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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1章 :絕殺【2】 文 / 凰梧

    一首很悲傷的鋼琴曲,節奏很慢,在厲紹崇那雙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流轉出一個一個澹然的音符,有一種天涼如水的靜默,主旋律很低,偶爾稍快的節拍和慢速的低語對比之下,就像起起伏伏的心情,訴說著思念。

    思念?

    蔚惟一轉身靠在牆上。

    厲紹崇也有放在心底深處牽掛的人嗎?他抬起頭目光蒼涼地仰望天空中南飛的大雁時,是不是正如彈奏曲子的這一刻,在想他愛的那個人?

    蔚惟一瞭解過這首曲子,創作者的處世風格跟厲紹崇一樣神秘,而曲中有愛恨離別、有對人生的迷戀、有對幸福的憧憬,也有夢境難圓的悲傷情懷……如同一幅下筆不多的中國水墨畫,簡潔生動之餘,給人留下無窮的思維空間。

    在樂音的感染之下,蔚惟一端著瓷碗的手顫抖起來,低頭看著浮在碗中的一片碧綠色菜葉,她眼中的光明滅不定,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琴音結束,從房間裡傳來厲紹崇略顯沙啞的嗓音,「蔚小姐既然來了,躲躲藏藏是為了什麼?」

    很強的敏銳度。

    蔚惟一躊躇片刻,最後看過一眼賣相很好的濃湯,她用力地閉上雙眸再睜開,用一隻手推門進去,「厲先生。」,不冷不淡的語氣,沒有刻意的討好,蔚惟一把托盤遞過去,「我剛剛在廚房煲的湯。」

    厲紹崇愣了一下,「給我做的?」,他伸手端過去,用白色的瓷勺在碗中挑過,淡色的薄唇浮起一抹笑意,沒有平日裡的那種邪氣,而是異常柔軟,「以前都是我做給別人,倒是沒有想到還有人親手為我煲湯。」

    蔚惟一聞言順勢問道:「是厲先生愛的女人嗎?」

    厲紹崇的手指一頓,過了幾秒鐘才點點頭,「對。」,他用瓷勺舀起喝過一口湯,「味道很好。」,半晌後看到蔚惟一攥著手指站在那裡,厲紹崇往旁邊坐過去讓出位置。

    整個房間裡也就只有一條鋼琴長凳,蔚惟一看了一眼專注喝湯的厲紹崇,她走過去跟厲紹崇坐在一起,這才看到他後頸上的一塊紗布,心底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猛地一疼,蔚惟一抿了下唇,「厲先生的傷勢怎麼樣了?」

    厲紹崇抬起頭用一雙漆黑的眼睛望著蔚惟一,唇畔含笑不答反問:「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有事嗎?」

    蔚惟一點點頭,「嗯。」,避開厲紹崇灼灼的注視,蔚惟一的目光轉向玻璃窗外的夕陽。

    漫天的橙黃色,壯觀而美麗。

    「有生之年能再找到一個人陪我看一場日出日落,也算圓滿了。」厲紹崇把雞湯一點不剩地喝完,放下空碗,目光落在不遠處,靜默半晌他突然開口問道:「你會怪我嗎蔚惟一?」

    蔚惟一聞言一顫,轉過臉正對上厲紹崇一雙幽深的眼睛,他專注地盯著她,夕陽灑過來,那裡頭一片斑駁讓人難以捉摸,蔚惟一顰起眉毛,「你怎麼了?」

    今天的厲紹崇很反常,悲傷落寞,不再是她定義中城府陰狠、不擇手段的厲紹崇,但也可能是因為她壓根不瞭解厲紹崇吧?

    厲紹崇眼中的情緒恍惚,過了整整半分鐘才搖搖頭,「沒什麼。」,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再次落在琴鍵上,「蔚小姐會彈鋼琴嗎?一起吧!」

    「會,但彈的不是很好。」

    「沒關係。」厲紹崇不以為然,「我的水平也不怎麼樣。」

    蔚惟一這才同意,手指落在自己這邊的琴鍵上,緊接著剛剛那首悲傷的曲子流轉而出。

    整個過程中兩人配合得很好,卻在快要結束時厲紹崇的一雙手掌猛地按在琴鍵上,琴鍵發出像是什麼跌落在地的「砰砰」聲響。

    蔚惟一面色一變,「你怎麼了?」,她慌忙抓住厲紹崇的手腕,抬眼看到厲紹崇泛著灰白色的唇,同時耳邊聽到厲紹崇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

    蔚惟一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臉色一點點白起來,握著厲紹崇的手漸漸鬆開。

    ***

    段敘初和裴言嶠從那片海域攀上懸崖,到達山頂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兩人等了幾分鐘,黎傲打來電話給段敘初說從這裡下山到厲紹崇別墅的一路上都是安全的。

