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返璞 文 / 十九週年
下午放學時間，莫秋風走出教學樓的時候，莫秋柔正等在通道邊，見著他後蹦跳著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哥，你明天不用補習了，是真的嗎？」
中考還有兩個多月，為了迎接中考，各大初中部都有開設補習班。但，補習班畢竟不是明面上的課程，教育廳若是起了興致檢查，各大初中自是臨時中斷補習班。
前兩天，教育廳那邊傳來消息，這個星期要檢查學校有沒有私設補習班的跡象，因而莫秋風這星期不用參加補習的。
「嗯，等會一起回去吧。」
「好啊。」
對於莫秋風週六不用補習的事情，莫秋柔倒也喜聞樂見，拉著莫秋風的手商量週六要怎麼渡過。可惜，莫秋風一句話直接將莫秋柔的規劃打破，「你忘了？這周我們還要去孫教練那邊。」
「呃。」
提及莫秋風說的孫教練，莫秋柔也想了起來，訕訕地絞著髮絲。
距離燒烤攤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兩年，孫晌這個武術教練也訓練了他們將近兩年時間。剛開始的暑假，是天天都去，之後改成一星期一次，到現在已經是一個月去一趟。因為不頻繁的緣故，莫秋柔倒是有些忘卻了。
「哥，孫教練說要結束訓練，是真的嗎？」
「好像是，他之前也曾提及過。」
莫秋風想了想，點頭說道：「畢竟也訓練了快兩年時間，這個訓練班，也是時候結束了。」
兩年來，在孫晌的訓練下，莫秋風、莫秋柔還有莫秋震在體能、敏捷上都有了充足的進步改善，這兩年天天身體棒，極少生病。況且，兩年的時間，儘管孫晌一直繃著臉，但實際上和莫秋風三人也熟知彼此，有了一些師生情誼。
「啊，想想有點捨不得呢。」
走在去宿舍的路上，莫秋柔低頭嘟噥了一聲，而後拉著莫秋風的衣袖，「哥，我們要不要準備點禮物給孫教練啊？」
「嗯，最後一場訓練課安排在星期日，我們星期六去市裡挑選禮物吧。」
「哦哦，好的。」
來到宿舍樓下，兄妹倆正要上樓，拐角處走出劉志傑幾人，陳芳連伊靜還有謝冰雪都在。猛然見到莫秋風，四人微微一怔，還未開口莫秋柔已經對著幾人打招呼。
妮子的笑容向來歡樂，令四人也輕笑開來，倒是莫秋風有幾絲尷尬之意。
在和陳芳三女坦白了自己就是遠方的事情後，三女對此事倒是有些介懷，聲稱莫秋風不夠朋友，尤其是連伊靜，這兩天她的話語似是變得更少了。
所幸的，三女現在的情緒都很不錯，還能和莫秋風打著招呼，即便是連伊靜也出聲詢問了莫秋風兩句。看起來，倒是沒有之前那般尷尬。
因著沒有補習的緣故，幾人都沒打算在學校多待，逕直上了宿舍樓收拾東西回家。而在二樓樓梯口分開時，陳芳代表三女看向莫秋風，「秋風，關於你瞞著我們的事情，雖然你有你的道理，但總歸是你不對，你之前答應劉志傑的條件，翻倍允諾給我們怎麼樣？」
三女的臉色雖然還有一絲不自然，但總歸沒有繼續責怪莫秋風的意思，而她們所說的條件只不過是友人間打趣緩和尷尬的小事而已，莫秋風自是應承下來。
在她們去了三樓收拾東西時，莫秋風長舒了一口氣，兩天來的擔憂倒也散去。劉志傑在一邊打量了兩眼，而後湊了過來，「這兩天過的不好吧？提心吊膽的吧？誰叫你瞞著我們這麼大件事。」
「的確是我不對，這兩天過的，確實有些無奈。」
搖搖頭，莫秋風隨著劉志傑走回宿舍，而後者走在莫秋風身後，在走廊的時候眸子微微一動，緩聲開口道：「其實，責怪你的事情，除了你瞞著我們的原因之外，還有別的原因」
莫秋風的腳步一滯，下意識轉身看向劉志傑，後者沒了往日裡跳脫的笑顏，對上莫秋風的目光後無奈聳肩，「馬上就要中考畢業，總歸是受到別離心緒的影響，還有就是」
沉默片刻，劉志傑帶著幾絲縈繞的無奈開口道：「秋風，你的腳步太快，讓我們總覺得追不上，距離，越拉越遠。」
這個少年一直以來都是嘻嘻哈哈的人生態度，此時少見地帶著心緒說話，儘是令莫秋風不知要作何反應。而劉志傑也沒有給他作反應的時間，在他看過來後便輕笑著開口道：「嘛，回宿舍收拾東西吧，兩天假期的，也算難得。」
他有恢復了以往嬉笑的開朗，似乎之前的愁緒不曾出現一般，莫秋風在門口頓了頓，只能應了一聲進宿舍。宿舍內其他四人已經離開，稍微收拾一下，莫秋風便挎著背包準備離開，只是，在他邁出宿舍的時候，宿舍內的劉志傑忽然開口說道：「秋風，有時候優秀和距離是等同的，你，有時候真的可以平凡一點的。」
莫秋風依稀記得以前好像有人和他說過類似的話語，此時又聽到至交好友的話語，不免有些怔神。
不知作何反應，只能輕聲應了一下，邁步走出宿舍。來到樓下，劉志傑那話語依舊在腦海中旋轉著，令莫秋風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發呆。
回望三年初中時光，在校內，他是全能學子，如今依舊蟬聯著年度第一的寶座，體育、音樂、學習，無所不會；在生活中，他是一個謙謙君子溫文儒雅，待人待己上善若水；而在校外，他擁有富二代的身份，實力雄厚，更有知名的歌手身份。
