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安逸的她 文 / 十九週年
酒店即將開業，莫守毅和葉淑琳這段時間也沒閒著，莫秋風和莫秋柔之後也要上課，在簡單慶祝過生日後，莫守毅三人便先行離開。
送走父母還有妹妹後，莫秋風琢磨著生日蛋糕剩下不少，便切下幾塊分別給柳姣巖還有楊嬋恩一家送去。
楊嬋恩一家在五樓，柳姣巖在四樓，莫秋風便先切了一塊往柳姣巖家送去。敲了兩下門後，柳姣巖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後，見著是莫秋風，柳姣巖右手穿過自己的髮絲，笑道：「秋風，找姐姐有什麼事嗎？」
許是因為今天沒有出門的打算，柳姣巖並沒有化妝，比以往要清秀許多。莫秋風看了一眼，而後舉起手中的生日蛋糕對柳姣巖輕笑道：「房東姐姐，今天是我生日，請你吃生日蛋糕。」
大抵是因為這消息有些突然，柳姣巖愣了一下，下意識接過莫秋風手中的生日蛋糕，而後緩聲說道：「謝謝。」
「對了，生日快樂。」
「謝謝。」
柳姣巖看著手中的生日蛋糕，而後偏頭對莫秋風輕笑：「要進來坐坐嗎？」
「不了，我等會還要去上課，就不打擾你了。」
「也好，以後有時間，多來坐坐。」
「好的。」
送了柳姣巖生日蛋糕後，莫秋風返回房間，又切了三塊生日蛋糕往楊嬋恩家中走去。一家三口正好吃過午飯，正在客廳內看電視休息，見著莫秋風捧著三塊生日蛋糕上來，開門的賈悠雯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莫秋風手中的生日蛋糕上。
得知今天是他的生日後，一家三口笑著祝賀他生日快樂，莫秋風的心情也愈發愉悅起來。正好到了也快上課時間，楊嬋恩和賈悠雯收拾了一下，和莫秋風一同下樓準備去學校，賈季易也收拾了一下公文包，趕往公司。
去往學校路上，楊嬋恩想起一件事來，對賈悠雯和莫秋風說道：「再過幾天就是測考了，你們對這次考試有信心沒有？」
「我這幾天都有複習的。」
賈悠雯柔柔地應了一聲，而後看向身邊的莫秋風，後者撓頭笑道：「我也還行。」
楊嬋恩打量了莫秋風兩眼，而後偏頭對自己的女兒鼓氣輕笑道：「悠雯，這次測考加油，能超過秋風是再好不過了。」
莫秋風眨巴眨巴眼睛，而後裝作不忿地說道：「楊阿姨，你太偏心了。」
少年極少以這種語氣說話，倒是令楊嬋恩和賈悠雯輕笑不已。輕笑過後，賈悠雯倒是提了較真的想法，對莫秋風說道：「秋風，這次考試，你可要小心點，不要被我超過呢。」
她的話語傳入耳際莫秋風摸著鼻子輕笑，卻是沒有第一時間答話。他是想起了以往的小學還有初中時光，鄭雙娟、陳芳、連伊靜等人，都曾這麼對他說過。
見著賈悠雯鬥志滿滿的樣子，楊嬋恩倒也滿意，和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徑直向著辦公室走去，莫秋風和賈悠雯一如既往的結伴走向教室。
教室內，看著兩人一同進來，學子們早已習慣成自然，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多加理會。
開學後，莫秋風在班上也就和賈悠雯走的近，後者亦是如此。這種現象加之兩人都在外獨自居住，導致了兩人在班上的人際交往受限，他們在班上真正要好的人，卻是只有對方。
所幸莫秋風和賈悠雯都不是特別在意的人，沒有人攀談也不覺無聊，在位置上落座後，便等著上課。
莫秋風的同桌陳正風是臨時班長，在莫秋風落座後，猶豫了一下湊過來道：「秋風，你想當班長嗎？」
他突然說這話，莫秋風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怎麼了？」
「這個，哪個」
猶豫地說了兩聲，陳正風卻是沒說出個子丑演卯，莫秋風琢磨了兩下，明白了陳正風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輕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對班長這位置沒什麼興趣。而且，你這臨時班長當的不錯，想來班主任還會讓你繼續當的。」
「呃，謝謝。」
聽著莫秋風表露意思，陳正風便去了心中的擔憂。他對班長這位置著實有些喜歡，卻又知曉班主任偏愛莫秋風，若是莫秋風想當班長多半就沒他事了，因而才有所擔心。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之後該怎麼上課依舊怎麼上課。到了第三節課也就是下午最後一節課，是一星期兩節的體育課。
班上學子最是喜歡這節課，因為若是老師一鬆便可以提前回家，不必再窩在學校。
這個年頭的體育課，多半只是做做體操，跑上一兩圈操場便可以自由活動。那體育老師是個三十來歲，看上去和藹的胖男人，讓班上的人做了體操，連跑步都省了，直接宣佈自由活動。
除了一兩個體育特長生留在操場上做常規訓練外，其餘學子大多結伴而行，不是在學校內亂逛，便是去了教室內看書。賈悠雯因為就要考試的緣故，自由活動後便去了教室內看書，莫秋風是不怎麼喜愛學習的，自由活動後便在校園內走動著。
他在班上沒有要好的夥伴，也無心去結交，因而是一人走在校園內。路過學校那園林時，莫秋風遠遠看見園林內多了一個鞦韆，上面正有一少女坐著，安逸文雅。
那鞦韆是掛在老榕樹橫出來的枝幹上，離地不過半米左右，做工簡易卻恰好符合園林的風格。至於鞦韆上那少女，莫秋風在看到她第一眼時，便感覺到那少女給他一種安靜的感覺。
