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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5章 :難以掌控的局面【感謝@一一小朋友的鑽石】 文 / 凰梧

    想到這裡段敘初打開放在手邊的筆電,進去網頁剛好看到裴言潔正在一群下屬和媒體記者的簇擁下,從裴家財閥的公司裡走出來。

    蔚惟一坐在段敘初的身側,「唔……」,她用手指向電腦屏幕,「這個女人不就是我們那天在西餐廳見到的那個嗎?我們都以為她是裴廷清的女人,原來事實上是他的女兒。只是初初你也不認識裴家二小姐嗎?」

    段敘初解釋道:「她從小就被送去國外,我跟她沒有過交集,只是聽言嶠說裴言潔對我很熟悉。」,也難怪他會覺得裴言潔跟某個女人像,現在再看裴言潔確實像她的母親寧夢憐。

    「裴家二小姐偷偷關注你?」蔚惟一挑起眉毛,轉頭看向段敘初俊美絕頂的側臉輪廓,她酸溜溜地說:「以我身為女人的第六感,她應該是暗戀你很多年了。」

    段敘初聞言勾起唇角,不以為然的語氣,「二哥這種身價、這種長相,暗戀二哥的人多不勝數,惟惟你非要吃這個醋,跟我沒有關係,不要傷到你自己的身體就是了。」,段敘初轉過身,抬起手指撫上蔚惟一的臉,「乖,我不喜歡其他女人,也沒有跟任何女人曖昧,你不要想太多。」

    蔚惟一當然相信段敘初,見段敘初這麼認真,她握住段敘初放在她臉上的手背,「我跟你開玩笑。不過話說回來……」,蔚惟一重新把視線放在熒屏裡明艷俏麗的女子身上,她由衷地讚歎,「裴家二小姐真年輕、真漂亮。」

    段敘初聞言「啪嗒」一下闔上筆電,湊過去額頭抵上蔚惟一的,炙熱的薄唇輕啄著她挺翹的鼻尖,用低沉磁性的聲線深情款款地說:「在我的眼裡,除了惟惟外,全世界的女人都長一個樣,沒有多大的區別。」

    這話說得假,但實在太動聽,蔚惟一沉浸在段敘初的甜言蜜語中,也忘了黎傲還在場,她輕輕地笑出聲,過了一會又想起一件事,「先不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裴言瑾死了,三哥跟他的感情那麼好,他肯定會很傷心。」,蔚惟一脫離段敘初的懷抱,蹙著眉頭擔憂地說:「昨晚他還說今天一大清早就會帶來消息,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有沒有給我們回,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也是段敘初所擔心的。

    不要看裴言嶠表面上什麼都不在乎,玩世不恭百毒不侵的,其實裴言嶠骨子裡特別依賴人,他渴望很多人能對他好,除了段敘初以外,裴言嶠也很在乎裴言瑾,如今裴言瑾死了,裴言嶠不可能不痛苦。

    「別擔心,我先打個電話給他。」段敘初對蔚惟一說完後,把電話打給裴言嶠,然而等待半天也沒有人接,段敘初修長的眉宇皺起來。

    黎傲見狀連忙說道:「二哥,裴姝怡應該是因為悲傷過度,而住進了醫院,裴廷清也在醫院裡陪裴姝怡,會不會三哥去照顧母親了?你打電話問問裴廷清。」

    段敘初點點頭,大概是裴廷清實在太忙,他打過去後占線很久,裴廷清才回給他,不等段敘初開口詢問,裴廷清用略帶沙啞的聲線說:「阿初,我沒有時間跟你說那麼多,你見諒。言瑾是自殺,原因你應該也能猜到。」

    「是。」段敘初何等聰明之人,片刻功夫已經明白大概,他低沉地應了一聲,「還請教官節哀,多保重自己的身體。若是有需要阿初幫忙的地方,教官儘管說。」

    「暫時也沒有什麼要麻煩你的,目前我一個人還能應付,而且你自己也受傷了。」裴廷清說到這裡停頓很久,他沉吟道:「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親自去家裡看看言嶠,他……」

