瞇了瞇長眸。
她穿著純棉白色的繡花連衣裙,沒有袖子露出她纖細雪白的手臂,頭髮只到胸前的位置,烏黑順直隨意地散落在胸口和肩膀上。
不高,而且瘦,但五官生的精巧白皙、氣質清麗脫俗,就像是裴廷清的目光轉向玻璃窗外,雨中滿園的白色薔薇盛放,莫名其妙地,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弧度。
裴姝怡瞥見裴廷清的笑,很好看,卻讓她不明所以,難道他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嗎?
霍惠媛見兒子這樣,她也有些無奈,「姝怡你不要介意,廷清他是被我和你大伯父慣的。不過平日裡他對待陌生人很友好,大概是沒有把你當成外人,才這樣的。」
裴姝怡沉默地點點頭。
「坐了大半天的車,我帶你去樓上休息,晚上吃飯時再叫你。」霍惠媛說著,習慣性地牽過裴姝怡的手往樓上走。
裴姝怡回頭望過去一眼時,裴廷清修長漂亮的手指再次按在琴鍵上,緊接著美妙的樂音流轉而出。
霍惠媛昨天就讓人給裴姝怡準備好了房間,推開門進去就是粉紅色系少女的格調,裴姝怡早熟且聰慧,早就過了喜歡少女系風格的年齡。
只是霍惠媛把她當小孩子,房間裡的一切看上去就知道精心佈置過了,裴姝怡心裡很感動,來到陌生家庭裡的不安感消除不少。
霍惠媛把裴姝怡的行李箱打開,找出一件睡衣遞給裴姝怡,「你先去洗澡,衣物這些交給我整理就可以了。」
「嗯。」裴姝怡點點頭,把睡衣拿在手裡,看著眉眼端莊溫柔的霍惠媛,裴姝怡打心裡喜歡像母親一樣的霍惠媛,咬著唇輕聲說,「大伯母,謝謝你。」
霍惠媛正把衣服一件件掛在衣櫃裡,聞言她的動作一頓,走過去抱住裴姝怡的腦袋,「傻孩子,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家裡就只有廷清一個獨生子,你母親又不在了,以後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母親。」
父母去世後,裴姝怡變得越發沉默寡言,這幾天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聞言她還是點點頭,「嗯。」
霍惠媛這才放開裴姝怡,「去吧。」
裴姝怡走去浴室洗澡,站在淋浴間裡想到屍骨未寒的父母,她心裡越發難受,蹲下去蜷縮著身體,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她放任自己痛哭出來。
只是她不想讓長輩們擔心,也不敢哭太久,匆忙洗過澡後就出來了。
而霍惠媛早就把她的衣物和帶過來的東西整理好,看到裴姝怡走過來,霍惠媛掀開床上的被子,「過來睡吧。」
裴姝怡脫掉鞋子躺到床上,霍惠媛把窗簾全都拉上,房間裡的燈光柔和,這樣的天氣很適合睡覺。
霍惠媛坐在床頭,手指撫著裴姝怡的頭髮,目光越發溫柔憐愛,「姝怡,都會過去的,好好睡覺,醒來後什麼事都沒有了。」
裴姝怡閉上雙眼,在霍惠媛的安撫中不知不覺沉睡過去。
然而在睡夢裡她看到那輛撞上懸崖護欄的車子,母親在車子裡把她緊緊護在身下,頭上的鮮血不斷地滴落在她的臉上裴姝怡「啊———」地一聲尖叫,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下意識地摸到臉上。
只有透明的淚水,並不是鮮血。
裴姝怡緩了一口氣,正要掀開被子下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裴廷清進來了,此刻正坐在沙發那裡,在光線不甚明亮的房間裡,他手中拿著什麼書翻看著,眉頭越皺越緊。
