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燕墜高崖 文 / 陳孤鶩
少頃，便已是十里之外。
洛懌涵立於一座青山之頂。
此山喚作「將軍崖」。
青山絕境，寧靜優美，山高千米，山下雲霧繚繞，望不見底。而青山之上卻是一片寬廣空曠之地，也正是比武決鬥的極好之地。
赤炎四武士武功雖在洛懌涵之上，可輕功自然是不及她，只見洛懌涵身形悠然而轉，飄飄欲仙，瞬時不見，四人展開各自輕功，一陣狂追猛趕，這才追上洛懌涵，停於青山上。
可他們卻不知洛懌涵此舉正是要引其四人而來，一則恐防赤炎四武士對旭天等人不利，令其再受傷害，二則此處空曠遼闊，對擅用輕功的洛懌涵，較之先前在樹林中施展武功更得心應手，多有益處。
赤炎四武士為首之人看著立於山頂的洛懌涵，大聲道：「絕飛神燕輕功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今日卻是你的死期！」
洛懌涵面色鎮靜，毫無懼色，大聲道：「結果未出，休要口出狂言。」
赤炎四武士中另一個人笑道：「如此說來，洛姑娘是堅信自己今日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洛懌涵也笑道：「若是沒有，我也不會把你帶到這裡來。」
赤炎四武士一陣齊齊哈哈大笑，道：「有膽識，有魄力，卻也太過自信。」
「沒有自信，怎敢貿然行事。」洛懌涵道：「只不過現在說勝敗之事，難免為時過早。」
赤炎四武士聞言，一陣哈哈大笑，為首之人道：「沒想到中原武林的女子還有洛姑娘這般不同凡響的。」
洛懌涵笑道：「中原武林，想洛懌涵這樣的女子已是最差勁的。」
赤炎四武士中為首之人道：「好，那就再試試你的身手。」說著，赤炎四武士已是各自展開身形，向洛懌涵逼將而去。
「領教了！」一語方了，洛懌涵亦是欺身而至，相迎過去。
正是因為她的這種自信，總能使她臨危不懼，不亂自身陣腳。
而這，也是交戰雙方最重要的能力。
赤炎四武士亦是齊揮兵刃，狂風般撲將而來，似乎要將洛懌涵死死圍困，葬於此地。
洛懌涵因身處空曠之地，輕功武功有力結合，旋身，扭腰，揮掌，攻襲之際已勝先前數倍，招招威猛，凌厲萬分。
洛懌涵雖對中原武林武學知之詳盡，卻對於扶桑赤炎神宮之武學瞭解不多。況且赤炎武士終究不愧為赤炎神宮一流高手，四人各持怪異兵器，逼得洛懌涵使盡平生所學，頑力相抗，不敢小覷。
高山之上，一片兵刃呼嘯之聲，驚動半空閃過的鳥兒。
赤炎四武士和洛懌涵五人相鬥激烈，忽而在半空相搏，忽而在山地激鬥。又是百招已過，洛懌涵終因力難克敵，寡不敵眾而愈加無還手之力，可赤炎四武士的招式更為迅猛，更見怪異，四種兵器恍若銅牆鐵壁般將其逼向懸崖，死死鎖住。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一晃，阿諾已帶傷飛奔而來，與洛懌涵並肩而戰。
洛懌涵一邊迎戰一邊道：「阿諾，你怎麼來了？」
阿諾手撫胸口，嘴角還流血著鮮血，輕聲道：「姐姐……」
洛懌涵看著阿諾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儼然已受重傷，忙關切道：「阿諾，你怎麼樣？」
阿諾痛心道：「姐姐，你可知是何人指派赤炎四武士來此殺人的？」
洛懌涵道：「除了飛鷹山莊，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如此殘害青衣幫弟子和陰環派人！」
阿諾激動道：「是葉楓，是葉楓指使他們來的……」
洛懌涵心中一顫，失聲道：「不會是他……」
赤炎四武士齊聲道：「不妨讓你們死得明白一點，赤炎神宮受飛鷹山莊葉楓五百兩銀子買掉銀環派旭明馳的首級！」
阿諾道：「姐姐，你聽到了吧……」
洛懌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目浸潤著淚水，痛心道：「他到底還是騙了我……」
阿諾歎息道：「姐姐，你當初為何不聽我的勸？」
洛懌涵看著阿諾，眼前這個來路不明，卻對自己滿懷關切的少年，清澈的眸子中亦帶著淚花，口口聲聲親切地喚著自己為姐姐，一字一句都暖人心窩，教人感動。
洛懌涵淚水嘩地掉了下來，她哽咽道：「我……」
赤炎四武士齊聲道：「今日你們所有人都得死！」說著，四人各自揮動手中武器，向洛懌涵與阿諾齊齊襲擊而來，意欲將他們逼向懸崖下。
