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文 / 衛爾未
這一年的b市,迎來了它的重生,舊的權利的清洗如同給這個城市蛻了一層皮。
而此刻的夏父可能至死都不會想到,推動這一切的人就是那個與他流著一樣的血,卻入不了他眼的女兒。
這一年發生的風風雨雨,是日後多年還依舊停留在那些身處上流社會,永遠與權利相依相伴的人的腦海裡。
回憶有多殘酷,就有多美好。
林蘇離開軍區以後的第一天,搜查令正式被發出。
那些對於夏父來說幾乎算得上是機密的文件,一夜之間幾乎已經被整個權利圈子的人所得知。
但是誰都不知道,這些文件是怎麼被公之於眾的,又是誰成為這件事情背後的那只推波助瀾的手。
於是在眾說紛紜,人心惶惶之下,夏父這些年資金的流動以及走向被徹查。
而關於慕予辰的案子也被重新翻查。
外頭尚且滿城風雨的時候,慕予辰卻絲毫不得知。
他的心思也隨著一天復一天的等待而變得愈加凝重。
從那一日他開口說要見林蘇之後,慕母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而林蘇卻彷彿真的人間蒸發了一般,從進這禁閉室的那一日,他便再沒能見林蘇一面。
天知道,他現在心中有多燥。
而誰又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不安。
一直以來,他都太過自信,因此八年前,那位同大的戰友才會死的那麼淒慘。
而八年後,他自信他能夠在不毀損自己分毫的情況下脫身,還能順利扳倒范勻。
可是,他突然就後悔了,他該告訴林蘇的,他該告訴林蘇,他的計劃,他不該隱瞞。
若是知道這自信的代價如此慘重,他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告訴林蘇的。
片刻之後,他終於是飛快的跑到了厚重的鐵門邊,對著那小小的窗口喊到:「有人嗎……有人嗎……」
一聲一聲的是慕予辰從未有過的焦躁口氣。
直覺告訴慕予辰,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他把握不了的事情,他要知道,他要安心。
可是卻沒有人回應他,他聽到的,不過是狹長的禁閉室通道傳來的回聲。
慕予辰有些頹然的坐到了地上,腦子亂糟糟的一片。
而他的手上還捏著那天慕母送來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慕予辰盯著那被他捏的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看了許久,然後他緩緩的把它展開。搖擺男神
從慕母送來這份協議書的那天起,他都不曾打開這協議書看一眼。
如今他倒是想看看,看看這傳說中的離婚協議書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可以讓那麼多癡男怨女最終勞燕分飛。
而打開的那一刻,慕予辰未曾細看那協議書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他直直的將目光投到了最後一頁的最後一行。
兩個孤零零的簽字躺在了那裡,一個是他的,一個是林蘇的。
而兩個人的名字都是林蘇一個人簽的。
林蘇以前模仿過慕予辰那別具一格龍飛鳳舞的簽名,想來竟然還用到了「正途」上了。
慕予辰不只是該笑還是如何,他只是輕道了一聲。
「林蘇,你還真狠……」
卻只聽話音未落,慕予辰背後的鐵門便有了一陣稀疏的響聲,似是有人來了的模樣。
慕予辰聽到這聲響,似是一怔,然後不過下一秒,他便蹭的一下站起來,也不顧有些麻木的大腿,他便迅速通過那個小窗戶看向門外。
「辰哥兒……辰哥兒……聽得到嗎?」頭還未探出去,慕予辰便聽到了來自門口的一聲音調壓的低低的熟悉的聲音響起。
似乎是知道誰來了,慕予辰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慶幸的神色。
然後他便努力的想看到來人,奈何那小窗太高,縱使慕予辰身材高大,卻也有些吃力。
「我在這兒。」慕予辰平靜答到,也不似剛才那般焦躁,反而慢慢的已經平靜下來了。
「我就說辰哥兒聽得見我聲音吧,來對了吧……」門口的人在聽到慕予辰聲音以後似乎有些不小的騷動。
只聽得此起彼伏的起哄聲乍響,讓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天的慕予辰卻有些適應不了。
這裡有多安靜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幫混小子一來,還確實是打破了這種長久以來的平靜。
「再吵就給老子一個個的滾出去。」慕予辰終究還是在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時候耐著性子出口制止了那一幫小子從來開始就不停的瞎吵吵。
這一聲聽起來輕飄飄的,但是卻明顯帶著不悅的話炸響在那門口眾人的頭頂上之後,於是,瞬間,天下太平。
「不吵了?那就說正事。」慕予辰也沒這個耐心去跟他們這幫臭小子玩兒了,他此刻非常想知道外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了。
怨只怨他待的這個鬼地方太封閉了,他什麼都不知道,連消息都探聽不到。
要不然,他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這麼幾個小兵身上了。