「你」裴姝怡吃驚地盯著裴廷清,第一動作就是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她受性教育早,知道女孩子的身體不能隨便給男人看,不由得又抓緊了被角,「你來我房間做什麼?而且也不敲門。」
裴廷清這才抬起頭,柔和溫馨的燈光下,他的眉眼依舊清淡,看到裴姝怡防備的樣子,他平靜地說:「我母親讓我叫你吃晚飯,敲過門你沒有應,我就直接進來了。」
「哦。」裴姝怡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她的長髮垂下來遮住臉,裴廷清看著她裹到脖子裡的被子,他舉手揚著手中的那本書,「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都懂的避諱我這個男生了,卻還看這種三歲孩子才看的漫畫書?」
裴姝怡:「」
過了一會她稍微放鬆下來,抬頭隔著一段距離直視著裴廷清,坦然自若地說:「我童心未泯不可以嗎?重點不是我喜歡漫畫書,而是你為什麼要隨便翻我的東西?」
「吧嗒」一下,裴廷清隨手把書放在茶几上,他忽地站起身。
17歲的少年挺拔如樹,被燈光打下來的陰影籠罩著床上的裴姝怡,壓迫的氣場讓裴姝怡的心顫動了一下,卻是仰著頭,秀美的下巴構成一條倔強的弧線,「做什麼?」
裴廷清長身玉立在那裡,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你在我母親面前很乖巧,我跟前你就原形畢露了?」
他說著挑挑眉毛,那個樣子有一種逗著小女孩玩的戲謔意味,這讓裴姝怡覺得他們的距離感一下子就近了,至少他不再讓人那麼難以靠近,裴姝怡心裡的警惕少了些,只是漆黑的瞳孔仍舊盯著裴廷清不放,「是堂哥你先沒有禮貌,大伯母對我很好,我理所應當尊重她。」
裴廷清聞言剛舒展的眉毛又皺起來,忽然幾步走過去坐在床頭,嚇得裴姝怡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裴廷清看上去雲淡風輕的,但卻讓她心裡無端得害怕。
「你以後不要叫我堂哥了。」窗外的天空已經黑了,房間裡很靜謐,燈光裡裴廷清抬起手掌摸了一下裴姝怡的腦袋,他的眸底沉靜熠熠生輝,「叫我大哥吧,這樣聽著比較順耳,你叫裴姝怡?」
他的手看上去白白淨淨的,摸在頭上卻讓人覺得溫暖又厚實,裴姝怡咬著唇應了一聲,「嗯。」
裴廷清點點頭,收回手後沒有再說其他的,只讓裴姝怡下樓吃飯,他就關上門出去了。
裴姝怡盯著裴廷清挺括的背影,這才放下手中的被子,下床換過衣服後,她下樓在傭人的帶領下走去餐廳,裴家財閥的掌控人也就是她的大伯父裴宗佑,此刻正坐在餐椅上。
四十多歲的男人面容堅毅俊朗,和美麗賢淑的霍惠媛很般配,裴宗佑原本正在低沉地跟霍惠媛說著話,看到裴姝怡走過來,他的表情又變得溫和幾分,商界叱吒風雲、殺伐決斷的裴家財閥的掌控人,回歸家庭是個溫柔的丈夫和長輩,「姝怡睡得好不好?過來吃飯吧。」
「嗯。」裴姝怡問候過這個同樣陌生的大伯父,管家幫她拉開裴廷清身側的餐椅。
餐桌不是很大,擺放著精緻的食物,很多都是裴姝怡愛吃的,可見霍惠媛有提前瞭解過,對她的用心讓她很感動。
頭頂的燈光灑下來,四個人同桌吃飯很溫馨,裴宗佑從對面伸手過來把菜夾給裴姝怡,這才發現裴姝怡用左手拿筷子,他笑著問:「你是左撇子?」
裴姝怡聞言小臉頓時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手,倒是霍惠媛柔聲接道:「我問過姝怡家裡原來的傭人,說是一直都這樣。」
裴宗佑還沒有說什麼,裴姝怡身側的裴廷清似笑非笑地問:「都說左撇子的人比較聰明,你怎麼看上去笨笨的?」
裴姝怡:「」
