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文 / 衛爾未
慕予辰的語氣已經近乎於咄咄逼人了。
並非他不知克制,而是當有那麼一天,心中一直所期盼的事情似乎就要實現了,那種焦慮,那種緊張,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懂。
所以明知道,總會問出結果來的,可是他還是有一種恨不得分分鐘掐死夏爾的感覺。
多年來一直逼著自己養成的好耐性,也終於被他自己毀損的乾乾淨淨。
「夏爾,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能夠用無數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慕予辰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的模樣,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如同吃飯穿衣一般的平常事情。
夏爾不禁有些發怵,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抖了一抖,她知道,這個是害怕的正常反應。
別人都說,慕家長孫,慕副參變了,依舊雷厲風行,依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可是不一樣的是,他的心更冷了。
兩年前的慕予辰雖然也冷淡,也看起來沒心沒肺,可是不一樣的是,那個時候的慕予辰還是有人氣的,不似現在這般,只是讓人多看一眼便忍不住發抖,那種瀰漫在週身的寒意已經足夠讓所有人敬畏他了。
「我……我不知道……」即使是這樣,夏爾都已經不敢去看那個淡定的坐在那裡的慕予辰,可是,她的嘴巴依舊緊閉。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想要守住一個秘密。
林蘇從未拜託過夏爾任何事情,這是第一次,林蘇開口,請求夏爾不要告訴任何人,是她把她送到醫院來。
夏爾隱隱約約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關於慕家對林蘇的態度,以及林蘇如今的處境。
這也不難解釋,為什麼,慕予辰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林蘇。
雖然不知道林蘇這兩年究竟去了哪裡,但是有一件事情,夏爾莫名的就確定了。
如果林蘇要逃,慕予辰這輩子都不可能抓住林蘇。
林蘇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似乎沒有太多凌厲的氣勢,可是偏偏這樣的人才會是最無情的人。
慕予辰看著夏爾這副恐懼的模樣,他瞬間便覺得乏味了。
那種感覺像極了這兩年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身旁是空蕩蕩的床鋪,沒有人,只有永遠寒涼的空氣。
「罷了……」慕予辰突然便只是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他的眼睛裡也多了一種叫做疲憊的東西。
夏爾聽此,只是小心翼翼的抬了頭看了慕予辰一眼,然後又快速的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似乎感覺到了一片衣角從自己眼前劃過,帶著一絲清涼的味道,夏爾知道,慕予辰終於打算走了。
而慕予辰起了身,朝著門邊走去,再不似來時的風風火火模樣。
他確實打算走了,所有人都勸過他,林蘇下落不明,可是世界那麼大,他要找,該找到什麼時候呢?
可是他偏不信這個邪,他對著那些人說過:「小蘇沒人疼,她丟了,肯定沒人會去找她,她肯定會更難過的,我總感覺,她在等著我,等著我去找她……」
那個時候的信誓旦旦,如今還剩下多少熱情?
慕予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想從自己胸腔那有些空洞的心跳聲裡找到一絲堅定,可是又彷彿什麼都找不到。
失落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慕予辰打開了病房的門,正準備出門,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麼,慕予辰又轉頭看向了夏爾。
而夏爾本就是盯著他的背影看的,而慕予辰這麼一回頭,兩人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四目相對了。
驚覺到兩人在對視的夏爾,則是趕緊把目光轉向了一旁。
慕予辰則是跟沒注意到夏爾那明顯的排斥一樣,依舊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語氣,像極了他慕予辰的作風。
「夏爾,走之前奉勸你一句,別再那樣活了。」
這麼一句話,雖然簡單,但是卻勾起了夏爾好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夏爾只是咬了咬唇,臉色瞬間有些蒼白。
她不接話,只是垂頭保持著沉默,眼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慕予辰也無意說太多,對於夏爾,慕予辰是沒有絲毫感覺的,之所以會不一樣,也不過是因為夏爾是林蘇的親妹妹。
他不是看不出來,對於夏爾,林蘇是有那麼一種割捨不掉的感情的。
那麼林蘇牽掛的,他替她牽掛,林蘇欠的債,他就替她還。
出了病房的門之後,慕予辰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便決定離開。
而正當他轉身的時候,迎面便撞來了一個女護士,看她表情驚慌不已,而她連人帶手中的托盤全都摔倒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慕予辰不習慣這種過分的親密接觸,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向旁邊一躲,然後拽住了那女護士的袖子,以防止那女護士摔跤。
可是那藥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都是小藥片,甚至還有液體的藥水,如今幾乎全部都撒在了地板上了。
髒了的藥肯定是不能再用了,因此那女護士很是有些氣急敗壞。
她先是看了看那灑落一地的藥片以及打破的藥水之類的,然後便見她抬頭有些怒意的看了慕予辰一眼,有些焦急的喊到:「這下怎麼辦呀,這些藥都好貴的,我賠不起呀……是你撞我的,要不是你撞我的,我也不會把藥都撒了的!」
可是一喊完,那女護士便有些楞楞的看著慕予辰,連眼睛都不轉一下。
慕予辰穿著打扮都是不俗,而那張臉自然更是不俗了,於是從來沒見過這般出色大男子的女護士也不禁心動了。
那個年輕的女護士再說話時,聲音也不由得溫柔了許多。
「先生,這藥是給這個病房的病人服用的,可是這藥卻是撒了,而這病人她姐姐也只是交了三個月的住院費,而這額外的醫藥費,我可是負擔不起的……」
說完這段長長的廢話之後,那女護士又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了慕予辰一眼。
若換做是其他的男人。見著著女護士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肯定一個個都會充當救世主的。
可是這其中很明顯不包括慕予辰。
對於女護士那有些羞答答的勾引,慕予辰不僅完全無視掉了,甚至此刻的他還陷入到了某種詭異的神思當中。
姐姐?
