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九嬰 文 / 那影依人
古河之上，風雲突變，憑空生出一抹妖風，帶著刺耳的厲嘯，在半空之中打了個卷。一抹一抹的陰雲匯攏而來，將蒼穹遮掩。
風勢越來越大，攪動漫天陰雲旋轉，如同一縷青煙，扶搖直上，直達九天。本就驚濤駭浪的河面，卻詭異地平靜下來，與天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尚在爭鬥的三人和三頭鉤蛇，全部停了下來，三人腳下連點，與喬依彙集到一處。周圍的妖風，吹得人衣衫獵獵，睜不開眼。
三頭傷痕纍纍的鉤蛇，眼中的凶戾竟是同時收起，醜陋猙獰的蛇頭貼服在水面之上，形如朝拜。
小青咬牙切齒地盯著平靜下來的河面，空氣中漂浮的一種怪異的氣息，讓它有種莫名的憤恨，仿似從血脈深處生出。
嘩，嘩嘩，嘩嘩嘩……
水珠翻騰的聲音，悄然生出，慢慢變大，由疏轉密，逐漸擴及到了整個河面。到處都是翻滾的水花，蒸騰的霧氣，仿似只在一瞬之間，遠古火神臨世，要在轉手間烹調整條河流。
水花越來越大，恍如一個個厚積薄發的泉眼，噴薄而出。一時間，水峰處處，高出河面半丈有餘。那異力並沒有就此消散，反而越來越盛。水峰越來越高，直至變成一道道水浪，層層疊起，一浪高過一浪。
喬依四人心中一陣發涼，腳下的粗壯樹幹，隨著水浪起伏跌落，他們的心情也隨著水浪起伏跌宕。
「這是什麼鬼東西？」夏小胖喃喃道。
喬依神色嚴峻，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只看這等威勢，必是絕世凶物。」
夏小胖嘴角抽搐，說話都漏起風來，「我……我怎麼覺得，咱們費盡心力殺的這幾條臭蛇，像是開胃菜，後面還有無數美味佳餚等著我們呢？」
「閉上你的烏鴉嘴！」喬依喝了一聲，聲音也是有些顫抖。
僅是開胃菜十條鉤蛇，已經夠他們折騰的了，若是正席開始，他們就等著和這片天空說再見吧！
仿似在驗證著夏小胖的烏鴉嘴，水浪徹底變作驚濤駭浪，動輒數十丈高。他們立足的樹幹，恍如一根稻草般渺小。四人就牢牢地吸附在這根救命稻草之上，等待著最後的裁決。
轟！
一聲爆響，一段數十丈長、數丈粗的身軀，驟然破開水面，仰天便是一聲驚吼，震得四人頭暈目眩，不待眾人看清，便再度砸落水面。
夏小胖驚道：「什麼玩意？」
喬依緊了緊手中的鳳叱，道：「沒看清，像是一條巨大無比的蛇！」
紫小樓黛眉簇起，憂道：「不會是這些鉤蛇的祖宗出來了吧？」
喬依搖頭，道：「應該不是吧，鉤蛇似乎漲不了這等大個，頂了天也就十五六丈長！」
轟，轟……
又是兩條粗長的身軀，轟然破開水面，同時嘶吼出聲，震耳欲聾，攪動整條河水，似有無邊的巨浪盈天而起。
「好像真的是蛇，還是兩頭！」黃雪鴻沉聲道。
仿似在回應著他的話，轟響聲接二連三傳來，一條又一條的巨大蛇軀破開水面，朝天爭鳴。
片刻之後，水浪漸漸平息，仿似一切的劫難都已過去。
四人根本不敢停留，手持法寶當做船槳，踩著這根救命稻草，飛速的划動，便是小青也短時間內收起了一較雌雄的決心，體內一股股異力發出，幫著喬依四人加速前進。唯有到了陸地之中，他們才有那麼一絲脫困的可能。
然而，片刻的平靜不過是黎明之前的黑暗，水面再次有了動靜。數百丈遠的河面之上，悄無聲息地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飛快地壯大，瘋狂地擴散開來。
漩渦越來越深，越來越大，肉眼可及之處，盡數被漩渦扯了進來。
水面之上的鉤蛇殘軀，十餘根樹幹，不由自主地跟隨者漩渦的旋轉，義無反顧地奔向漩渦深處。喬依四人聯合小青之力，卻僅能勉力將其速度降下，仍舊不能阻止其陷落的大勢。四人相視苦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這根救命稻草，一點點的滑落向無底的深淵。
