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她在從中笑 文 / 汰笑灑作品集
唐安深吸一口氣，道：「我之前問過各位，到底什麼是才？你們這位陸夫給了我答案：所謂的才，只是才。^點^小說]可天底下只有有問的人才配稱之為才麼？顯然不是。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有人把春蠶吐的絲一針一針串在一起，於是有了我們身上華美的衣裳；有人嚴寒酷暑苦練武功，戰場廝殺保家衛國，所以才有了我們現在的幸福生活。有人編繩結網滿載而歸，所以才有了我們桌上的美味佳餚。這些人也許沒讀過多少書，肚裡沒有多少墨水，可是他們善於觀察生活，改造自然。看看我們身上，從髮帶到鞋，哪一件不是姓們智慧的產物？」
「要我說，有追求、懂思考，能讓我們生存的世界發生改變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才人！」
振聾發聵的幾個字在夫坡上飄蕩，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以往所有人對有問的人都會高看一眼，認為只有讀書才是登堂入室的唯一出，讀書人才是扭轉乾坤的關鍵人物。所以在大街小巷，總能看到手捧書卷一臉傲氣的讀書人挺胸抬頭，而挑著扁擔的窮苦姓則唯唯諾諾。可唐安的一番話，卻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尤其是讓身後的復仇者聯盟的人知道自己並非只是一屆莽夫，而同樣也是「有才之人」。他們挺直腰板，忽然覺得比誰都要驕傲。
陸季功道：「那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伎倆，如何能與讀書人相提並論？我等讀的是聖賢之道，的治國之方，和他們如何能混為一談！」
「好！我來問你，何為治國？」唐安朗聲道，「如果沒有人，哪裡來的國？所謂治國之道，說白了就是讓姓們過上好日。可你打從內心深處就看不起黎民姓，自覺高人一等，只願意書本上的死東西而不願意撲下身深入基層，不願意發自內心用自己所幫助他們過上好日，這就是你所說的治國？一個心中無仁的人，也配提這幾個字！」
陸季功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顯然被唐安逼得亂了陣腳。可唐安每句話都有理有據，恰恰是抓到了他的語病，以他之矛攻他之盾，讓他鬱悶到了點。
「真正的聖人，敢於走到姓之中，瞭解民間疾苦，懂得民眾所需。孔先師周遊列國，為的是什麼？他的那些道理和感悟，又是怎麼來的？恰是見得多了聽得多了，自然而然地便懂得多了。世人只看到了他弟無數，殊不知那是為了把他所見所感的心得傳承下去，讓更多的人秉承愛人的思想，這才是大智慧、大功德的表現。反觀在場諸位——說句難聽點的話，有幾個人懂得怎麼割麥？有幾個人知道怎麼插秧？有幾個人知道農民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辛酸，每頓飯卻要緊衣縮食只為能夠活下去？」
鴉雀無聲。
從沒聽過這些道理的們大都陷入了沉思。他們能夠獲得讀書的資格，大多是家境殷實的富貴弟，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誰會去和貧苦農民換位思考？
唐安歎了口氣，道：「稷下宮辯才論的初衷是好的，替國家選拔有才能的人，殫精竭慮為國為民。可捫心自們，在場的諸位是否更多的把才當成了通往榮華富貴的道？至於那些窮苦人——各自打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如果人生追求的出發點是錯的，那麼所做的一切都只會讓你一錯再錯。」
「當然，你們也許認為我這麼說是因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因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讀書的機會。如果那些生活貧苦的人換到你們的角，未必會做的比你們更好。可我想說的是——不要以讀書人的身份自居而看扁了天下人，真正的平盛世，正是靠這些人的才華匯聚到一起。每個人能夠找尋到自己的價值，並把它發揮到致，那麼他的人生就是精彩的！」
馬車裡的慕絨一雙眸依舊沒有焦點，可是她的耳朵卻豎得老高。唐安講的這些道理，她都能清楚的體會到什麼意思。以往在大雪山上，她可以無慾無求，可是入世行走一番，卻讓她對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她懂得了什麼情，懂得了什麼是愛，看到不平事也會心存憐憫。否則的話，她不會願意收養慕君璃。她忽然感覺自己有好多事想做，卻又抓不到到底想做什麼。
