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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讓我抱抱你 文 / 凰梧

    裴姝怡的呼吸一點點慢下來。

    「就像我曾經費盡心機地想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拋下一切跟你私奔、遠走高飛,如今我千方百計地改變裴言瑾,反而結果就如你跟我一樣——適得其反,只會把你們推得越來越遠。」裴廷清搖搖頭,苦笑一聲,「現在我放棄了,人活一世短短數十載,何必這麼為難自己,而不向命運妥協?回過頭來想想,有些事真的沒有必要去強求。」

    他說著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走了,有機會再見吧!」

    這一句「再見」,便是和過去告別,和這段本不該開始的感情告別,只可惜他執著了那麼多年、追求了那麼多年,同樣也讓自己痛苦了那麼多年,才在這時真正放下。

    如他剛剛所言,何必呢?

    誰離開誰,還不是照樣活。

    裴姝怡摀住嘴,眼瞧著他的背影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她突然感到整顆心都被掏空一樣,疾步走過去在他開門之前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裴廷清漆黑的瞳孔一下子睜大,片刻後又恢復平靜,低下頭目光落在她抓住自己的那隻手上,低低地問:「做什麼?」

    做什麼?

    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就這樣讓他走了。

    「放開。」他低沉地命令。

    裴姝怡鬆開手,在裴廷清走出去之前,突然又說道:「外面下雨了,我拿把傘給你吧!」

    「不用。」言簡意賅的兩個字,他打開門走出去。

    裴姝怡轉身從傘筒裡抽過傘,疾步跟上去。

    外面的車子邊裴言嶠和那個女人仍然用槍抵在對方的額頭上,站在雨中彷彿成了兩尊美麗的雕像。

    裴言潔的功底終究不夠深厚,半個小時過去她漸漸有些支撐不住,動了動唇剛想說什麼,前方忽地傳來裴廷清沉肅的聲音,「你們兩人在做什麼?」

    裴言潔立即開口說道:「是哥哥先動的手。」,這個25歲左右的女子,正是裴廷清和寧夢憐所生的那個女兒,裴家財閥名義上的二小姐,最近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裴言嶠聞言雙眸一瞇,一絲陰鷙流瀉而出,「誰是你哥哥?我只是在向你打招呼而已吧?」

    裴言潔彎起那雙和裴言嶠如出一轍的細長眼睛,眼尾天生的風情下又有掩不住的純真,笑嘻嘻的,「那弟弟?」

    裴廷清額角上的青筋隱約顫動,負手立在那裡,嚴厲地說:「言潔,廢話那麼多,還不把槍放下?」

    「哦。」裴言潔狠狠瞪過裴言嶠一眼,收起槍後她推開裴言嶠,幾步走到裴姝怡面前時,她很快地變回知書達理的名媛閨秀,對裴姝怡深深鞠躬,禮儀有度地問候,「伯母晚上好,我剛剛想著伯母不喜歡外人打擾,也就沒有進去,倒是惹得哥哥不高興。」

    裴言潔早在生下來沒有多久就被裴廷清送去國外,裴姝怡幾乎沒有見過她,此刻看起來裴言潔的長相確然跟裴廷清和寧夢憐兩人有幾分相像,她頜首歉疚地說:「抱歉,言嶠不太懂事。」

    裴言嶠招呼也不等就往屋子裡走。

    裴姝怡轉過身微微有些惱怒地說:「言嶠,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嗎?」,就算要比子女,她的兒子也不能比寧夢憐的女兒差。

    裴言嶠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說:「我趕著去醫院照顧阿初。」

    「對了哥哥!」裴言潔突然叫住裴言嶠,修長纖柔的身形立在那裡,含笑意味深長地說:「我也聽說阿初住院了,麻煩你轉告他一聲,過兩天我去探望他,不要讓他敷衍了事。」

    裴言嶠的唇角沉下去,沒有再說什麼,進去後關上門。

    裴廷清沒有去接裴姝怡遞來的傘,淋著雨走向副駕駛座那邊打開車門,「言潔,我們該回家了。」

    「好。」裴言潔乖乖地應了一聲,再度向裴姝怡鞠躬,「伯母再見。」,打過招呼後她轉過身,栗色的卷髮在空中滑過一條優美的弧線,淡淡的幽香湧入裴姝怡的鼻尖。

    她緊緊地握著傘柄,窈窕纖瘦的身形僵立地站在漆黑夜色下的雨水中,久久沒有動一下。

    裴言潔突然在這個時候回來,所以裴廷清已經放棄讓裴言嶠繼承裴家,而選擇了尚還稚嫩的裴言潔嗎?