負手山河共君歡
這幾個小兵正是那一日在黎參謀長辦公區門票站崗值日的幾位小兵。
他們也知道慕予辰現在的心情想必好不到哪裡去於是一個兩個的也都放乖了。
「辰哥兒,我們長話短說哈……」
「嗯……」
「昨天,我們在參謀長那裡站崗,你猜誰來了……」
「有屁快放!」慕予辰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小兵如此囉嗦,外加他現在耐心實在是經受不住考驗,所以他直截了當的惡狠狠的開口。
那小兵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自己這囉嗦的勁頭,所以他也不賣關子了。
「就是,嫂子……辰哥兒你媳婦來了……」
話音未落,慕予辰已經開口了:「你說什麼?」
「沒錯,絕對是嫂子,我見過她,肯定不會認錯的。」那小兵信誓旦旦的回答到。
而慕予辰這頭,卻已經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了。
「你知道……你嫂子找參謀長幹什麼了嗎?」慕予辰說不上為什麼,音有點顫。
他知道,自己在恐懼,有些東西,他摸不到形狀,他徹底的沒有把握了。
從小到大,慕予辰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他的心裡有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那小兵似乎也覺得慕予辰情況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也只好專注於慕予辰的問話。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嫂子進去的時候包裡似乎背了不少東西,鼓鼓囊囊的,出來的時候,那包卻看起來空了很多。」一個看起來很小的小兵似乎無意說起來這回事。
只能說畢竟是部隊裡磨練很久的兵,那觀察能力也絕對不是吹出來的
但是他只當這是一句隨口的話,卻不想說者有意聽者無心,慕予辰聽完這話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只聽慕予辰皺著眉頭,口氣也變得有些嚴肅了。
「你確定你沒看錯?」慕予辰的口氣如此嚴重,也讓這些小兵有些錯愕。
那小兵也知道,這事情估計沒他想的那麼簡單,因此,他也慎重了起來。
「辰哥兒,我眼睛可好了,我絕對沒有看錯。」
而一眾小兵也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回去吧,別讓別人知道今天你們來找我了。」慕予辰說這話時,口氣又似乎很是平靜,不若剛才那般凝重到讓人不敢呼吸。
「我們知道了。」小兵們都老老實實的回答,然後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不動聲色。美人謀:罪後雙顏
而慕予辰卻在鐵門的這一頭,面色凝重,說不出來的嚴肅。
就聽他們這麼說,慕予辰也知道,林蘇肯定把什麼東西交給了黎參謀長。
但是林蘇究竟交了什麼東西給參謀長,慕予辰也完全沒有了頭緒。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牆壁,然後不說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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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機場大廳。
林蘇拿著行李箱,默不作聲的坐在大廳中央的長椅上。
一副墨鏡,一條圍巾,將她裹的嚴嚴實實的。
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冬天特別冷,是那種冷到骨子裡,徹骨的涼。
一刻鐘之前,她接到了來自黎參謀長的電話。
他說:「林蘇啊,阿辰沒事了,不會有事了。」
她輕輕笑到:「真好。」
可是如今坐在這裡,除了欣喜,更多的卻是一種不知所謂的失落感。
就如許多天前,她在那個艷陽天裡走進夏家,自以為可以收穫到愛,卻不想都是厭棄。
她也知道,她想辦的事情都辦到了。
慕予辰終究還是不會有事了。
想來,夏家人總有一天會知道,做這些事情的人是誰。
而那時,夏蘇,或者是林蘇,又會被冠上什麼樣的標籤呢?白眼狼?
林蘇早已經無所謂了,夏家自己作孽,又怪得了誰呢?
只是,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迴響,空落落的,滿滿的都是她把握不了的東西。
她知道,她在留戀些什麼,貪戀溫暖,捨不得離開。
但是,事已至此,再不能走回頭路了。
林蘇聽到來自機場大廳的預備聲。
冰冷而又禮貌的女聲響起,像是注定好的旅程。
林蘇拿起行李箱,嘴角微勾,卻沒有分毫的笑意。
直到飛機飛上了三千英尺的高空,那厚厚的雲層掩蓋了大地的面貌時,林蘇才知道。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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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