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0章 百番糾結 文 / 劉夢翎
顧瑤愕然，「裝？」
程小蕊道出的這個字，就像一根尖針狠狠的戳到她的心上，令她覺得刺痛無比。
程小蕊小臉一黑，見媽媽那不好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太不恰當，太傷人了，微低下頭，解釋道：「媽媽，對不起，我只是好奇而已。其實昨夜你跟方墨瑋說的話我差不多都聽到了。你告訴小蕊吧，這些年到底發生什麼事好嗎？為什麼你還會認識琴琴，琴琴……」
程小蕊只是認為，顧瑤明顯的是在撒謊騙人。她越是撒謊，越發能夠說明她在刻意隱瞞什麼，她有見不得人的事。
顧瑤皺眉面容舒展不開，問：「小蕊，你真想知道媽媽的事？」
程小蕊連忙點頭，「當然，想知道，很想知道！」
顧瑤忽而眼神也淪為迷離之色，移開目光看著別處，暗想，程小蕊遲早都會知道的。無.錯……由她自己親口講出來，或許要好得多。
顧瑤道：「你想知道，那媽媽不妨告訴你。」
程小蕊微微支身，坐得更正更直了。
顧瑤說：「其實這些年，媽媽從印度尼西亞，輾轉到泰國、菲律賓等，確實經歷了許多。比如遭遇拐賣，身陷hei幫。」
「hei幫？」程小蕊眉形成了月牙兒狀。
顧瑤又自顧自點了點頭，慢吞吞站起來說：「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會認識琴琴嗎？」。
「嗯，我想好奇。」程小蕊說，抿了抿唇，又隨口道：「她是墨瑋哥哥以前那個女朋友……」
顧瑤似乎又在歎息，語重心長說：「你知道就好。小蕊，媽媽將一切說出來，還有一點期盼，就是希望你好自為之。」
「我好自為之？」程小蕊開始坐立不安。心跳砰然加速，問：「媽媽，什麼意思？」
顧瑤背向她走著，走了幾步忽然不動了，說：「十一年前，我跟我們公司的副總到印度尼西亞出差，結果在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什麼秘密？」程小蕊想知道的心情有點兒迫不及待。
顧瑤說：「我們公司，我所在的晨鐘文學社，原來只是東南亞一個叫dragon集團的組織在中國c市這邊下設的一個機構。」
「dragon集團？」程小蕊浮想聯翩，立馬便想到了什麼。dragon是龍的意思。她瞬間記起，有好幾回聽到好幾個人在說龍嘯這個名字。那回在高閻正的壽宴上，也來了一個叫龍嘯的不速之客。
「dragon集團是不是就是龍嘯家的？他是hei幫的！」程小蕊恍然大悟說。
顧瑤臉上笑容清冷，短短的黑髮搭在耳邊，嫻熟透著智慧，模樣也毫不顯老，說：「對，小蕊你猜對了。龍嘯是dragon集團，也就是龍幫幫主。上個月。他到c市參加了高閻正的壽宴。」
顧瑤說著說著又覺奇怪了，聽程小蕊的語氣，似乎是見過龍嘯的，又停步轉身問她。「你見過他了？」
程小蕊又點頭，「是，那天高爺爺的壽宴我也在。」
顧瑤再邁幾步，坐到自己的床上。心中忽然五味繁雜，說不出具體滋味，問：「那你知道。龍幫的死對頭是誰嗎？這些年，龍幫暗地裡都在跟誰斗嗎？」。
程小蕊倏然站起，眉頭皺得更緊，搖了搖頭。
顧瑤道：「虎義幫。」
「虎義幫？方家虎義幫？」
顧瑤道：「自然是方家的虎義幫。龍嘯最大的死敵，即是方墨瑋和方添哲。所以七年前，他安排自己的女人谷琴，去到了方墨瑋身邊。」
「什麼？」程小蕊身子一晃，雖然現在她還穿得較厚，天氣也暖和，但她就是感覺冷，單薄的身子像是穿過了一道風。
顧瑤抹唇，又笑了笑，那笑容帶著惋惜的味道，說：「意外不到吧？四年前，琴琴並沒有背叛墨瑋，方墨瑋看到的跟琴琴在一起的男人，是龍嘯。」
「是誤會，真是誤會？難道琴琴從來都沒有背叛過墨瑋哥哥嗎？」。程小蕊頓覺心煩意亂。倏然心中七上八下很是不安，猜測著，如果方墨瑋知道了谷琴的一切，知道了當年只是一場誤會，會不會同情谷琴，對她回心轉意？
顧瑤說：「琴琴其實是一個好女孩，為方墨瑋付出了很多，可惜命運使然，終究被方墨瑋拋棄。」
「那……媽媽，琴琴現在是在龍嘯手中？」
「嗯，現在她被龍嘯囚禁在身邊，囚禁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她托你遞紙條兒給墨瑋哥哥，是想叫墨瑋哥哥去救她嗎？」。
「或許是吧，我沒看。」
程小蕊也提步，慢吞吞走，不知不覺走到顧瑤面前，迷茫問她：「媽媽，你跟琴琴很要好嗎？」。