他是莫秋風，是常人眼中完美的少年模仿。但，這超越常人的優秀，同樣也帶給他人一種距離感，一種追之不上的距離感，久而久之，很容易給別人造成一種疏離的假象。
正如劉志傑之前所說的，有時候優秀和距離是等同的。三年的相處，劉志傑等人習慣了莫秋風的優秀，但不代表他們就能充分接受莫秋風的優秀。
當距離過大時，難免令這些好友們感到挫敗和疏離
有時候，真的可以平凡一點嗎？
劉志傑這句話，宛如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讓莫秋風開始思考自己的待人處事方法。誠然，他一直保持著謙謙君子的人生態度，待人溫和。但，那表現在外的溫和，終究少了返璞歸真的真實。
重生後，他有多少次是真正開懷大笑的？他大多時候，是將自己的情緒，掩在輕笑之後。他以為這是君子之交本該淡如水，但未免太過平淡。
他是一灘水，溫和良善，但卻在不知不覺中阻擋了人們的探查，對真實的、湖底下的他缺乏瞭解。他喜歡什麼？他不喜歡什麼？有對好友們明確表示過嗎？
這種待人處世，是否會讓人產生疏離感？
是不是，該卸下表面的溫和，展現出返璞歸真，最真實的自己？
該笑的時候就笑，該難過的時候也不須掩蓋，拋去重生後習慣使然的輕笑溫和，他也許該重新規劃一下自己的為人處世態度。
就像，返璞歸真一般。
當莫秋柔來到樓下的時候，莫秋風正站在路邊，一如既往的在發呆，這令她心中嘟噥了兩句，來至莫秋風身邊。
「哥，你又在想什麼？」
糯糯的話語喚回莫秋風的注意力，眉宇微揚中，莫秋風將背包換了個角度挎著，而後搖頭朗笑，「沒什麼，隨便亂想。」
「咦？」
那笑容和平日裡並沒有什麼區別，但莫秋柔就是感覺到自己的哥哥身上好似發生了什麼改變。那笑容，似乎真確了許多，似乎從雲端的不食人間煙火成為常人的喜笑哀樂。
莫秋柔還不懂那是什麼改變，但覺得眼前的哥哥好似又親切了幾絲，令她也嬌笑起來，「哥，已經過去兩天了，伊靜姐她們還在怪你嗎？」
莫秋柔是知道莫秋風向好友坦白的事情的，也清楚莫秋風在擔心好友們與他產生疏離，因而此刻多嘴問了一句。
「應該沒怪了吧。」
摸著鼻子，莫秋風道了一句，剛好身後的樓梯處，連伊靜從上面走下，下意識看了過來。同時的，莫秋風和莫秋柔的目光也轉了過去。
和莫秋柔一樣，在看到莫秋風的時候，連伊靜察覺到莫秋風身上細微的改變。他一直如同微醺的陽光，但現在似乎顯得平凡親切許多，站在那裡，再也不似以前給她的距離感。
她不知道這是為何，但總歸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莫秋風。
「伊靜姐，你也要回去嗎？」
「嗯。」
來到兄妹倆身前，連伊靜柔聲應了一下，目光轉向莫秋風身上，微微點頭。後者眸子微微一動，揚眉笑道：「那就一起走吧。」
連伊靜家在前連村，同樣需要乘車到田頭店，和莫秋風兄妹倆倒是順路。聽及莫秋風這麼說，連伊靜並沒有拒絕，低聲應了下來。
之後的路程裡，許是因為有少年在側，連伊靜的情緒很不錯。而且，察覺到少年更有人情味後，連伊靜更是感到幾絲的驚喜，一路上倒是和莫秋風多說了些話。
「伊靜，期中考複習的怎麼樣了？」
班車上乘客較多，莫秋風將位置讓給連伊靜還有莫秋柔坐之後，逕直站在兩女身側，低頭笑問了一句。
這次的期中考，是莫秋風初中三年時間最後一次市統考，再下一次，就是中考了。因為是中考之前最隆重的一次考試，學校這次抓的很緊，初三學子們也是嚴正以待。這幾天，連伊靜和陳芳、謝冰雪三人幾乎將自己泡在題海中，對這次的考試極為重視。
「還好，對了，上午的時候我做了一道數學題，不是很瞭解，下星期能找你解疑嗎？」
「當然可以了。」
莫秋風輕笑了一句，而後挑眉開口道：「好歹我也是班上的學習委員，為同學解疑是我分內的事情。」
那話語中帶著幾絲得瑟的意思，令連伊靜勉唇輕笑兩聲，「以前也沒見你這麼積極。」
「那是以前，都要中考了，自是要重視一點的。」
提到中考，連伊靜眸子微動，本是要輕笑兩聲，但想起什麼一般，卻是有一絲黯然一閃而過。「再過不久，就要畢業了呢。」
這突如其來的呢喃，令莫秋風有片刻的怔然，撮合了下語言後，緩聲說道：「確實，三年時間過的好快。」
「秋風，你說我這次考的上一中嗎？」
「你啊，應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考上一中，對你來說沒多大難度的。要知道，你可是我們學校的才女呢。」
對上少年微醺的調侃笑意，連伊靜唇瓣微微一動，本想開口說『你要是也報一中，我就更有信心』之類的話語，但總歸不想提及志向不同的話題，只是輕笑著開口：「我可沒你有才，三年時間都快過去了，你還霸佔著第一，陳芳對你可是很有意見的。」
「呃，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