「每個人能夠找尋到自己的價值，並把它發揮到致，那麼他的人生就是精彩的…」
慕絨喃喃將這句話念叨兩遍，黛眉輕蹙，喃喃道：「我的追求……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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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的人生是精彩的，有的人的人生是短暫的。
興許是想到了戰死邊疆的戰士們，唐安忽然有些意興然，歎道：「而你們，相比我們唐人，已經有著多幸運了。」
瀟瀟微雨中，唐安的影是如此落寞，卻又如此高大。
見這個舌燦蓮花的大唐管事神色有些黯然，有的齊國才忍不住問道：「這話怎麼說？」
唐安笑笑：「因為起碼你們沒有外患，不知道戰場廝殺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眾所周知，我們的西面有一群日日夜夜都想要進入中原繁華地帶的野蠻人。他們茹毛飲血，視人命如草芥。可多年來，他們始終難以跨越一步，只因為有著一群人——一群生活在平中的你們無法想像的人，用血肉築起了一道長城。」
唐安說著，對身後的復仇者聯盟的將士們笑笑，道：「我們大唐的將士，在我看來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你們以為，他們不想歌舞昇平高枕無憂安居樂業嗎？他們當然想，可殘酷的現實卻讓這種想法變成了奢望。面對外敵，為了保證姓們不被侮辱侵略，他們放棄了讀書的機會，年紀輕輕上了沙場。」
「他們會害怕麼？當然會。可當面對敵人的屠刀，他們必須克服恐懼，因為他們身後，就是他們的祖國、他們的親人。他們是你口中沒有化的人，可能大字不識幾個，可是呢，他們卻用年輕的生命守住了萬里河山，讓我們大唐的姓可以安享平盛世！這就是他們的價值！」
聽唐安將他們的經歷用另外一種形式說出來，所有復仇者聯盟的人都覺得鼻發酸，有些想哭的衝動。
他們保家衛國，所需要的不一定是高官厚祿，或許只是旁人的一句理解的勸慰。而他們的主帥，則用一種所有人都能聽懂的語言，在全天下面前替他們正名！
他們，是最可愛的人！
反觀大齊這邊，更是不發一語。這種沉默並非是壓抑，而是思考和對比。和他們曾經的所比起來，唐安說的自然樸實，卻更為言之有物。他雖然沒有賣弄多少才，可是所佔的角和那種寬廣的胸懷，已經將陸季功比的一不值了。
許多人面帶苦笑，沒想到自己到頭來所追求的，竟是如此虛無縹緲。沒有兼濟天下的愛民之心，他們所謂的才還能稱之為「才」麼？
讓他們更為好奇的，是唐安這個人。
他能讓成名已經的陸季功連連吃癟，已經證明了他的才。他能夠讓們甘心聆聽教誨，足以證明他思想境界之高。可矛盾的是，這樣一個人卻安心在一間風月場裡做一個卑微的管事，這在見識過唐安厲害的眾人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一人問道：「那……唐管事你的價值又是什麼呢？」
「我？」唐安指了指自己鼻，轉身看了看那輛華美無比的馬車，笑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幫都是飽讀詩書之人，細細味唐安的這幾句詞，竟是越越有味道。一個忍不住感歎道：「好美啊！」
聽過了唐安的獨白，所有人總算知道了他的動機，原來他是為了美人甘願沉淪。一個如此有才華、有見識的人，只因逃不過情之一字，寧願放棄一身所置身煙花紅粉地，讓人實在說不上佩服還是惋惜。
能夠在遊走於紅塵中的女，每一個都不是尋常人物。若非披著歌舞伶官的外衣，許多女的才恐怕不亞於諸多才。
試想一番，能夠躋身名流的公哥所見過的美女不計其數，如果沒有點特殊本領，怎麼能綁住這些眼高於頂的公的風流之心？就好比某位公見了你驚為天人，當即賦詩一，你卻不能明悟詩中含義，會有多麼煞風景。
柳傾歌不善於和人溝通，卻不代表她是一個小白。正相反，在鳳之嵐這等名動天下的大家的調教下，她在上也有著不俗的造詣。當初「以信會友」的騙局中，她見過無數采風流的才所賦的情詩，可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之下，她讀起來總覺得味同嚼蠟。
而如今，聽到唐安為自己所詠的這一詩，她卻覺得一顆芳心砰砰亂跳，臉上竟情不自禁地浮起兩朵紅雲。
我……就是在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