顧瑤目光忽而深邃深沉，漠然張望著房間的一個角落，說：「當年我受傷加重病，對人生也很絕望，差點就死了，是琴琴一直照顧我、勸導我、鼓勵我，令我重拾人生的希望，堅強的活到今天。」
「哦，我明白了。」程小蕊眼中藏著一絲亮光，雙手插到上衣口袋中去，掩飾著自己內心的空虛。
儘管如此，顧瑤還是看懂了她這樣的動作，她在害怕，在不安，所以藏起手來尋找安全感。
顧瑤凝視著面前小鳥依人型的女兒，她的樣子看上去是那樣怯弱，內心掙扎一會，最終道出硬塞在自己喉邊已久的話，說：「小蕊，媽媽想給你提一點建議。」
「什麼建議啊？」程小蕊虛聲問，她感覺不好以致無力。
顧瑤直白的說：「跟方墨瑋了了吧。他不適合你，他的為人比你瞭解的要複雜。」
「啊？」程小蕊怔了怔，以為自己沒聽清楚，或許又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瑤說：「媽媽不想看到你以後受傷害，像琴琴那樣。」
「媽媽，我……」程小蕊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嚥下去。
她不懂媽媽的意思，媽媽為什麼也覺得她跟方墨瑋不適合，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們出身懸殊，一個生為富家公子哥，一個生為市井人家的小女兒？
知女莫若母。即便分開十一年，顧瑤依然猜得到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所蘊含的疑惑。
顧瑤再次站起，兩手搭上她的肩膀，攀著她勸慰說：「小蕊，方墨瑋並非真心愛你。你跟琴琴長得有點兒像，他跟你在一起只是把你當做她的替補，跟你玩一段時間，將來不會跟你結婚。相信媽媽，早點離開他吧。」
程小蕊大眼睛看上去越來越黑，越來越亮，楚楚憐人的與顧瑤對視，搖搖頭否決她說：「不，媽媽，墨瑋哥哥一直對我很好。」
不經意間顧瑤的手又從她肩上放下，冷笑說：「好只是短期的，當年，他的父親方添哲不也對我很好？呵呵，有一句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方叔叔？」程小蕊愈加聽得疑惑，「媽媽您還認識方叔叔？」
顧瑤點頭道：「是，她的老婆端芷魚，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室友。」
程小蕊笑一笑，此時面容反而平靜了，道：「原來這是真的。」
愁極生淡，她的心突然就變得漠然。記得第一次去方墨瑋家時，就聽方墨琰念起過方添哲曾經的那些情ren的名字，其中有一個叫顧瑤的。雖然當時方添哲和端芷魚解釋說不是同一個人，但她觀察到他們的神情有些惶恐。
「媽媽，我懂了。」程小蕊附加道，轉身突然不想跟顧瑤再多聊了。
今天大年初一，聊得越多，這一年她的憂愁也會越來越多。
「小蕊……」顧瑤表情卻又揪住，眉心凝得很重，還想再說什麼。
程小蕊走啊走，頭也不回道：「媽媽我先下去，要幫外婆做中飯了，我們改天再聊。」
「嗯，也好。」顧瑤無聲歎息。望著程小蕊走到門口，又下了樓。
中午吃飯時，程小妍打來了電話，給外公外婆拜年。
程小妍並不知道自己的媽媽顧瑤突然安然歸鄉的消息。昨天下午時，程小蕊本要打電話回家去告訴程小妍的，可是顧瑤阻止了她。
顧瑤知道，如果程小妍知道她回來了，那麼程勁松和魯會萍也會立陋道她回來了。她不想被他們知道，至少暫時不想。
她太落魄，一無所有，不想介入他們中間。她也不再是程勁松的合法妻子，現在她的身份只是一個華人，擁有菲律賓國籍身份的華人。
從前的顧瑤其實是死了的。
外婆開了揚聲器，顧瑤聽到程小妍在電話那頭對著外婆發嗲，心中不禁更痛更冷，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胃口更是完全沒匿。
「媽媽，過幾天你跟我一起去城裡，我再把妹妹叫出來，讓你們見面怎麼樣？」程小蕊知道她想妹妹，夾菜的筷子頓住，挑眉問她。
一瞬間，那不爭氣的眼淚就滴落下來，瞑目抽泣道：「好。」
不止見程小妍，她還要去城裡見高楓、見方添哲、見端芷魚……
也只有逼著自己去見這些人，她才能救自己，救琴琴。
外婆心疼顧瑤，無奈的搖搖頭，又夾一塊最大的瘦肘子肉到她碗裡，道：「傻孩子，好好的哭什麼啦？」
程小蕊則又放下筷子，很快的跑到側邊的房間去抽了幾張餐澆過來遞給顧瑤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