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文 / 衛爾未
一句話，將本就不太好的氛圍凝固的更加僵硬。
慕予辰眼中沒有玩笑，滿是認真，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說這樣的話，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一別兩年，慕予辰只覺得自己胸口最重要的一塊地方被掏的空空的，透著風，都能夠聽到回聲。
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這一次，他卻選擇要將她一手推開。
慕予辰只覺得這短短的一分鐘沉默，自己的腦子混沌一片，什麼都想不起來，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身為慕家人，走上了這條路，究竟有多險，沒有踏進過這個圈子裡的人從來不會明白。
十年前，范勻敢在邊境端起槍不顧一切的想要殺了他，那麼這樣的事情就不可能只發生一次。
這個圈子有光鮮的一面，而另一面便必然是腐朽以及髒的不能再髒的人心。
今天圈子裡的某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明日，你便能夠在城市的某處找到再也醒不來的面目全非的他，甚至，你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這個人了。
而往往，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沒人敢說身處高位，手上不帶點髒的。
只是，這禍是慕家的禍，是他慕予辰的禍，他沒把握贏，他也不敢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和他一起赴險。
慕予辰的眼中有了一絲隱痛，慢慢的這痛延伸到了心裡，一陣一陣的抽搐的他恨不得帶著林蘇避居山林，從此不問世事才好。
林蘇只是平靜的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久，中間還有一大片的空白期，連她自己都覺得他們這輩子也就這樣，彼此不聞不問，心照不宣的當作陌路人，他卻執著的要將她留在身邊。
這樣固執的人，卻說了這樣放棄的話。
究竟是有多害怕，又或者，這個男人有多愛她，才會狠下心，將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她再次推出去，初衷，不過是想她平安。
幾乎是下一秒，在慕予辰尚沒能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只覺得唇上被壓下了一個清涼的柔軟的東西，而正當他有些驚訝的時候，唇上又是一痛，狠狠的，還透著一股子腥味。
林蘇在慕予辰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出了血，她知道，口腔裡都浸滿了那種血腥味，而這些血都是慕予辰的。
但是，她依舊不鬆口，只是牙齒微微鬆開，然後輕輕的吻著慕予辰。
一邊吻，一邊用著連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沙啞的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引誘意味輕輕開口。
「阿辰，我們是夫妻，這輩子都是，你要是敢把我推開，我就敢把你閹了，讓你一輩子都不能人道……」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從林蘇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在慕予辰的耳中炸響。
欣喜，激動，期待，擔心，黑線，一時之間，慕予辰的心中湧現出無限的複雜情緒。
但是，他突然伸出了手，隨即攬著林蘇的腰，便拉近自己，緊緊貼著，他熱切的回應著林蘇這個主動的吻，僅僅只是這些舉動便足夠說明了一切，說明慕予辰的態度了。
林蘇本來還掌控著主動權，卻不想慕予辰這廝從來都不是被動的人，反守為攻，頃刻之間便攻城略地，丟盔棄甲。
攻城略地的是慕予辰，丟盔棄甲的是林蘇。
直到感覺到林蘇已經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慕予辰才輕輕的放開林蘇。
慕予辰注視著林蘇，久久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唇上還有她咬過的清晰的牙印。
而這火熱的目光將本來還有些理直氣壯的林蘇看的也不禁紅了臉。
林蘇羞赧的撇著臉，輕捶了慕予辰胸口一下。
「看什麼看，還沒看夠啊……」
「林蘇。」慕予辰輕聲的打斷了林蘇的話，以及林蘇那少見的嬌羞狀。
「小蘇啊。」慕予辰將林蘇攬進懷中，口氣中盡然是放鬆和坦然。
林蘇有些奇怪慕予辰這副滿足的模樣，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靠在慕予辰的胸口處，然後閉眼，安心而寧靜。
「小蘇，恐怕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了。」
一句話，不重不淺的衝進了林蘇的耳裡，帶了珍惜以及強烈的佔有慾。
林蘇頓時臉頰臊紅一片，但是她卻只是同樣伸出手，緊緊的抱著慕予辰。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的眸子璀璨如星。
「阿辰，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男人，從身到心。」
她的手指著慕予辰的胸口那處強有力的跳動處，強勢而又讓人不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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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的手術時間已經確定了下來，而關於林母的術前復甦，林蘇終究沒有答應，原因無他，這對林母的身體有害。