    段敘初應道:「我知道了,教官放心把言嶠交給我,不用再擔心他。」

    「我一直很信任你,從在無間島上直到這一刻開始,我甚至不知道除了阿初你以外,我還應該信任誰。」裴廷清笑了一聲,只是這笑聲聽在段敘初耳中,卻讓他的心泛起輕微的苦澀和疼意。

    段敘初唇邊禮貌的弧度一點點僵硬下去,化為濃濃的無奈,然而他能說的也就只有簡單一句,「教官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我會抽時間去看望你。」

    裴言瑾之死,對裴廷清的打擊不可謂不大,畢竟是耗費心血和感情撫養的兒子,哪怕不是親生的,失去裴言瑾,身為父親的裴廷清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悲痛。

    段敘初掛斷電話後,起身走去內室換衣服,一邊對身後跟上來的蔚惟一說:「我們現在去言嶠那裡看看,裴伯父說言嶠的狀態不是很好。」

    蔚惟一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你留在醫院休養,我過去看三哥好了。」

    段敘初穿上黑色襯衣,修長的手指扣著扣子轉過身,他嚴肅地對蔚惟一說:「你跟言嶠到底不熟,依照他的性子,你若是去到他那裡,估計看到的又是一個嬉笑隨性的裴家三少,你穩不住他。」

    蔚惟一思慮之下覺得也確實是那麼回事,她只好妥協地點點頭,走過去幫段敘初拿出外套來,換好衣服後兩人一起走出醫院。

    段敘初一手撐著傘,一條手臂搭在蔚惟一的腰上,摟著蔚惟一坐進車子裡,黎傲開車往裴言嶠的住處疾馳而去。

    途中蔚惟一想起段敘初對裴廷清的稱呼,她頓時了悟,「無間島上那個戴面具、負責教你們各種技藝的教官,真實身份竟然是裴家財閥的掌控人裴廷清。言嶠昨天跟我提起教官時,我看得出來他很崇拜教官,而實際上卻恨著他的父親,如此說來,他必定不知道教官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吧?」

    段敘初點點頭,「除了我和厲紹崇外,還活著的人中,沒有誰知道裴廷清就是無間島上的教官,但有一點你錯了。」,段敘初拉過蔚惟一的手腕,無奈地說:「言嶠的內心深處很渴望裴廷清愛他。」

    「還在無間島上時,他在心裡把教官當做父親,而除卻訓練外,教官私底下對我們兩人確實很好,有時候被罰一天不能吃飯時,他會在大半夜偷偷給我們送吃的。後來我才知道那些豐盛的夜宵,其實都是他親手做給我們的。」

    蔚惟一把腦袋靠上段敘初的肩,「無間島那個充滿血腥和殺戮的地方,還有這樣深沉的愛,只是既然如此……」,她說著轉臉看向段敘初,「為什麼裴伯父不讓言嶠知道他為兒子做的,反而讓言嶠對他的誤會那麼深?」

    「教官他從來都是只做不說的人,無論別人對他的看法怎麼樣,或是如何理解,他都不會刻意去解釋。」段敘初伸出手臂攬住蔚惟一的肩,手掌放在蔚惟後背的頭髮上,「在他看來真正懂他的人,不需要解釋。」

    蔚惟一聞言有些忍俊不禁,「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教官一手撫養長大的,也難怪你的性格很多方面跟他像,尤其是在行事作風上。比如掌控欲,決不允許任何人,或是任何事脫離自己的控制。」

    是這樣嗎?

    事實上對於裴廷清和他來說,目前的局面已經完全在意料之外,而且慢慢地失去控制了吧?

