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血染江山的畫(6)感謝@一一小朋友皇冠 文 / 凰梧
裴言嶠心裡一痛,並沒有拒絕蔚惟一,「嗯。」,他從椅子上起身站在那裡,低聲對蔚惟一說:「先讓簡素過來看著,我去外面給你打包吃的回來。」
蔚惟一抿抿有些乾燥的唇,「嗯。」
裴言嶠的辦事效率向來高,不一會就給蔚惟一打包回來一碗雞肉粥,他把桌子放在床上,然後又將粥打開,遞給蔚惟一勺子,「你感冒剛好,先吃點清淡的。」
「謝謝。」如今裴言嶠對蔚惟一的照顧真可謂是無微不至,但另一方面他沒有再逾越過,以前不好的回憶漸漸忘卻,蔚惟一喜歡如今和裴言嶠的相處狀態。
裴言嶠自己也打包了一份麵條吃,坐在沙發那裡,注意著蔚惟一點滴瓶裡的藥水。
蔚惟一吃過一半就吃不下去了,裴言嶠也沒有勉強她,叫來醫護人員給蔚惟一拔掉針頭,簡素去辦理相關手續。
走出醫院後,裴言嶠帶著蔚惟一坐進車子裡,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趕往黎傲的故鄉。
藥物的作用下,蔚惟一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裴言嶠拿出毛毯蓋在她的身上,蔚惟一靠在那裡歪頭看著車窗的景色,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再醒來時,車子恰好到達黎傲墓地的山腳下。
蔚惟一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和裴言嶠一起沿著台階走過去,來祭拜黎傲的人只有周醫生說的那個男人,他將近40歲了,很一般的長相,但看上去忠厚沉穩,而墓碑的照片上黎傲的姐姐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笑容溫柔明艷,和這個男人倒也般配。
蔚惟一對他深深鞠躬下去,又彎腰把懷裡的鮮花放在黎傲的墓碑前,蔚惟一纖細的身形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墓碑。
和莊名揚入葬時下著小雨不同,今天的天氣很好,此刻已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一束束地斜灑過來,墓碑的照片裡,黎傲的臉英俊又年輕。
他還不到30歲,沒有結婚,甚至沒有談過戀愛,人生原本該是最輝煌得志時期,卻在牢獄裡自殺結束短暫的生命。
蔚惟一的眼睛紅了一圈,肩膀顫動著,在心裡說:「黎傲,我代替阿初來看你了,過段時間阿初會親自過來,你不用太擔心,阿初和嘉仁他們都不會有事。謝謝你這些年一直陪伴在阿初身邊,以及你為阿初所做的一切,你和你最愛的姐姐在一起,回到了美麗的家鄉,請你安息吧。」
「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不會辜負你的付出,我會告訴囡囡,她有個全世界上最好的叔叔,她也很喜歡鋼琴,以後她會像你一樣成為國際著名的鋼琴師。」
夕陽西下,橘黃色的光芒將原本灰色的大理石墓碑照的暖洋洋的,蔚惟一彷彿看到往日那四個人站在她面前,恭地稱她一聲二嫂的畫面。
那時黎傲說他們都不怪她,不後悔為二哥二嫂所做的一切,其實她始終覺得憑借他們的才華和實力,沒有必要依附段敘初,但他們是那麼重情重義的人,不管是莊名揚,還是黎傲,為保全兄弟,他們都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蔚惟一摀住嘴,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來。
在接觸黑勢力組織之前,蔚惟一一直以為他們這群人泯滅良知,心中沒有任何真情,她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深厚的兄弟情義,而想來只有一起出生入死那麼多年,才會如此奮不顧身吧?