    ***

    晚上蔚惟一坐在床頭的燈光下翻著有關胎教的書,直到11點鐘,段敘初還是沒有回來。

    她漸漸有了睡意,再加上得知段敘初並沒有出事,她安心不少,躺回被子裡,懷抱著毛毛,很快睡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轟」的一個驚雷響徹整個房間,蔚惟一嚇得騰地坐起身,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她的面容蒼白如紙,細密的汗珠從額頭冒出來,泛著水光。

    她還是害怕這樣的雷雨天氣。

    蔚惟一抱住被子,一頭長髮披散下來蓋住背部和肩膀,整個人蜷縮著緊靠在床頭,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空出的位置。

    她心底泛起澀意,更緊地擁住自己的肩膀,目無焦距地盯著漆黑的窗外,身形構成一個影子映在牆壁上,孤寂而悲傷。

    段敘初沒有回來,原本應該睡在懷裡的毛毛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蔚惟一感到從頭到腳一陣陣發寒,她用兩條細瘦的手臂圈起膝蓋,把腦袋深深埋入進去。

    恰在這時傳來門被推開的響動,動作很輕,再加上窗外的暴風雨,起初蔚惟一併沒有注意到,忽地又是一個雷聲響過。

    蔚惟一驚得抬起頭,下意識地向門口望去,正好看到關上門正轉過身來的段敘初。

    他沒有帶傘,從病房到停車場,再下車從院子裡到室內,瓢潑大雨中他的身上早就濕了,頭髮的雨水也都匯成線,順著額頭流淌下來,將他的整張面容洗滌得很潔淨,也因此看起來很是蒼白。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冷的緣故,他原本潤澤柔軟的唇此刻泛著青白色,一道閃電劈過,他一身的黑色長風衣外套,看過去猶如鬼魅,邪佞而飄渺。

    蔚惟一震驚得半晌才回過神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跑過去,他卻早已幾步上前,坐在床頭將她一把裹進潮濕的懷抱裡,隨後緊緊抱住再也不鬆開,「惟惟,我回來了。」

    蔚惟一隻覺得像是生死離別,他歷經磨難後終於重新回到她身邊,這一整天漫長到好像有一生,在被他擁入懷中的這一刻,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她包圍在其中,讓她心甘情願地沉溺。

    「阿初……」她反抱住他精壯的腰身,哽咽地叫著他的名字,聽到他低低的回應,她抬手洩憤似地捶在他的胸口,「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打過多少電話,自從你早上離開的那一刻起,我有多擔心你?」

    段敘初還是箍著她的腰,任憑她撓癢,甚至是挑逗一樣的小拳頭一下一下地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埋首在她的頸項,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和幽幽香氣,像是吸人精氣的妖孽那樣貪得無厭,「對不起惟惟,事情並不是很順利,連子涵被聞嘉仁開槍打傷,因為是我的兄弟,我不得不……」

    蔚惟一不願意聽他這些沒用的長篇大論,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紅著眼睛焦急地問:「那你呢,你有沒有受傷?」,這樣問著也不等段敘初回答,她動手不由分說地脫他身上的衣服,要來個徹底檢查。

    段敘初卻猛地用力扣住她的手,緊接著再次將她整個人緊緊箍住,他貼在她耳邊氣息紊亂、沙啞地開口,「我沒事惟惟,讓我抱抱你。似乎只是過了一天,我卻覺得很久沒有看到你一樣。惟惟,我好想你……」

    「我也是。」蔚惟一看不到段敘初冷汗涔涔、蒼白如紙的臉色,大概是段敘初偽裝得太好,她並沒有察覺到段敘初的異常,沉浸在他冰涼卻仍舊寬厚的懷抱裡,「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今晚若是不回來,明天我就要得相思病,臥床不起了。」

    「呵呵……」段敘初發出滿足而低沉的笑聲來,透著涼意的修長五指穿過蔚惟一柔軟的頭髮,長長地歎息一聲,「大寶貝是個傻瓜。你這樣子,我想放下你,也放不下啊!」

    蔚惟一也輕輕地笑出來,清脆而悅耳的,過了一會她拉出段敘初的腦袋,兩手捧住他的臉,湊過去吻上他的唇。

    他原本柔軟溫熱的唇,此刻卻是僵硬而冰冷,蔚惟一這才從甜蜜中回過神來,推開段敘初嚴肅地說:「不行阿初!我先不責怪你為什麼淋雨回來了,你這樣會生病,快去浴室洗個熱水澡,我也利用這個時間給你做點藥膳。」