    段敘初沒有再說什麼,車子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凝重。

    蔚惟一看到段敘初愁眉不展的樣子,她咬了下唇,「你是在擔心裴家財閥的長子這一死,整個裴家財閥的局勢都要發生變化是嗎?」

    裴家財閥沒有了裴言瑾的支撐,裴廷清等同於失去了左膀右臂,他一個人力不從心,或許要不了多久,裴家財閥也就易主了。

    天衣無縫的巧合,從江茜到連子涵、再到裴言瑾,這三件事串聯起來會發現,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驚天陰謀。

    江家財閥不用說,要不了多久氣數也就盡了,而一旦江家傾倒,也就意味著蔚士勝也到了頭,說不定再把當年陷害蔚承樹的案子翻出來,段家也會受到牽連。

    如此一來,裴、江、蔚、段四大財閥皆遭受重創,裴蔚兩大財閥世家突然易主,至少厲紹崇的吞併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所有的一切都因裴言瑾的死,而暴露無遺,也正在朝段敘初無法控制的局面發展,竟然就在不知不覺間,他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地步。

    段敘初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蔚惟一擔心煩到他,一路上也就沒有再說話,依偎在段敘初的胸膛上,兩隻手緊緊地握住他的一隻大手,借此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十幾分鐘後車子停在裴言嶠和母親的住處,段敘初扶著蔚惟一下車,摟著她的腰走過去時,裴廷清的下屬正在外面等他們,看到人後下屬把門打開,畢恭畢敬地告訴段敘初裴言嶠還在樓上裴言瑾的臥室裡。

    段敘初和蔚惟一一前一後走上樓梯,站在門前時段敘初以為門被反鎖上,握著門把正試圖弄開,才發現並沒有鎖上。

    段敘初和蔚惟一對望一眼,隨後段敘初輕輕地推開門,邁著腳步走進去,迎面就是一股尚未消散的血腥氣息,由於外面下著雨天氣陰沉,再加上房間裡並沒有開燈,因此光線很暗,顯得整個氛圍都是陰森森的。

    只是蔚惟一併沒有表現出任何害怕,跟段敘初在偌大的房間裡找過一圈,在窗戶前找到裴言嶠。

    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兩條長腿屈起來,把臉埋在其中,手臂抱住腦袋,窗戶開著,外面的雨水灑進來,淋在裴言嶠的身上,蔚惟一站在那裡就覺得寒意逼人,然而裴言嶠卻保持著那個姿勢,許久沒有動一下。

    蔚惟一的心像被尖刀戳著一樣疼,走過去忍著淚低低叫他一聲,「三哥。」,半晌沒有回應,死寂的房間裡,唯有窗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段敘初蹲下身在裴言嶠膝蓋前,抬起手掌放在裴言嶠的肩膀上,這才發現他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估計從昨晚開始到現在,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言嶠,聽我說。」段敘初掌心裡的溫度透過裴言嶠濕透的衣衫,傳遞給裴言嶠,他凝視著裴言嶠,低沉地開口,「言嶠,這是言瑾自己選擇的路,我想他一定是沒有牽掛和遺憾地死去了,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一直僵硬不動的裴言嶠搖搖頭,發出一個沙啞壓抑的字音來,「不……」,他從膝蓋中抬起臉,跟段敘初一起蹲在他面前的蔚惟一注意到不甚明亮的燈光下,裴言嶠的眼眶通紅,墨色的瞳孔裡閃爍著什麼,亮晶晶的。

    段敘初單膝跪在地上,放在裴言嶠肩膀上的手掌一點點收緊,覺察到裴言嶠肌肉的顫動,他抿起唇沒有接話。

    雨水從裴言嶠的頭髮上滴落下來,順著他蒼白的面容往下滑落,他似乎目無焦距,又似乎在很認真地盯著段敘初和蔚惟一,「那天晚上我告訴他,若是他想求得我的原諒,就必須為他對你所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但我當時也僅僅只是說說而已,我沒有想讓他死,他那麼瞭解我,為什麼沒有聽懂我是無心之言,反而真的用死來償還?」

    段敘初無言以對。

    他覺得他可以理解裴言瑾自殺的原因了。

    對於裴言瑾來說,裴言嶠的不原諒,才是最傷害他、最讓他痛苦的,而從裴言瑾的角度來說,裴言瑾不願意遵循裴廷清的安排跟其他女人結婚,而做出的一系列反擊行為,其實並沒有錯。

    如果換做段敘初處在裴言瑾這樣的局面,段敘初同樣不想跟不愛的女人結婚,他或許會用更多的極端手段,會傷害更多的人。

    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想更好地活著,誰對誰錯,無法真正判定吧?