霍惠媛「噗嗤」笑出來,伸出筷子在兒子的碗上敲了敲,「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那頭腦?而且姝怡不笨,我覺得她很聰慧。」,她說著收回筷子,認真地叮囑裴廷清,「你作為兄長,不要欺負姝怡。昨天跟你說了,以後我和你爸不在家時,你要好好照顧姝怡。」
裴姝怡眼瞧著裴廷清被斥責,她連忙說道:「我不用大哥照顧,我已經長大了。」
不管怎麼說,在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面前,她要盡量乖巧,不給對方添麻煩。
「姝怡,你不用替廷清說話,反正他從來都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這幾年我越來越管不住他了。」霍惠媛看出裴姝怡的拘束和小心翼翼,她開著玩笑,想讓裴姝怡盡快融入這個家裡。
裴姝怡有些驚訝,這時身邊的少年把一塊排骨夾到她的碗裡,一邊對霍惠媛說著,「我也是開個玩笑。」
霍惠媛嗔了裴廷清一眼,見他對裴姝怡的態度還算溫和,她就沒有再說什麼,轉過頭給裴宗佑夾菜,而裴宗佑雖說沒有多跟他們互動,但聽著他們的談笑,他也很欣慰。
裴廷清大概也覺得裴姝怡瘦了些,席間不斷地給裴姝怡夾菜,後來她都有些吃不下去了,在別人家裡又不好意思剩下,只能繼續吃。
太撐了,裴廷清卻好像是故意整她一樣,她忍不住小聲抱怨說:「大哥,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裴廷清看過一眼她碗裡剩下一半的飯菜,也低聲說:「沒事,慢慢吃,沒有人催你。」
裴姝怡:「」
對面的裴宗佑和霍惠媛見兩個孩子相處很融洽的樣子,他們對望一眼,會心一笑。
最後裴姝怡還是勉強吃下去了,飯後裴宗佑去了書房,裴姝怡陪著霍惠媛一起在客廳裡看電視,裴廷清蜷著腿膝蓋上放著筆電,盯著顯示屏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裴姝怡的心思並沒有在電視上,坐在那裡腦海裡回放的全是父母因車禍而死的慘狀,難受地埋下腦袋,手指緊攥在一起。
只是霍惠媛希望她能從悲傷裡走出來,即便知道她心不在焉的,霍惠媛還是試圖用別的方式讓她開心,過了一會她轉過身拉住裴姝怡的手,「姝怡,明天我帶你去買些衣服。」
「等到這學期開學了,把你送去離廷清的大學不遠的那所中學,平日裡他也好照看你,你是該讀初三了對吧?」
裴姝怡點點頭,「謝謝大伯母。」
霍惠媛撫過裴姝怡的手,拿過遙控器關掉電視,「好了,今晚就早點休息吧。」,說完她和裴姝怡一起走上樓梯,中途又轉過身叮囑仍舊坐在那裡不知忙什麼的裴廷清,「你也早點睡,明天早上陪我們一起。」
對於陪兩個女人逛街,裴廷清並沒有反對,目光不曾從屏幕上抽離,淡淡地應著,「嗯。」
***
這天晚上裴姝怡睡在陌生的床上,各種不習慣不適應,輾轉反側到大半夜才睡著,後來又做起噩夢。
窗外的天空剛亮,她就滿身冷汗地驚醒過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盯著天花板,這時隱約聽到從樓下傳來的鋼琴音,她愣了一下。
裴廷清這麼早就起床彈鋼琴?先不說是否刻苦吧,她反倒覺得裴廷清擾人清夢。
但也不知道裴廷清的鋼琴音是不是有催眠的作用,在那樣柔和的琴音裡,裴姝怡竟然很快地睡過去,甚至很奇跡的,她也沒有再做噩夢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裴姝怡又醒過來,拿著床頭櫃上印著卡通圖案的鬧鐘看過一眼,已經是早上九點鐘了,這麼晚了也沒有人叫她。
