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話 好，聽你的 文 / 站在邊緣的蝸牛
神秘的古堡裡總是流動著濃濃的歲月味道。深沉寂靜。長長的迴廊裡有一個淺淺的腳步聲。一個身著黑色筆挺西裝的男人，不快不慢地行走。迴廊很長，燈光很暗。他的臉被掩埋在一片黑暗之中。
「卡擦」隨著輕輕的開門聲，他步入臥室，朝寬大的公主床靠近。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是陸桐瑜。
見男人走了進來，她立即警覺。從床上坐起身，黑色的眸死死盯著他。
那日，她自毀雙翼，又受了重傷，直到現在還沒能完全康復。而這個男人救走了她，一直悉心照料。但，他很可疑。
因為，他並不是蠱雕。
雖然同樣有一雙灰色的眸，雖然和蠱雕一模一樣。可那天在地下宮殿的大戰便讓陸桐瑜起了疑心。當時她告訴陸桐雅，她一定會救走她，一定會平安無事。這句話並不是大話，而且她有十足的把握。
可那天，她的變身居然沒有完完全全的發揮出來。她傾盡了一切，幾乎用了同歸於盡的力量的變身居然失敗了。
這件事她沒表現出來，當時也沒有時間疑惑。她硬著頭皮堅持了下去。
可不對勁。曾經蠱雕對她說過，百分之百的變身雖然厲害，但不能使用，否則將會有性命之憂。當時，她傾盡了全力，開啟了百分之百的變身，可力量居然只有普通變身的一半。
原因只有一個。
惡魔契約失效了。她才沒能吸取到源自蠱雕的力量。
然而，讓惡魔契約失效的原因也只有一個，便是她沒有完成契約的內容。可她明明按照契約，每日都和眼前這個男人……發生了關係。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蠱雕。
但不知他是從什麼時候替代了蠱雕的身份。他偽裝得太好，她竟毫無察覺。可體內流失掉的能力在告訴她，骨蠱雕已經消失了很久很久。
「你比我想像中的更聰明。」到了這個時候那個男人也不再偽裝下去，走到陸桐瑜的身邊，輕輕扶起她，將黑色的藥水遞到她面前，「儘管懷疑我這麼久，也沒揭穿我。怕我惱羞成怒麼？」他笑著，斂下的灰眸也抵不住他的光彩四溢，「還是想不動聲色的繼續觀察下去？」
陸桐瑜不說話，默默看著他。
「我救了蠱雕的命。我是他最忠誠的主人，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因為一個女人背叛我？」黑色的藥水微微一顫，漣漪波動。
「你是？！」陸桐瑜一驚，身體不由自主往後靠了靠，「難道，難道那天……你就已經替代了蠱雕？！」
他是獸！他是獸！陸桐瑜不斷往床的另一邊挪動，那日陸桐雅被綁架，蠱雕向她透露了信息，她把小島的坐標及陸桐雅的信息告訴微生，她以為她所有的舉動只是在救陸桐雅，她現在突然恍然大悟，她不過、她不過……被人利用了。
那日夜晚，微生帶著她與蠱雕毀滅小島。可獸逃跑了，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從那晚開始獸就變成了蠱雕，潛伏在微生的身邊伺機而動了。
獸的目的，正是要將計就計。
而他竟然為了隱藏身份，騙了她這麼久，甚至每一晚，還和她……這個獸究竟想幹什麼？他又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
「你不用驚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獸看著她溫柔淺笑著，順手將藥擱在床前，「你不是想救出陸桐雅麼？」微微停頓，彎得如同月牙般的黑眸閃爍，「如今……時機到了。」
「時機？」陸桐雅仔細地觀察著獸，他如今的這張臉與骨雕一模一樣，難道他也是曾經那個模仿微生救走井上景的人？可那又是誰呢？從始至終她都未曾見到過獸的真面目，因為獸一直有面具遮掩容貌。她以前便覺此人不簡單，如今更是不可思議。因為他，甚至還騙過了微生。
只見，獸慢慢步向古老的窗戶邊，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神情悠遠，「我以相同的外貌替代了蠱雕。而你……和陸桐雅一模一樣，又為什麼不能替代她呢？」側眸看陸桐瑜一眼，「而現在就差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你是說，讓我替代小三兒，去……死神大人身邊？」這句話很瘋狂，她說得不可置信，可這不可置信的後面還隱藏了一絲絲的興奮。第一次有這種想法，但這種想法一經產生就刺激了她的大腦，她的心臟。
身體的溫度都開始上升。手不自覺抓住身下的被單。她在緊張。特別緊張。
「你不想嗎？」獸早看出了陸桐瑜對微生的愛慕，他胸有成竹的笑，古往經來，愛情這個東西是最具有**的。你給她一點點的希望期待，她就會開始幻想。
「可小三兒她……小三兒愛他，我不能……」
「小三兒不愛他。她愛的是你。你沒看出來嗎？」獸身體一閃，便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抓過陸桐瑜的手，肯定的說，「小三兒早想離開他了。但如果她一離開，你就死定了。死神大人手中掌握著世間萬物的生死，小三兒怕，怕她害了你。但她在死神大人身邊並不快樂。你不知道嗎？」
「不，小三兒愛微生。她給我說過。」陸桐瑜垂頭，她其實很想向獸告訴她那樣去思考，這樣的話她便有足夠的理由去做這件事。可是，她瞭解陸桐雅，陸桐雅對微生的愛意，她能看出來。
「陸桐瑜，如果有一天，小三兒想離開死神大人了。你願意幫她嗎？」
心裡一顫，如果有一天……獸在說這個問題的時候很肯定，彷彿這一天明天就會到。心中居然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抬起頭看著獸，兩人沉默了好久。陸桐瑜才緩慢地點了點頭。