安靜的少女，他至今認識不少，有最初的鄭雙娟，有之後的連伊靜和賈悠雯，但那少女給他的感覺多了一些不同，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安逸。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似雲到了她這邊，也會慢下腳步。
在莫名的心理驅使下，莫秋風向著那邊走去。入秋時節，南方雖是沒北方那般落葉繽紛，但大抵也是有不少落葉的，踩在這些落葉上，莫秋風置身於這園林中向著少女渡步而去。
近前後，莫秋風看清了少女的容貌，就像她周邊瀰漫的安逸一般，姣好的五官韻出那恬靜的面容，雖無傾國傾城貌，卻讓人覺得眼前一柔。
腳步踩在落葉上，有著細微的聲響，少女察覺到了他的到來，目光轉到他這邊，勉著淡淡血色的雙唇沒有說話。莫秋風看著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似覺得什麼話都有些唐突到少女。
最終還是少女開了口，看著他勉唇道：「你是？」
莫秋風覺得她的眸光好似有些古怪，卻想不出有什麼怪的，在她出口後下意識輕聲回道：「我叫莫秋風。」
「哦。」
少女應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開口問道：「你有事嗎？」
「呃，我沒事。」
聽著淡淡安逸的話語，莫秋風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唐突到她了，低聲說了一句。少女的反應依舊很平淡，只是勉唇說了一聲，「哦。」
這時，右側傳來一個學生的大喊聲，吸引了莫秋風的注意，也吸引到了少女的注意，她下意識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也只是片刻，她就轉了回來，依舊看著莫秋風這個方向。
許是因為察覺不到莫秋風的舉動，她的秀眉微微顰著，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莫秋風察覺到了一開始就有的古怪感。那古怪的感覺，來源於少女的目光，那眸光看上去平淡安逸，但似乎少了點什麼。
心中有那麼幾絲猜測，莫秋風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在身前劃劃。令他眸子微頓的是，少女似乎不曾察覺到他的舉動，依舊是看著他這邊，過了片刻後，少女才低聲開口道：「那個，你還在嗎？」
她的反應，她的話語，已經證實了莫秋風的猜測。不知為何，在心中的猜測確定後，莫秋風突然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有一種不知如何表達的情緒自內心升起。
她，看不見嗎？
他的沉默不做聲，加之沒有任何聲響傳出，讓少女的秀眉更顰了一分。莫秋風察覺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知為何一柔，緩聲說道：「我在。」
「哦。」
依舊是一聲回應，少女的神色好似放鬆了一點，定然了片刻後，她的眸子對上莫秋風這邊，而後柔聲說道：「對不起，我眼睛看不到東西，唐突到你了。」
這是莫秋風第一次，認真打量少女的雙眸，那是多麼安逸的眸子，安逸到讓他覺得世間萬物都放緩了步伐的眸子。這本該是很好看的眸子，卻缺失了靈光，憑添遺憾和憐惜。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不知道抱歉。」
面對坐在鞦韆上的少女，莫秋風卻發現自己的語言極度匱乏，竟是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低聲說了一句後，莫秋風還是沒說完，只是道歉。
不知為何，他說不出『眼睛看不到』之類的話語，那會讓他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憐惜。
他生性平和，對待他人可以說是謙恭有禮，對待女子更是溫潤儒雅，便是窮凶極惡的人，他偶爾也會想著人性總有好的一面。而當他面對眼前少女時，他心中的柔軟被觸動，只覺得那真是上天的錯誤。
她不該那般的。
因為那一絲尷尬的緣故，兩人之間安靜下來，誰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一直到有人走向這邊的時候，莫秋風才從茫然中醒轉，看向來人後眉宇一動，問好道：「趙老師。」
來人，正是趙瑩。她行走而來，逕直來到少女身邊後似乎才看到莫秋風，眸子微微閃爍後頷首道：「秋風，在上體育課嗎？」
「是的趙老師。」
莫秋風回應了一聲，看著趙瑩和少女在一起的身影，心中明白了一些什麼。開學之初，他聽別人談及過，蘇老師和趙老師有一個女兒，殘殘疾。
趙瑩這時靠近了少女身邊，對其柔聲說道：「曉雯，剛才有事耽擱了一會，對不起。」
「沒關係的，媽。」
蘇曉雯柔聲說了一句，而後眸光隱隱轉到莫秋風這邊，「他是你的學生嗎？哦，我想起來了，他就是你之前說過的莫秋風。」
「是的。」
趙瑩應了一聲，而後對莫秋風露出一個笑意，莫秋風能見著趙瑩眸子深處蘊含的一絲疼惜，那是最純真的親情。
「秋風，這是我女兒蘇曉雯。」
「你好。」
儘管之前已經打過一次照面，但莫秋風還是問好了一聲，而後看向少女。只是，當少女的名字以及那容顏傳入腦海時，莫秋風忽然覺得眼前有斷斷續續的畫面閃過。令他吃驚的是，那閃過的畫面，卻是和眼前的少女有關。
那不清晰的記憶中，曾有那麼一個年關，他該是見過少女一家子的，好似還有一次，初中羽毛球賽上，他見過她。
是的，他們很早以前就有所交集，早在少女未失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