    段敘初擰著眉毛,很不高興的樣子,一隻大手輕易握住蔚惟一的小臉,靠過去貼上她的唇,瘖啞地說:「先讓我親夠。」,說完也不給蔚惟一制止的時間,另一隻手掌扣住蔚惟一的後腦勺,他用力地吻上蔚惟一嬌嫩溫熱的唇瓣。

    幾分鐘後段敘初結束這個綿長深邃的吻,長臂攬住蔚惟一再次抱入胸膛,他的腦袋埋入蔚惟一的肩膀上,像是睡著了一樣,半晌沒有動一下。

    蔚惟一推著他全部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軀,蹙著眉頭喚他,「阿初,很累嗎?但你身上還是濕的,不能就這樣睡啊……」

    她叫了很多遍段敘初的名字,段敘初似乎才回過神來,頗有些恍惚散漫的語氣,「嗯……我現在就去。」,這樣說著他卻還是坐在床頭不鬆開蔚惟一。

    蔚惟一無奈,只好動手幫他脫衣服。

    溫熱的手指觸摸到自己的肌肉,段敘初猛地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按住蔚惟一放在他襯衣領口的手,深眸凝視著她,唇畔噙著笑溫聲說:「我去洗澡,你做藥膳。這樣的話,等我從浴室出來,就可以吃了,你記得端到我面前來。」

    蔚惟一總覺得今晚的段敘初有些反常,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勁,段敘初催促她,她也只好暫時壓下心底的疑惑,起身關上門走出去。

    段敘初突然重重地咳出聲,抬頭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連忙握起拳頭抵在唇上,拚命壓抑著,過了很久他才站起身,往浴室裡走去。

    段敘初脫掉身上的外套和裡面黑色的襯衣,走到鏡子前不出所料看到後背上縫合的傷口處有鮮血湧出來,順著緊實的脊背線條往下淌。

    這個時候他本該待在醫院裡輸液配合治療,然而他執意要回來,並且跟聞嘉仁動起手,雖說後來聞嘉仁還是放他回來了,但在中途傷口就裂開了,支撐到現在他整個人頭昏腦漲的,只想閉上眼睛睡過去。

    病來如山倒。

    這十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中槍,體質到底不如年少時期,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自我恢復功能慢慢下降,他今年33歲,也只能咬牙承受這種皮肉之傷。

    但若真比起來,蔚惟一這個孕婦更辛苦,他不想讓她擔心,也不想讓她勞神勞力地照顧他。

    他是個男人,應該為自己的女人撐起一片天,而不是連累她。

    段敘初並沒有依照蔚惟一的叮囑去洗澡,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用毛巾擦過全身,再找來醫藥箱自己對著鏡子簡單地處理傷口。

    他拿著染血的紗布和換下來的黑色襯衣,思考著怎麼樣才能在不被蔚惟一發覺的情況下處理掉這些『贓物』,有些自娛自樂地想自己似乎是正在毀屍滅跡的殺人兇手。

    手機震動起來。

    段敘初拿過來一看是裴言嶠,他直接拒接,隨後發訊息過去,「我明天早上回去,別再打電話過來,也不要試圖找到這裡。不然我跟你絕交——」

    幾秒鐘後裴言嶠發來一連串的省略號。

    段敘初看不明白,正要詢問,裴言嶠的下一條訊息是這樣的:「且作且珍惜,等著你作死。」

    於是這次換做段敘初默默地發過去一連串的省略號給裴言嶠。

    蔚惟一端著一碗藥膳走進臥室時,段敘初剛從浴室裡走出來,她看到段敘初穿著黑色襯衣和長褲,擰起眉毛問:「你還要去哪裡?」

    「沒有要去哪裡,只是你不是總嫌棄我每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嗎?所以我以後低調一點啊!」段敘初漫不經心地說著,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

    「逗你玩。」段敘初心情極好地挑挑眉毛,伸手端起蔚惟一放在茶几上的藥膳吃起來,偶爾抬起那雙幽魅的重瞳掠過蔚惟一一眼,漆黑點墨中含著隱約的笑意,看得蔚惟一心慌意亂。

    她抓起枕頭作勢要砸過去,卻又注意到他在燈光下的眉眼柔和精緻如畫,於是又收回枕頭,抱在自己懷裡,一言不發地坐在他的對面,滿眼溫柔地看著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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