此時的漩渦，已然深入水下數百丈，卻仍是幽黑不可見底。這條古河深度驚人，令人咋舌，只怕得有近千丈。
早知如此，四人寧願浪費兩天時間，花些功夫，遠遠繞開，也就絕不願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對手還沒看清，莫非他們就要隕落此處了？
轟隆隆……
慢慢蒼穹之上，傳來一聲驚世轟鳴，遠處的河岸之上一片嘈雜，似有無數飛禽走獸哀鳴，這河中驚世的怪物，恍似九淵惡魔，非要將人驚嚇得魂飛魄散，折磨得遍體鱗傷，方才猖狂邪惡地登場。
九聲驚雷般的咆哮傳來，幾無盡頭的漩渦之底，一頭龐然大物被水流簇擁著轟然上升，將其凶殘的形貌徹底展現在人前。
那是一頭怎麼樣的絕世凶物啊！渾身被青紫兩色的鱗片覆蓋，粗長的身軀，恍若長龍，卻更加粗壯，腹下生有四肢，健壯有力，四肢生有蒼勁暴突的巨爪，爪上有鱗，爪尖鋒利，形如鉤鐮，四根爪趾，闊若房屋，動輒似能撕裂天地。尾後是一根長長的尾巴，亦被青麟覆蓋，尾端生有鬚髮，蓬鬆成火焰之狀。尾尖分叉，仿若凶戾的蛇信。
僅是後半個身軀便有近百丈，更為恐怖的卻是頭部。眾人之前見到根根粗長的蛇軀，誤以為水中藏有數頭異種凶蛇，此刻方才明白，那哪裡是數頭異種凶蛇，分明就是一頭肩上生有九條蛇軀一樣頭頸的絕世凶物。
九個頭頸，每一條都有數十丈，卻非蛇狀，身軀背部紫紅，腹部青紫，頭如蛟龍，根根紫須修長斜插，巨大的眼眸狹長，凶戾懾人，嘴如鷹喙，尖利倒鉤，口中生有森森利齒。大嘴時常張開，長長的信子猩紅帶刺，時吞時吸。
絕世凶物登場之後，水面的漩渦反而漸漸趨於平靜。喬依四人和小青重新停在水面之上，腳下的那根樹幹如同一根長線，將四人穿成一串等死的螞蚱。
「九嬰！」黃雪鴻眼角抽搐，甚至整張俊臉都不由自主地抽了起來。
「九嬰，九嬰是啥玩意？」夏小胖吞了口唾沫，深處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唇瓣，上下兩排牙齒，不聽使喚地撞擊出咯咯的聲音。
四人沒有一絲輕視之意，面對這等絕世凶物，任誰也難能保持自若。這絕對是和遠古大鵬、遠古巨猿一個級別的遠古獸類。
喬依深深吸氣，道：「《神魔異物》有云：北狄有凶水，水深千丈，波浪洶湧，水深之處，匿有水火之怪，能噴水吐火，其叫聲如嬰兒啼哭，故稱九嬰。傳說天地初分之時，天地靈氣厚若實質，眾多強橫的靈獸怪物叢生。九嬰便是於深山大澤之中，陰陽之元氣氤氳交錯，化生而出，乃是九頭蛇身，自號九嬰。每一頭即為一命。因其乃是天地產出，無魂無魄，身體強橫異常，已為不死之身，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於天地間採集靈氣就能恢復。」
「好傢伙，殺又殺不死，那這東西還有什麼能治得了？」夏小胖驚道。
喬依搖了搖頭，道：「九嬰乃是凶獸一脈頂了天的凶獸，僅次於傳說中的四大凶獸。如此算來，至少四大神獸和四大凶獸，便有手段令其俯首聽命。再有，傳說中，遠古大神后羿，曾持九天神兵后羿弓與射日箭，一箭九出，射殺九嬰於北狄凶水之中。這傳說是真是假不清楚，這頭九嬰從何而來，是否是后羿死於箭下那一頭，也不得而知。傳說不可考究，然而其意不言而喻，只要同時滅殺九頭，便能將它一舉徹底滅殺。」
夏小胖擼了冷汗，道：「我說你這傢伙，別掉書袋了，同時滅殺九頭，你當時砍瓜切菜嗎？這般容易，這頭九嬰早死了，哪裡輪得到我們四個來面對。」
喬依眉頭一皺，卻沒心情和他分辨口舌，保命才是如今的第一要事。殺不殺九嬰，他連想都不敢想，那根本是不需考慮的事。縱然玄青門七峰峰主匯聚，人人手持九天神兵，在這茫茫大河之中，能將其迫退已是不易，更別提滅殺與它了。畢竟，此處禁空，對於御空飛行的人類來說，太過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