她能結識他們,能做他們的二嫂,是那麼幸運的一件事。
直到天快黑下來時,蔚惟一才從悲傷中抽離出來,她向黎傲最後深深鞠躬下去,跟黎傲姐姐的男朋友打過招呼,蔚惟一和裴言嶠沿著來時的路一起走下去,夜色漸漸籠罩墓地,將他們的背影染上荒涼。
坐回車子裡,裴言嶠皺眉看著蔚惟一蒼白的面色,他低沉的聲音裡透著心疼,「我看你的精神越來越差,其實也不用急著趕回t市,我們在這邊找地方住一晚吧?」
「沒關係。」蔚惟一搖搖頭,兩片唇瓣泛著病態的青白色,她卻仍舊牽出笑,嗓音有些嘶啞,「我的身體素質向來很好,只是感冒發燒而已。」,這樣說著卻又咳嗽起來,一張臉越發沒有了血色。
裴言嶠拿出放在車子裡的藥片,打開一瓶純淨水讓蔚惟一把藥吃下去,他才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
中途蔚惟一又睡了過去,裴言嶠用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低頭凝視著蔚惟一柔美的睡顏,過往的畫面在腦海裡不斷地閃過,裴言嶠的眸子裡染上猩紅色佈滿傷痛,他忽地用力閉上雙眼。
蔚惟一放在包裡的手機響起來,裴言嶠看到是周醫生拿來的,望過一眼仍舊沉睡的蔚惟一,裴言嶠接通電話,「周醫生,惟一生病了,我是言嶠。」
周醫生聞言焦急地問:「生什麼病,嚴重不嚴重?」
「已經差不多好了,周醫生你不用太擔心。」為避免周醫生多想,裴言嶠又把他帶蔚惟一來黎傲的家鄉拜祭黎傲的事,告訴了周醫生。
周醫生這才安心下來,「蔚小姐沒事就好,她對段先生的感情太深,如今段先生入獄,難免她會難過傷神,麻煩三少你了。」
「我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平日裡這個時間蔚小姐都會給囡囡道晚安,今天我和囡囡等到現在仍舊沒有蔚小姐的消息,擔心蔚小姐出了什麼事,才打電話問問。那樣先這樣了,我明天再找蔚小姐。」
裴言嶠收起手機,此刻已是凌晨三點鐘,車子恰好停在蔚惟一的住所。
裴言嶠把蔚惟一叫醒,讓簡素送蔚惟一進去,並且留下來陪著蔚惟一,而裴言嶠仍舊像前幾個晚上一樣,徹夜未眠地待在漆黑的車子裡,默默地保護著蔚惟一。
***
蔚惟一回到臥室從裡面關上門,在感冒還沒有好透的情況下來回奔波了一天,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連澡都沒有洗,衣服也沒有脫就躺回床上。
但她惦記著囡囡,原本要發訊息過去,這才注意到周醫生已經打過電話了,想必是裴言嶠幫她接聽的,蔚惟一也就放心了。
她手裡攥著段敘初的手機睡過去,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直到下午1點多鐘才醒過來,蔚惟一總算恢復了精神。
只是她側躺在那裡,睜著眼睛卻不見男人俊美的臉,大床上蔚惟一蜷縮起身子,過了很久才下床走去浴室洗漱。
今天剛好是星期天,蔚惟一不用去盛氏,很久沒有吃東西,她飢腸轆轆,下樓要去廚房做午餐,這才看到裴言嶠穿著白色的襯衣,背對著她站在操作台前,袖口挽起來露出他緊實的手臂線條,看過去很溫柔居家。
有那麼一刻,蔚惟一以為自己看到了段敘初,直到裴言嶠回過頭,「醒了?」,蔚惟一這才反應過來,「嗯。」
裴言嶠又轉過身去,背對著蔚惟一關懷地說:「先去餐廳裡等一會,馬上就做好了。」
蔚惟一點點頭一言不發地往餐廳裡走,坐下來後她拿出手機進去網頁,依舊沒有看到案件的相關報道,蔚惟一安心下來。
看來穆郁修說的沒錯,段敘初過不了幾天就會被無罪釋放了,到時她和段敘初又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
蔚惟一的唇畔浮起甜蜜的笑。
過了一會裴言嶠把飯菜全都端上桌,兩人坐在一起吃著,期間裴言嶠開口說道:「你不是想見阿初嗎?那邊安排好了,等會就可以過去了。」
蔚惟一聞言手中的筷子差點掉到地上,意識到裴言嶠說了什麼後,她立即丟下碗筷,猝然拉開椅子往樓上跑去。
裴言嶠不明所以地皺起眉頭,也起身跟著蔚惟一上樓,到了臥室看到蔚惟一坐在梳妝台前,才知道蔚惟一是要化妝。
裴言嶠停下腳步,修長的身形斜靠在門上,陽光灑在他的肩膀上,他懶洋洋地抱著手臂,勾唇有些好笑地說:「又不是去相親,你和阿初在一起那麼多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至於這麼鄭重嗎?」
「不是。」蔚惟一一邊畫著眼線,頭也不回地回答著裴言嶠,「我的氣色應該不是很好,阿初若是知道我生病了,會罵我倒是小事,他自己很心疼難受。」
裴言嶠聞言勾起的弧度僵在唇邊,他忽然間有些啞口無言。
什麼是深愛?