    裴言嶠讓裴言瑾付出代價,於是裴言瑾選擇了自殺。

    裴言瑾或許以為,只要他死了,裴言嶠就會原諒他。

    太自以為是的想法。

    蔚惟一的心很疼很疼,眼中的淚水猝然間湧出來,她伸手按在裴言嶠另一邊的肩膀上,輕聲說:「實在難受的話,不要憋著自己。」

    段敘初手下微微用力,沉默不言地將裴言嶠攬過來,雙手抱住裴言嶠的腦袋,聲線低低地說:「二哥在……」

    裴言嶠的腦袋抵在段敘初的胸口,不一會段敘初就感覺一顆一顆滾燙的液體砸在自己被雨水浸得冰涼的手背上,裴言嶠低而壓抑的哭泣聲傳入耳中,段敘初只覺得自己眼中的某種熱液也要衝出來一樣。

    無論下屬眼中的裴言嶠多麼暴戾,性子多麼古怪多變,讓人難以捉摸,但在段敘初的心裡,裴言嶠始終是小時候在晚上做過噩夢醒來後,拿著父親和母親照片獨自掉淚的那個小孩子而已。

    半晌後蔚惟一抬手抹掉臉上的淚,跟段敘初遞過一個眼神後,她起身走去樓下的廚房,在冰箱裡找出食材做好三人的早餐。

    半個多小時後段敘初和裴言嶠並肩走進餐廳,蔚惟一分別把早餐放在三人面前,低著頭沉默不言地吃著自己的。

    裴言嶠卻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

    段敘初以為裴言嶠又陷入悲痛中無法自拔,他唇畔噙著溫潤的笑,像是哄孩子一樣溫聲問裴言嶠:「怎麼了言嶠,嫌棄你一一妹妹做的早餐不好吃?那這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來。」

    裴言嶠神色恍惚地說:「十八歲那晚我第一次找去大哥的家裡,第二天早上他給我做了一份炒飯。」

    「我知道了,你先坐一會。」段敘初說著長身而起,走去廚房很快地端來一份炒飯,放在裴言嶠的手邊。

    蔚惟一眼瞧著裴言嶠很安靜地吃起炒飯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有很多面,讓人看不透內心的男人,實際上很單純、很簡單。

    原來裴言嶠所缺的只是來自於親情的關懷和愛而已,他之所以很在乎段敘初,正是因為段敘初給了他宛如父愛一樣的親情。

    吃過早餐後裴言嶠漸漸從悲痛中緩過來,只是整個人突然在一夜之間變得很落寞,不再像平日裡那樣總是慵懶閒適的,轉過頭看向段敘初時,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眸幽沉凝定,「我回裴家看看我大哥。」

    蔚惟一見狀緊跟著起身,柔聲勸道:「不如你先休息一會,下午再去看。我估計裴大哥現在應該在殯儀館裡,在此之前並不方便吧?」

    裴言嶠皺起眉頭,還想說些什麼,肩膀卻被段敘初重重按住,「聽話,不然我劈暈你。」

    裴言嶠無言。

    段敘初拿過手機看了一眼,「裴伯父找我應該有點事,我順便過去幫你看看伯母。」,說完後段敘初也不等裴言嶠同意,轉過頭對蔚惟一說:「你要麼留在這裡,要麼我送你回海邊,總之我不能走一路,帶你一路吧?」

    蔚惟一也有些不好意思,略一沉吟點點頭,「那我留下來陪三哥,你下午再來接我。」

    裴言嶠立馬就不高興了,「我不需要你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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