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魔鬼的使徒(求支援) 文 / 汰笑灑作品集
把長矛扛在肩上,
摟著兄弟的肩膀,
我們走在了夢想的旅途上……
向東的路很長,
那裡有肥沃的土壤,
那裡是美麗的天堂,
那裡是我們要征服的地方。
可是我心愛的人兒啊,
你可知道我並不願意離開你的身旁?
我對你的思念像長水河一般在心中流淌,
我只能對著西去的風兒揚起一把砂礫,
讓它帶去我的思量。
血飲的沙場,
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
我好想再看看你的模樣,
看看天空下廣闊的草原和無垠的沙漠,
因為那裡才是我的故鄉…
清朗的星空,幽靜的草原。黑夜隱去了秋的蕭瑟,只餘下如水的清寒。
溫柔的月影,將草原上十幾輛馬車並行的商隊的影子拉的老長。
車隊的最前方,一匹健碩的老馬打了一個鼻響,垂頭喪氣的馱著笨重的馬車。車頭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滿是絡腮鬍子的下巴如同攀滿爬牆虎的牆壁,五根手指靈巧的撥弄著懷中的胡琴,略帶憂傷的西域民謠飄蕩在寂靜的夜空之中。彷彿為了配合樂曲的意境,一雙寶石般的眼睛裡寫滿了憂鬱,遙望向天邊一輪圓圓的明月。
胡琴的尾音迴盪,一曲《故鄉》慢慢消散,車輪碾壓草地的「吱吱」聲重新將男人拉回到殘酷的現實,他滿臉失落地歎了口氣,整個人顯得毫無生氣。
車廂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竄了出來,抹著眼淚道:「阿里少主,哪怕吐諢鄂山谷裡最會唱歌的鳥兒,也無法唱出如此動人的曲調——太感人了!」
叫阿里的中年男人滿臉落寞,道:「如果我當年不把時間浪費在唱歌和經商上,而是成為部族最勇武的武士,商隊裡的族人又怎麼會慘死?」
少年臉色漲紅,道:「在烏猜心目中,少主您是最勇敢的探險者!如果不是您在部族最困難的時候,帶著僅剩的牛羊踏上了前往富庶中原的道路,用帶回來的茶葉和絲綢換取了驚人的財富,我們怎麼可能成為狄馬最富有的部族?」
阿里搖搖頭,道:「那有怎麼樣?長生天並沒有因為我的努力而拯救我的族人——那個像仙女一樣美麗的女人,竟然有著比蛇蠍還狠毒的心腸,整整十八條人命,她怎麼能下得了手?」
「噓!」
烏猜緊張的筆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往身後一輛馬車看看,心有餘悸地回過頭來,道:「少主,您是部族振興的希望,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絕不會因為您經商的天賦而憐憫您,殺人對她來說就像咱們放牧一樣簡單。」
阿里捏緊拳頭,可是想了想那個女人的恐怖手段,又無奈地把手鬆開,重新回到垂頭喪氣的模樣。
作為狄馬地區一個小到幾乎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小部族的少族長,阿里對部族最大的印象就是貧瘠。每當看到族人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淒慘模樣,他都會暗暗下定決心,改變族人淒慘的命運。
二十歲,是他人生的里程碑。
當大唐紈褲子弟還在青樓醉生夢死的時候,阿里做出了一輩子最重要也最正確的決定:他將部族僅剩的牛羊收攏起來,帶著十個族人踏上了前往大唐通商的道路。
兩個月以後,他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帶著幾盒換回的茶葉和綢緞,在狄馬城裡最繁華的路段擺下了攤位。他很恐懼,因為部族全部的財富,僅僅換來了一包袱貨品,如果無人問津,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當他趕著成群的牛羊回到部族的時候,換來的是所有人忘情地歡呼。
從那以後,他成了西域來往大唐最頻繁的人,也成為了西域狄馬區域最成功的商人。
他以為這種成功和榮耀會一直伴隨他到老,就如同北斗星永恆不變的閃耀,可是兩天前的遭遇,卻摧毀了他所有的信心。
從大沼澤繞道而回,他看到了數不清的軍隊,意識到了戰爭即將到來。對於從兩國之間通過貿易獲利的生意人來說,這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正當他愁眉不展之際,遠方傳來一陣嘈雜聲。他的隨從在長水河畔發現了異常狼狽的一男一女,看模樣像是沿著河畔從大沼澤裡走出來的。
冒犯魔鬼的領地的行為,在夏國人看來是對神靈的褻瀆。正當他們準備把二人燒死,以平息魔鬼憤怒時,他們看到了女人的模樣。
他們的語言太過匱乏,以至於沒有人能夠形容女人的美。雖然她只露出一雙動人的眸子,但是沒有人懷疑她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動人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應該貴為夏王的王妃,伴隨她的應該是珠光寶氣侍女如梭才對,而眼下,她看起來分外狼狽。所以,氣勢洶洶準備發起聲討的一幫人早已忘了最初的目的,眼裡卻只剩下洶洶的慾火。
能和這樣的女人睡上一覺,將是身為男人最大的幸運。長生天作證,她的唇,她的眉,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最原始的撩撥。對沿著漫漫長路久久不知女人滋味的漢子來說,還有比這更為致命的誘惑麼?