在他的成長中,裴廷清從來沒有向他詮釋所謂的愛情,而自從見證了段敘初和蔚惟一之間的點點滴滴,每一個無關痛癢的小細節,他才知道原來愛情是這樣的———沒有做多少浪漫的事,也不轟轟烈烈感天動地,不過是時刻顧及著對方的心情,只要對方開心,那麼另一方甘願為之付出一切。
他起初之所以愛蔚惟一,被蔚惟一吸引,最主要的原因是蔚惟一愛段敘初的方式,他渴望自己也被一個女人這樣愛著,就像蔚惟一愛段敘初,他渴望擁有一段他們兩人這樣的愛情,遺憾的是他這一生都沒有機會了。
蔚惟一用十多分鐘化好妝,讓裴言嶠出去後,她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坐上裴言嶠的車子,去牢獄裡見段敘初。
隔著一層玻璃,蔚惟一坐在那裡看到了段敘初。
他還沒有被定罪,因此不用穿囚服,幾天的牢獄生活,段敘初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仍舊如往日一樣俊美氣度不凡。
只是蔚惟一看到段敘初眼睛裡頭那抹不變的溫柔和深情,她的淚水不爭氣地掉下來,連忙抬起手背抹去,蔚惟一拿起電話,語聲控制不住地哽咽,「阿初。」
段敘初卻是挑挑眉毛,狹眸上下打量蔚惟一一番,他噙著笑,聲線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你打扮得這麼漂亮來見我,是想讓我晚上睡不著覺嗎?惟惟」,他凝視著蔚惟一,眸色深深溫柔地低喃,「事實上這幾天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
蔚惟一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凶,「我也是阿初,我也想你。」,讓她欣慰的是段敘初並沒有消極頹廢,哪怕是在牢獄中,他的卓然不凡只一眼就讓人驚艷。
真好。
「妝都被你哭花了,又有黑眼圈,你沒有照顧好自己。」段敘初歎了一口氣,無奈中帶著滿滿的心疼,「再堅持幾天,我回到你身邊後,會把你這幾天瘦下來的肉全都補回來。」
蔚惟一用力地點點頭,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濺落,臉上早就一片濕潤,「嗯!」
她確實是瘦了,再怎麼樣也掩飾不了,這男人對她的丁點變化比她自己還要敏感,他只是看著她,就可以知道她有沒有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如今他們沒有證據,不能對我怎麼樣,我不過是換個地方休息而已,而且還不用管理公司。」段敘初神色如常,彷彿他不是身處在牢獄裡,而是如往常一樣和蔚惟一說著話,「你不是一直心疼我太忙嗎?這次就當我去度假了。」
「現在我每天特別清閒,就在想我們的下一個孩子該叫什麼名字,男孩和女孩的分別都想了幾十個。」段敘初眉眼溫柔,像是將要再次做爸爸一樣,連語氣裡都充滿憐愛,「惟惟你呢,有沒有好名字?你給囡囡起的名字就不錯,下一個我們的兒子,或是女兒,還是由你來起。」
蔚惟一破涕為笑,「好啊,今晚我回去開始想。」,她伸出手掌放在玻璃上,段敘初也抬起手掌,兩人隔著一層玻璃掌心相貼,蔚惟一帶著笑意說:「阿初,我等你回來。」
段敘初彎了彎眉眼,又把手掌貼緊玻璃幾分,他低沉又溫柔地叮囑,「聽話惟惟,好好照顧自己。我的防衛措施做的很好,家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一個人在家時,關好門窗,保證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其他時間,言嶠會陪你。另一方面,要不了幾天湯鈞恆的氣數就盡了。你想去度蜜月,等我出去後,我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