當然會。哪怕她能做小三兒的替代品生活在微生的身旁……這，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你放心。這一天很快就會來了。」獸看著她，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藥，再次遞到陸桐瑜的面前，她遲疑著，還是接過了藥，藥很苦，可今天她卻喝出了一點甜味。
獸深邃的眸一直盯著陸桐瑜，直到她把藥喝到一滴不剩，才輕輕笑了笑。
是的，陸桐雅離開微生的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了。她很快就會想離開他了。
很快，很快……
「可是，要替代小三兒談何容易，死神大人可不是那麼好騙的。」陸桐瑜垂頭，想著微生待陸桐雅時的溫柔，她很羨慕，甚至有絲嫉妒，「再說了，死神大人是真心對她好，我這樣做……」
「你還無法下定決心麼？如果你願意，我們從今天就開始學習陸桐雅，假以時日相信死神大人完全分不出。」他湊近陸桐瑜，把那張紫色詭異的唇貼在她的耳邊，「小三兒不能和死神大人在一起，還有一個原因，我告訴你……」後面的話沒入陸桐瑜的耳，進入她的頭，她的心臟。獸說完之後，她愣了好久才緩過神，臉色慘白。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獸。
「你……確定？」
獸沒有說話，但篤定的神情已經訴說了一切。
「那，如果救出了小三兒，我們要怎麼辦？」
「先把她藏起來。之後的事，我們可以再商量。」獸把手覆上陸桐瑜冰涼的手背，看著她，鎮重其事地點點頭。
陸桐瑜沉默半響，也垂頭答應。
……
炎炎夏日再次迎來了漫長的暑假。而這個暑假注定非常忙碌，自那日微生提過要盡快結婚之後，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辦當中。拍婚紗，選婚紗，酒店，印請柬……一系列的事開始部署。
有模有樣。彷彿她真的就要這樣嫁給微生了。當著眾多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親人的面，結婚。
這種婚禮讓她倍感壓抑。
還記得當她攜著微生回家，站在陸成華面前說完這個消息時，陸成華驚訝得煙都掉落在地。然後微生當做什麼也不知道，還和他聊起了婚禮的細節。
整個談話過程中，陸成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垂著頭，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沒幾日後沈佩回來了，甚至還不顧生死的到了齊爵，找到了微生。陸桐雅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和微生聊完，準備走了。
見陸桐雅從樓上下來，沈配回頭對她笑了笑。壓下眼中不明的情緒，對她點了點頭，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陸桐雅不知該和她說什麼。她們的關係變得很微妙很微妙。似親人又不像，似敵她又無法做到真正的去痛恨沈佩。
反而，她覺得，沈佩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一個可憐的繼承了家族遺志的女人。
倒是微生提醒了她。
「沈佩不能留。她綁架了你，目的不純。」微生說這話時，正在給她張羅著餐盤。陸桐雅沒有和他接下去，只是默默拿起餐具，開始吃早餐。
「可是婚禮現場需要你的母親。完事兒之後，就沒什麼用了。」微生這句不鹹不淡的話出口後，嚇得陸桐雅手中的刀叉掉落在桌面。
她慌忙地拾起，淡淡地問，「你要殺她麼？」
「我曾經與人簽訂過一個契約。他的願望是……」微生替她換了一副刀叉，放入她手中，「讓我不殺沈佩。」
陸桐雅握住刀的手一緊。微生也用力捏了捏她的那隻手，然後彎腰抬眸與她對視，「要不，你去殺她？」
如果不是微生替她握住了刀，這一下又會掉在桌面了。
「微生，我不能殺她。她是我母親。我做不到的。」
微生只是笑，也沒有再說什麼。然後直起身，往廚房裡走。陸桐雅看著他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她怎麼突然覺得越來越不瞭解微生了？他究竟想幹什麼？為何總是逼她殺人呢？二姐，沐武，沈佩？
想不通，她只能淺淺歎口氣。
「微生，婚禮我們在今年冬天舉行吧。我的生日。」她轉頭看著微生，「好嗎？」
微生愣了愣。沒有說話。
「那一天正好是我們兩週年紀念日。很有意義的。只有半年了，很快的。」
微生回頭，對她溫和地笑笑，「我就怕那時太冷，你穿婚紗會……」
「那我們找一個溫暖的地方結婚啊。」恩，她承認，不知為何，她在迴避，在刻意拖延結婚的日期。因為，她覺得不對勁，她甚至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其實微生已經把酒店都訂好了。雖然婚禮的一切事物她都沒有操心，但那天她不經意地就發現了訂酒店的日期，居然就在一個月後，太趕了。她心裡很惶恐。
她想，敏感的微生或許能猜到她在刻意拖延。可微生竟沒表現出任何不高興，仍然一臉淡淡卻又不失溫和的笑。
「好，聽你的。」他竟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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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覺得微生和三兒都有點奇怪呢。因為兩人心裡還有事沒說。三兒的身份也快曝光了，婚禮也快了，楔子也快了。
究竟是什麼事促成了三兒的離開。為什麼要跑呢？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