洛懌涵見狀，生怕阿諾會再度受傷，有生命危險，便大聲道：「阿諾，你快走！」
「我不走！」阿諾脫口道：「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洛懌涵厲聲道：「走！」說著她雙掌出動，赤手空拳迎向赤炎四武士的陣陣襲擊，以為阿諾掩護。
「我不走，要死我跟你死在一塊兒！」阿諾亦是帶傷作戰，一心只想保護洛懌涵安危，拚死護在洛懌涵身邊。
赤炎四武士齊聲道：「你們倆都得死！」說著，又是揮動四種凌厲兵器，欲將洛懌涵與阿諾困死於此。
洛懌涵與阿諾俱是武林奇才，各自身負絕世神功，一招一式，都令赤炎四武士為之震驚，二人相互配合，互相保護，生怕對方被赤炎四武士所傷。只是今日阿諾已經受傷，他所擅長的弓箭絕技無法施展，令他一度潰敗，而洛懌涵雖功力驚人，卻苦於一己之力難敵眾人，亦是有些揮灑無力。
眼見阿諾臉色蒼白，受傷嚴重，洛懌涵心裡甚是著急，若是再耽誤片刻時間，只怕阿諾的傷會更嚴重，見此情形，洛懌涵暗下決定：只有想辦法讓阿諾先走，自己才可全身心對付赤炎四武士。
洛懌涵運功十成，雙掌使動，口中道：「覆手翻雲掌！」只見天際白雲翻滾，一道迅猛白光狂襲而來，將赤炎四武士擊退數丈。趁此之際，洛懌涵伸手拉近阿諾，輕聲道：「你快走，我也不會死的！」說著，莞爾一笑，趁阿諾不備，雙掌一推，運功將其推送而出，令其躍出數十丈。
見此情形，阿諾知洛懌涵心意堅決，便叮囑道：「你要小心……」這才施展輕功，飄飛遠去。
對於洛懌涵，阿諾總相信她一定會有辦法逃脫。
因為，她是絕飛神燕。
赤炎四武士見阿諾逃飛而去，慌忙自袖口摸出數枚六角手裡劍投射而去，手裡劍直直刺向阿諾身後，洛懌涵見阿諾危險，慌忙飛身而起，右臂疾伸，擋住六角手裡劍去路，六角手裡劍俱已插進洛懌涵右手手臂，右臂鮮血直流，灑向四周。
洛懌涵被手裡劍的勢力震跌落在地，看著阿諾遠去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赤炎四武士步步將洛懌涵逼到懸崖邊上，右臂仍血流不止。
洛懌涵點穴令自己傷口止血，回轉身形，忍痛雙掌出動，與赤炎四武士做最後搏鬥，她心裡對死亡毫無畏懼，但只是若就此死去，自己定會抱憾終身。
且不說別的，關於今日赤炎四武士究竟是不是葉楓所派來的，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因為葉楓曾答應自己，絕對不再做這些傷天害理之事。
她也曾經相信了他。
所以，她一定要當面問清楚。
否則，便是死，也死不瞑目。
這樣一想，洛懌涵更是使勁平生所學，帶著傷與赤炎四武士展開陣陣惡鬥，哪怕有一線生機，她也要為自己爭取到。
無奈她已重傷在身，而赤炎四武士卻是愈鬥愈勇，步步緊逼，招招殺機重重。
持算盤之武士道：「姑娘，只因你知道得太多，所以今日絕不能留你性命，你輕功了得，武功非凡，若在別日，我等定會念你是個武林奇才而不殺你，可今日……」
洛懌涵身處絕命之境，卻依然如初始般平靜淡定，右臂雖疼痛難當，鮮血直灑，仍咬緊牙關，朗聲笑道：「赤炎四武士果然不愧為赤炎神宮第一高手，洛懌涵今日死於你們之手雖是不願，卻也甘心，只是你們多行不義，終究不會有好下場！」
持黑劍之武士道：「赤炎四武士行事乾淨利索，今日之事，絕不能讓別人知道！」說著，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崖底，道：「我們兄弟只好送姑娘下去，不過，還請姑娘先交出翡翠白玉簫！」
洛懌涵一陣格格大笑，好一陣豪氣沖天。她從懷中掏出翡翠白玉簫，用力一拋，白玉簫便隨風迅速落下山崖，赤炎四武士尚未來得及去搶，白玉簫已隨風飄落山崖。
洛懌涵道：「要死，我也要它陪我！」
說著，只見她身形一旋，展開雙臂，落於山崖，黑髮，黃衣，實如天上金仙御風御風下凡，不驚不慌，不畏不懼，不從不忙。
洛懌涵自行跳萬丈高崖之舉，令赤炎四武士震驚不已，各自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欽佩之情，似是被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的非凡之膽識氣魄所感，四人對望一眼，便揚長而去。
山上，又是寧靜如初。
只是，洛懌涵手臂上灑下的殷紅鮮血似是仍在慢慢地微散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