慕予辰確定自己的耳朵絕對沒問題,他確實是聽到了「姐姐」這個詞。
「你說……姐姐?誰的姐姐?」慕予辰終於開口問了,而這也讓那個還一直抱著希望釣一個金龜婿的夢想微微的有些裂痕了。
慕予辰說這話時,眼神裡有些許的暗沉,語氣裡還有一些焦急和涼意,而那寒氣逼人的模樣,也讓這個女護士也是著實有些發怵了。
那女護士本來也只是猜想慕予辰的身份不會是那些小人物。
不曾想那氣勢一出來,慕予辰便不一樣了,不似剛才那般沉默,更多的是讓人冷到說不出話來。
那種久居上位的感覺也讓那女護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面前這人,可能不僅僅不是小人物這麼一說,最起碼她惹不得。
於是看著慕予辰瞪大了眼睛的審視著她,然後嘴巴裡冒出這麼一句聽起來有些怪異的問話時,那女護士也有些怔。
但是不過片刻,女護士才意識到慕予辰問的話是什麼意思。
女護士只得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夏爾所在的單人間病房,然後回答到:「就是這個姓夏的病人的姐姐啊,先生你不是剛剛才從病房裡出來的嗎?」
「哦,什麼樣子的?你見過嗎?」慕予辰擺弄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剛才還有些掩飾不住的焦急,此刻卻又平靜下來了,慕予辰那兩面性的模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卻讓面前的女護士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什麼話斷送了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
而注意到慕予辰手指上已經戴了一枚戒指的時候,女護士便更是打起了精神,更加謹慎。
「人長的挺漂亮的。當時是她一個人背著她妹妹」,她妹妹渾身都是血,但是她也挺鎮靜的,她說是夏小姐的妹妹,但是家屬簽字的時候,我看到她是姓林的,叫……叫什麼來著……」
女護士的話尚且還沒有說完,面前的人卻突然走近了一步,帶了強烈的壓迫感,讓人動彈不得。
「你說什麼?你說她叫什麼?」
慕予辰目光緊緊的鎖住了女護士,似乎想要在她身上烙出一個洞來。
女護士不禁抖了抖,她飛快的思考著,唯恐想起的慢了,慕予辰會發怒:「叫……叫……叫林……林蘇?」
「對!就是林蘇!」那女護士突然便叫了出來,那聲音大且興奮。
「我記得就是叫林蘇,簽字的時候我就在邊兒上呢……」
「你確定?」慕予辰此刻已經低下了頭,聲音似乎有點空洞,可是細細聽去,彷彿又有疼意在裡面,讓人很不安。
女護士雖然有點怕慕予辰,但是她依舊狠狠的點了點頭:「我確定,她還留了電話呢,說夏小姐有事情的話就打電話給她……不知道,先生,您要不要……」
這話問完的時候,女護士便覺得自己有些越矩了。
可是下一刻,她只看到慕予辰抬起了頭,然後嘴角勾笑,美到不可方物,卻讓人看不出情緒來。
「要,怎麼不要,我還要謝謝你呢。」
他的臉上掛著的笑容讓女護士看的有些呆。
女護士也著實想不清楚,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多變,瞬間便能冒出這般顛倒眾生的笑容。
女護士不知道的是,這樣的笑容,整整兩年,都不曾出現在這張臉上,如今再次出現,也不過是為了那麼一個人的出現。
……
此時的林蘇已經回到酒店裡,她莫名的覺得背後一涼,一轉身,卻又好像是自己多心了。
有些無趣的轉身,然後繼續朝著顧影的房間走去。
行至門前,還未敲門,一旁便有一個黑衣男子出現。
只聽他輕輕的叫了一聲:「是林小姐吧。」
語氣是肯定的。
他當然肯定了,林蘇的照片他是見過的,作為楚懷身邊最得力的保鏢以及管家,他想不知道林蘇,恐怕都難。
林蘇轉頭,略帶警惕的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可是下一秒她便有些緊張了。
因為黑衣男子正抱著顧影的寶貝兒子,洋洋。
見林蘇盯著自己懷裡的洋洋,那黑衣男子只是上前一步,然後將那完全不被外界的事情所擾的洋洋塞進了林蘇的手中。
「這是小姐囑咐我做的,說讓您照顧小少爺。」
林蘇蹙眉,然後看了看自己懷中那憨憨的流著口水的洋洋,忍不住無語望天。
「小姐是說顧影?」
「對。」黑衣男子恭敬道。
「她人呢?」林蘇自然能夠猜到能這麼稱呼顧影的只有楚懷身邊的人了。
「小姐已經於昨夜和先生一起坐上了去美國的航班了。」那黑衣男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昨天一整夜,包括今天一上午,他都跟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娃在一起,給他換尿布不說,還要給他唱搖籃曲,這真是太可怕了。
於是,不等林蘇再說些什麼,他便馬上開溜。
那速度幾乎是用奔的。
轉眼,整層樓只剩下林蘇,以及她手裡白白嫩嫩的洋洋了。
林蘇看著洋洋許久,然後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捏了捏洋洋的小臉,然後猥瑣的一笑。
「洋洋,你媽已經把你賣給我當兒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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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無奈斷更,真的很抱歉……跪謝各位親們不殺之恩,這幾天的狀態真的很差,舊傷復發了,再加上感冒還沒有好,所以文有些地方會處理的不好,不當之處,請各位親們見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