裴姝怡有些懊惱地扶著額頭,連忙下床去浴室洗漱,再換好衣服下樓時,霍惠媛和裴廷清果真早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尤其是裴廷清漫不經心地抬起手腕上的表,很明顯在說裴姝怡起床太晚。
裴姝怡走過去埋下腦袋道歉,「對不起伯母,我起床晚,讓你們等久了。」
霍惠媛手中正翻著時裝雜誌,聞言連忙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到裴姝怡身邊,她歎了一口氣,「姝怡,伯母說過以後你就當這裡是自己的家,起床晚一點沒有關係。」
「嗯。」裴姝怡這樣應著,但讓她短時間內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那也不可能。
霍惠媛帶著裴姝怡走去餐廳,「你大伯父一早就去公司了,我和廷清也吃過了,不是很趕時間,你慢慢吃。」
裴姝怡依舊很拘謹,點點頭坐在餐椅上,過了一會傭人把早餐端到手邊,裴姝怡很安靜地吃著。
霍惠媛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她又走去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低聲對裴廷清說:「廷清,姝怡她的父母剛過世,她又那麼小,我擔心以後她的性格會一直這樣孤僻下去。你平日裡一定要對她好點,帶她走出失去父母的陰影。」
裴廷清手裡翻著財經雜誌,他這個年齡已經跟著父親學習一些生意場上的東西了,聞言也只是淡淡地應了霍惠媛一聲,「嗯。」
在他看來,霍惠媛是這世上最好的母親,也是父親最好的妻子,對誰都很溫柔隨和,只是對待裴姝怡這個侄女,卻掏心掏肺有些誇張了,不過只是一天而已,他就感覺到母親真的是把裴姝怡當女兒養了。
裴廷清抿著唇,沉默幾秒抬起眼睛看向霍惠媛,「媽,你對二叔的女兒這麼好,沒有其他原因嗎?」
少年的目光裡帶著一絲的銳利,霍惠媛心裡一緊,拿過茶几上那本雜誌掩飾性地翻看著,「能有什麼其他原因?就是看這孩子太可憐了。」
裴廷清修長如玉的手指翻過紙頁,勾著唇很是不以為然,「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你去大街上隨便就可以撿回一個孩子,怎麼偏偏媽你就對二叔的這個女兒上心了?」
霍惠媛的眸子裡閃過驚慌,還想說些什麼,裴姝怡已經從餐廳裡走出來,「伯母,我吃好了。」
「真的吃飽了?」霍惠媛若無其事地問著,見裴姝怡點點頭,她這才拿過自己的包起身走過去,「那好,我們走吧。」
這次不等她伸出手去,裴姝怡就主動牽住霍惠媛的,霍惠媛一怔,低頭看著小女孩,她的眼底頓時有些酸澀。
霍惠媛反握住裴姝怡的手,兩人一起走出去,而裴廷清則拿過外套跟在後面。
外面還是下著綿綿細雨,霍惠媛把傘撐在裴姝怡的頭頂,傘不算大,裴廷清從後面看到母親盡量把傘往裴姝怡那邊傾去。
很小的細節,卻表明霍惠媛對裴姝怡的過分疼愛,這讓心思縝密的裴廷清皺起眉頭。
一路上霍惠媛和裴姝怡坐在後面,裴廷清坐在副駕駛座上,經過那片白樺林時,裴姝怡多看了幾眼。
二十多分鐘後,車子在某家店門前停下,三人進去後立即就有人上前,看到霍惠媛和裴廷清長得像,那個導購笑著問:「你們這是姐弟吧?」
霍惠媛快到四十歲,身形高挑修長,面容白皙精緻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不過只有30歲左右,和裴廷清一起出去時,不知道的確實這樣問過。
此刻她挽住裴廷清的手臂,頗有些俏麗地反問女導購,「我們其實是母子,你這樣說是覺得我年輕,還是我兒子看上去太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