縱使慕予辰想過要勸林蘇再考慮考慮，林蘇都毫不猶豫的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林蘇何嘗不知道慕予辰擔心的究竟是什麼，生離死別這種東西太過常見了，頃刻之間，一天生命說消失便消失了，更何況林母的手術成功幾率本來就低，其實說不定連主治醫生都已經放棄了。
再說，她和林母已經整整兩年未見，想說的話必然很多，如果……如果，那個如果成真了，恐怕，林母連身後事都沒能夠交代一下。
但是林蘇還是拒絕了。
有些事情，她始終沒有做好準備，縱使見了又怎樣？如果到頭來，功敗垂成，得到的只會是更多的痛苦。
見林蘇如此堅持，慕予辰也便放棄了，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縱使他們是夫妻，他也沒有任何權利替她做決定，這也是他現在才明白道理。
於是主治醫生得到了最準確的消息之後，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的去準備手術的相關事宜了。
手術之所以拖到聖誕節之後，其實也無非是為了替林母調養調養，好經受的住手術帶給身體的負荷。
林蘇沒有告訴慕予辰的是，這些天以來，她都一直處於失眠中。
這種狀況其實在和慕予辰重新在一起之後是沒有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整個人狀態都不好，容易疲倦，但是晚上又不怎麼睡的著，總之，是全身都不舒服。
林蘇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只當，這是因為林母要做手術了，她心中焦慮甚多，所以才會這樣的。
平安夜似乎是轉眼就到的，在國外，聖誕節的熱鬧程度不亞於國內的春節，而平安夜便是類似於除夕一般的團聚日子。
慕予辰還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是入鄉隨俗的和同學一起過聖誕節。
那時候，在沒有親人的國度裡，一個人艱難大求學，本以為會孤獨至極，卻不想溫暖的日子，他也從未被忘記。
因此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跟以前在美國一起唸書的同學聚在一起說說近況，胡天胡地的喝酒，說話，只覺得滿足，因此此刻或多或少會覺得有些溫暖和親切。
去醫院看完林母之後就已經入了夜，林蘇這才恍然發覺到窗外下雪了。
平安夜下雪，果然是好兆頭，林蘇不禁會心一笑，這也是這麼多天沉悶氣壓下。林蘇露出的第一個微笑，漫不經心，卻讓慕予辰覺得美到不可方物。
忍不住有些燥熱，慕予辰有些不自在的將眼睛掃到了別處，但是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慕予辰便對著林蘇開口到：「今天平安夜呢，街上人很多，會很熱鬧，我們出去走走吧。」
林蘇聽了慕予辰的話，不禁覺得有些破天荒，街上人多熱鬧，所以出去走走？
林蘇在這點上還是很瞭解慕予辰的，他慕大少爺什麼時候喜歡過熱鬧了，對於人多。慕予辰基本上能避就避的，上趕著去逛街，這簡直可以作為世界新奇觀，被載入史冊了。
「慕予辰……」
「嗯？」
「你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
聽了某人完全不解風情的話之後，慕少爺幾乎是瞬間整個人有些風中凌亂，咬牙切齒了。
於是慕少爺不高興了，不想理人了。
林蘇是這時才發現的，一向著正裝的慕予辰今天意外的穿了一身非常休閒的衣服。
亮色格子襯衣，外面套了件軍綠色的羽絨服，下身深色牛仔褲配短靴，而他本來一直梳起的劉海也被放了下來，細碎的攤在額間，整個人看起來年輕的不可思議。
慕予辰一直都是那種很漂亮的男人，林蘇是知道的，但是卻不想，慕予辰還有漂亮的如此純粹的時候，整個人安靜美好的不像話。
對比起來，林蘇反倒是看起來年紀要大一些的那一個。
不禁在心裡暗罵一句「老妖怪」，隨即林蘇便上前攬住了慕予辰的手臂，親暱的模樣也是少見的。
「那我們出去逛逛？難得我男人那麼帥！」
「你意思是說我平日裡很醜？」慕予辰斜睨了林蘇一眼，然後冷哼一聲，傲嬌的離開。
林蘇自知說錯話了，便又趕緊上前討好她家這個大神一般的丈夫了。
要是直到這個時候，林蘇她還蠢的不知道慕予辰打扮成這樣，還假裝不經意的提起要跟她出去走走是為什麼，那她之前白做那麼久的生意人了。
其實慕予辰無非是想跟林蘇一起出去，像平凡夫妻一般逛逛街，吃吃飯，做每一對愛人都應該做的事情。
因此，他可以不在乎人多，不在乎熱鬧會不會吵到他，他只在乎，林蘇會不會開心。
其實，打扮成這副隨性而又年輕的模樣，還有一個原因，只是慕予辰不說，林蘇也沒想起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某兩人坦誠相見的睡在床上，慕予辰摟著林蘇，感歎韶華易逝，萬一他們當中一個人先離開人世了，另一個該怎麼辦。
林蘇聽罷，冷哼：「先死的那個肯定是你呀，糟老頭子。」
慕公子被最後那四個字震驚的頓時怒吼：「老？你說我老！」
林蘇當時早已經迷迷糊糊快要睡著，被這麼一驚，便也嚷到：「三十歲的老爺們了，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隨即，慕某人頓覺，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要好好想想辦法，讓這個該死的女人看看他的「風華正茂」以及「年少輕狂」。
此刻的林肯大道上早已經滿是平安夜還未回家的一同在外的情侶。
因此林蘇和慕予辰出現的並不突兀，相反還十分的應景，雖然是亞洲人，但是那出色的外貌，還是引得不少外國人頻頻探看。
但是慕予辰和林蘇早就已經，一個比一個臉皮厚，對於這種目光，兩人也早就已經習慣性的接受了。
這片刻的寧靜時光，林蘇只想跟慕予辰好好的待在一起，而不想被旁的事情打擾。
只是卻好死不死的還真有人打破了平靜。
老遠，林蘇便聽到了一陣呼喊聲，醇厚的美式英文，但是卻無比清晰都傳進了林蘇的耳朵裡。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搶了，誰能幫幫我，求求你們了……」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語氣焦急的讓人揪心。
而那女人的話音未落多久，林蘇便見到迎面而來的一個高大的亞洲男子倉促的跑來，而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嚇的呆滯的歐洲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