衝動的漢子總是耐不住寂寞,三十六人的團隊,有一半人已經碎碎念著污言穢語,迫不及待地脫下了褲子。
然後,這十八個人都變成了死人。
阿里有些恍惚,他彷彿意識到自己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可是這念頭卻來得晚了一些。他從未想過獅子和羔羊的轉變會這麼突然,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踏著滿地的鮮血緩緩走來,如同從地獄中甦醒的惡魔。
聯想到大沼澤千年流傳的傳聞,商隊中剩下的人早已被嚇破了膽。看看遍地的斷肢殘骸吧:從大沼澤走出來的這兩個人,如果不是惡魔的使者,又怎麼會這麼殘忍?
一瞬間,阿里面無血色,感歎自己成了被長生天遺棄的孤兒。
幸運的是,那個女人沒有再殺人,而是和男人一起上了最華麗的一輛馬車。其態度的溫柔和順從,讓善於察言觀色的阿里對那個像是漢人的男人充滿了忌憚。
見識了女人的手段,整個商隊都寒顫若噤。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像那十八人一樣,變成草原上的一具屍體,只能抱有最後的幻想。如果自己表現的足夠謙恭,是不是能夠讓魔鬼也動惻隱之心?
所以,為了活命,以阿里為首的一群商人心甘情願成為了「魔鬼」的僕人。
車廂裡的蘇媚兒半倚在舒服的羊絨靠背上,懶洋洋地道:「魔鬼…這種低劣的謊言,在大唐恐怕很難有人相信。夏國人面對難以解釋的東西,總愛歸結於荒誕的傳說。人的生命可以拯救,卻無法拯救無知和愚昧。」
唐安喝著杯中的美酒,嘴裡發出愜意的「嘖嘖」聲:「我們應該感謝這種愚昧,否則恐怕不是餓死就是凍死。」
蘇媚兒沉默一會兒,道:「奴要走了。」
唐安臉色一變,道:「不能再多留幾天嗎?」
蘇媚兒搖搖頭,道:「七天養傷,走出大沼澤又花了十天時間,奴已經留的夠久了。不是奴不想留下,這段時間是媚兒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可以無憂無慮的和心愛的人朝夕相對。可是唐安…媚兒不僅僅是你的女人,還是一個徒弟。現在,那些包藏禍心的傢伙想要殺奴的師傅,你讓奴怎麼能夠安心地留在這裡和你花田月下?」
唐安歎息一聲,道:「其實我一直都懂,但是這一去危險重重,我不想你有危險。」
蘇媚兒撫摸著他的臉龐,道:「媚兒明白,這世上沒有幾個人真心對媚兒好,所以媚兒不後悔愛上你,只後悔身為夏國人,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
二人都是一陣沉默,車廂裡氣氛異常悲涼。
良久,蘇媚兒展顏笑道:「奴殺了這十八個人,想來就算奴現在離開,他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讓你一個人留在草原上,媚兒不放心,這支商隊簡直像是長生天賜予奴的禮物一樣。按照他們的打算,會一直到東疆最大的城市——狄馬城。倒賣完貨物,他們勢必會再去大唐進行貿易,你混在他們的商隊之中,必然能安安穩穩地回到家鄉。唉,以你的脾氣,實在不適合官場,希望你能遠離西面,不要讓奴在最不想見到你的地方遇見你。」
唐安握著她的手,道:「那你呢?」
「奴?」蘇媚兒笑笑,道:「明天天一亮,奴就去打探師傅的消息。如果…奴是說如果!如果夏國打下了唐國,我們能在一起麼?」
「不能!」唐安斬釘截鐵地道,「不過大唐如果吞下夏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這個傢伙,寧死也不肯吃虧!
蘇媚兒白他一眼,蛇一般的胳膊纏上他的脖子,媚眼如絲道:「今晚奴不想和你談國家大事,奴只知道…到天亮還有很長時間…喔!」
***,這個騷狐狸當老子紙糊的麼?善解人衣三十六招,招招奪命!
「妖精,吃老子一棒!」
「唐安…你輕一點,奴還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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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最前端,烏猜拍了拍阿里的肩膀,道:「少主,這一男一女就算不是魔鬼的使徒,但看他們的風度和身手,恐怕也絕非普通人。咱們…還是忍一忍吧。」
阿里苦笑,除了忍,還有別的辦法麼?
滿懷心事地回頭看了一眼,阿里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那車廂怎麼晃來晃去的?這兩個魔鬼的使徒,又在使什麼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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