    「我知道了。」段敘初應過一聲,正要掛斷電話,黎傲又匯報半個小時前他們在岸邊發現秦悅的屍體。

    段敘初皺了一下眉頭,沉吟道:「讓人先處理掉,暫時不能把警方引來了。」

    「是。」

    段敘初收起手機,轉過身看到裴言嶠那抹頎長的身影立在懸崖邊,山頂的風吹著他墨色的發線和黑色的衣衫,夜色中他渾身上下透著一種邪佞的魅惑。

    段敘初一頓,走過去跟裴言嶠站在一起,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從背影看上去仍舊風姿綽約、氣定神閒的,像是身在高處俯瞰芸芸眾生的神。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太順利,而且整個無間島上過於安靜了?」段敘初負手而立,問出這句話時並沒有去看裴言嶠。

    裴言嶠不置可否。

    「那是因為有人故意讓我們勝之不武。」段敘初眺望著遠方,雲淡風輕的語氣。

    無間島不算小,他們在明處,厲紹崇的人隱藏在暗處按兵不動,黎傲他們很難在短時間內解決掉整個島上的人,憑借厲紹崇的心思,會故意犧牲掉一部分人跟他們抗衡,消減掉他們的一些力量。

    兩方剩下的人才會是最後的對決,換個說法也就是在此之前段敘初和裴言嶠不用費多大的力就能從這裡到達厲紹崇的別墅。

    段敘初在裴言嶠的肩上拍過一下,「走吧!」,他率先轉過身下山,不出所料這一路上只看到被黎傲幾人槍殺的二十多具屍體,段敘初和裴言嶠並沒有跟厲紹崇的人碰上。

    十幾分鐘後兩人站在厲紹崇的別墅門前,黎傲幾個人按照地圖避開地雷陣,早就來到這邊為段敘初解決掉周圍的埋伏,此刻換成他們的人潛伏在暗處保護段敘初和裴言嶠的安全。

    別墅裡沒有開燈,四周黑漆漆的,很是靜謐。

    毋庸置疑,進去等同於自投羅網,這種時候才是實力的較量。

    裴言嶠不由分說地抬腳往門前走,卻被段敘初從背後按住肩膀,「言嶠,記住答應我的,把厲紹崇引到剛剛我們設下埋伏的那個山頂之後,你立即從來時的海域離開。」

    「而厲紹崇被我們的人困住,我們趁這個機會炸掉整個島,就算厲紹崇還剩下半條命,他也難逃一死。所以你只需安全地離開、保護好你自己,沒有必要跟厲紹崇動手。」

    這些人當中只有段敘初和裴言嶠有實力作為誘餌引開厲紹崇,只是段敘初要救蔚惟一,就只能是裴言嶠冒險進去了。

    雖說裴言嶠是替段敘初掃平前面的障礙,但別墅裡面的一些人未必是裴言嶠的對手,裴言嶠只要引開厲紹崇,就能安全離開了,但段敘初和其他人卻要留下來跟厲紹崇的人對決,相比較起來段敘初是在保護裴言嶠。

    裴言嶠點點頭。

    段敘初按在裴言嶠肩膀上的手掌收緊用力下去,「自己多加小心。」,說完後段敘初閃身跟黎傲幾人一樣隱在暗處。

    靜默地等了幾分鐘,隨後黑夜中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從別墅裡出來,段敘初根據前面那個人發過來的暗號確定是裴言嶠後,他和黎傲幾人這才進去別墅。

    厲紹崇在別墅裡安插了七個人,但即便這幾個人是經過嚴格訓練、嚴陣以待的殺手,加起來卻都不是裴言嶠的對手,而且裴言嶠出手向來不留活口,連別墅裡休息的普通傭人都完全斷掉呼吸,此刻段敘初進去,整個屋子裡只剩下屍體,血腥氣味濃重。

    黎傲幾人確定再沒有其他埋伏外,段敘初疾步走到蔚惟一的房間門前,「惟惟……」,他一邊叫著蔚惟一的名字,一邊開門走進去。

    臥室裡並沒有蔚惟一的蹤影。

    果然,厲紹崇預料到這一切,早在他來之前就把蔚惟一帶到其他地方了,那麼剛剛從別墅裡跟著裴言嶠離開的人段敘初猛然間想到什麼,「黎傲!」

    段敘初轉頭正要吩咐其他幾人,「砰砰」的槍聲就在這時響起來,隨後「轟」一下炸彈的聲響,玻璃窗外段敘初留在別墅四周的下屬一個一個被炸得飛起來,又重重落回地面。

    眼前硝煙瀰漫、火光四起,段敘初舉槍分別擊斃臨近的幾人後,一場預料之中、不可避免的殺戮就此拉開帷幕。

    段敘初慶幸的是蔚惟一沒有在這裡。

    ***

    這邊厲紹崇追著裴言嶠到達山頂後,槍聲緊跟著響起來,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埋伏在暗中的人所要對付的不僅僅只有厲紹崇。

    在裴言嶠察覺到這些人的目標還包括自己時,他的面色大變,站在懸崖邊要跳下去的動作猛地頓住。

    怎麼會這樣?

    是段敘初埋伏在這裡的人被厲紹崇解決掉,反過來換上厲紹崇的人了,還是段敘初連他都要殺?

    正是這短暫幾秒鐘的震驚之下,前面的厲紹崇早已舉槍射殺幾人,突然轉過頭對處在震驚中的裴言嶠大聲喊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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