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是一章 呼延陀 文 / 汰笑灑作品集
三天時間轉瞬而逝。
這幾天狄馬城的局勢又陷入了混亂，拔也古的死，讓鐵勒人把矛頭又對準了匈奴人。雖然所有證據都表明拔也古死於一場意外，但怪就怪在死亡時間太過蹊蹺：他剛和耶赤勒發生矛盾就死於非命，這能解釋的通麼？
拔也古身為鐵勒二號人物，莫名其妙地「被人謀殺」，無異於狠狠打了鐵勒人的臉。城裡的鐵勒人團結空前，哪怕頭人那戈再三壓制，也無法平息眾人的怒火。搶劫匈奴人的攤位、侮辱匈奴的女人都還是輕的，暗殺、滅門、鞭屍……鐵勒人用最極端的手段，對匈奴人採取報復。
讓人驚訝的是，鐵勒人已經欺負到家門口了，匈奴城主呼延陀依舊保持著刻制。在他的鐵腕壓迫之下，縱然匈奴人憤怒的快要爆炸了，卻還是選擇退讓。
絕大多數的人對呼延陀的消息態度大感失望，很多人揣測他是不願意與鐵勒徹底撕破臉皮，損失匈奴在狄馬城的利益，還有一些人猜測他是怕一旦打起來，讓狄馬城一片狼藉，惹怒即將到來的神武教主。
只有唐安知道，他現在的隱忍，是為了不給大長老的計劃帶來一絲變數，為徹底覆滅鐵勒人埋下伏筆。
復仇者聯盟依然在安靜的蟄伏，有了季晨一幫人的接應，唐安已經在暗中形成了足以改變狄馬城格局的力量，不過這股力量顯然應該用在最為恰當的時機，而眼下還不是時候。
第三天，狄馬城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二十個渾身甲冑的軍人，騎著高頭大馬進了狄馬城。哪怕街邊做生意的小販，也能從這幫人身上感覺到一股鐵血彪悍的氣勢。他們面無表情，身材健碩，腰間配著的長刀散發出冰冷的寒意。
唯有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士兵，才能給人如此冷冽的感覺。狄馬城周圍能有這種氣勢的部隊，想來想去唯有莫凌圖的戰士了。
唐安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一雙眼睛頓時瞇了起來。
毫無疑問，這麼長時間以來莫凌圖始終默默封鎖大沼澤的出路，而不是派出士兵大肆的搜尋，證明他不想讓人知道如今夏國境內，有復仇者聯盟這樣一支部隊。
僅僅三千參軍，竟能突破夏國大軍的重重圍堵，進入狄馬地域。這種事如果傳出去，無疑會給莫凌圖的名望造成很大的打擊。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的顆粒無收，已經讓他的耐心消磨殆盡。
他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懷疑那只殘軍早已出了大沼澤。但是夏國幅員遼闊，要在蒼茫的草原上找到這麼一支部隊，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而魚龍混雜的狄馬城，就成了他不二的選擇。
想到這些，唐安並沒有感覺到緊張。復仇者聯盟現在隱藏的很安全，自己又能躲在暗處將一切動作盡收眼底，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可是有這支部隊的存在，狄馬城的計劃顯然會產生變化。
兩萬大軍在側，而且主帥還是鐵勒人，得知這一消息後，哪怕呼延陀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按照大長老的吩咐禁數屠殺鐵勒人，否則自己這五千人馬，頃刻間就會被憤怒的莫凌圖殺得一個不剩。而狄馬城中的鐵勒人有了族人撐腰，恐怕會更加變本加厲地擴張勢力，說不定還會藉機一舉打破匈奴人掌控狄馬城的局面。
原本逐漸明朗的計劃，因為橫空出世的莫凌圖，再度產生了變化。
正在唐安苦思應對之策的時候，阿里風風火火地趕來，一臉緊張道：「一朵雲大人，城主要召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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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陀今年四十一歲，如磐石一般的臉龐，暗示了他有一顆剛毅不屈的心。從右眉一直裂到唇角的猙獰刀疤，彷彿是他曾經在腥風血雨中拚殺的印記。
過慣了生死一線的日子，到如今在狄馬城的呼風喚雨，一邊是地獄，一邊是天堂。無數次的出生入死，終於讓他得到了原本期待的一切：金錢、名望、榮耀、力量…
長生天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貴族生活的大門，一旦進入了這扇門，就在也沒了回頭的路。神武教聖子的一番話，彷彿讓他看到了這條路上開滿了鮮花，但是當年刀頭舔血的日子，沒有讓這頭草原上的狼失去敏銳的嗅覺。
因為鮮花背後，隱藏著恐怖的荊棘。
他的一隻大手握住椅子扶手，五根指頭靈活地來回敲打。一個簡單的動作，則暗示了他的心絕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平靜。
站在三米開外一臉恭敬地耶赤勒看出了城主有心事，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心事的來源正是因為兩天前自己對他說的那番話。
那個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的年輕男子，會給狄馬城帶來災難！
聽到這句話，呼延陀感覺心驚肉跳。據說說這話的是一個唐人薩滿，這點並沒有引起呼延陀的懷疑。一個漢人，怎麼可能知道應邪的身份？又怎麼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懂得那種神秘莫測的占卜之術。預測到拔也古的死，已經是對他預言的最好檢測。
所以，從耶赤勒嘴裡聽到「一片雲」的神技能力，他就對這個人產生了濃烈的好奇，他派人查過這個人的身份，可是除了能從阿里商隊的人最終打探出這個人是「半路上遇到的高人」以外，再也打探不到一丁點信息。他又怎麼會知道，危機意識格外強烈的唐安早已經讓阿里的屬下都串了口供？
或許…這個人是長生天給自己的禮物吧。
再也得不到任何情報的呼延陀，決定見一見這個神奇的年輕薩滿。聯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機遇，「一片雲」的占卜對自己來說格外重要，呼延陀發現，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同樣緊張的還有唐安。
雖然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可是行騙這種事一旦被識破，就要面對匈奴人瘋狂的報復，代價也許就是自己的性命。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和阿里一起進了象徵地位的城主氈包，寬敞的空間內，他一眼就認出了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人。這位匈奴城主比自己想像的要年輕一些，也陰狠一些。
「尊貴的一片雲薩滿大人，您總算來了。」一旁的耶赤勒臉帶笑容，先給了唐安一個大大的擁抱，繼而轉身指了指首座上的呼延陀：「來來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就是咱們狄馬城的城主大人了。」
唐安單手撫胸，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匈奴禮儀，道：「尊敬的呼延陀城主，久聞您的大名。」
呼延陀冷著臉擺擺手，聲音沙啞地如同一隻野獸：「薩滿先生不必客氣。您的事，耶赤勒已經和我說過了，之所以想要見你一面，是因為我也很好奇，不知道您能否讓我也開開眼界，見識一下薩滿的神奇占卜？」
早已算準呼延陀目的的唐安自信地笑了笑：和大長老勾結意欲置教主於死地，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說心裡沒鬼才是假的。所以呼延陀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如果按照「計劃」行事，自己將會得到什麼？
「如您所願。」唐安站直身子，傲然對阿里勾了勾手指頭：「把我的道具拿上來！」
阿里吞了口唾沫，聽到唐安的吩咐急忙出了氈包，不多時，兩個魁梧的武士將「道具」抬了進來放在地上。
當看清楚占卜工具的廬山真面目，呼延陀和耶赤勒表情頓時都變得精彩起來。
因為地上放著的，赫然是…一口鐵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