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 二月二龍抬頭 文 / 公子侑
白彩其實並不是陳墨軒想的那樣事必躬親,她是有自知之明的,有些事她可能連上手都不會。也就知道個書本上的東西。比如,珍妮紡紗機和飛梭。前者她好歹有圖,後者則是要將研究的東西用到這個時代的織布機上。關於織布機改進,白彩自然能不能,直接給丁月章和衛涼放權,讓他們敞開胸膛放手去幹。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眨眼就到了二月。西北的二月已見春意,儘管依然冰寒,但仍舊給人希望,特別是突厥來犯剛過去,人們正經歷了一場浩劫的時候。春天的到來就顯得那麼的重要。白彩清楚,春耕的重要。
西北這地界兒,春耕一般開始在三月份。但是農人一般都是在二月中旬開始準備,耕牛、種子、農具哪樣都得備好。等用時再去準備就晚了時候了。
今天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大胤朝在這一天皇帝陛下要親率三公九卿到、諸侯大夫到東郊迎春,讓武百官都親耕一畝三分地,以祈求豐收。等回來之後,還要賞賜群臣,布德令施惠照民。記得前年,那時白彩還是風頭無兩的新晉尚書,皇帝也還沒換人還是那個好脾氣的,給白彩的賞賜那得用車來拉。
皇帝跟諸大臣要做樣子人前裝模人後也得做做樣子,要不,被言官抓住把柄,參你個「尸位素餐」不死也得扒層皮。
那些後宅婦人小姐倒是沒了這個顧慮,成群結隊呼朋喚友的去郊外踏青春遊。
桐城這一塊倒是不像帝都天啟等地到了二月二迎春春遊。不過,也是忙裡忙外一天都停不下來。二堪稱全民活動日。
這一天也被人當做「迎富貴」的日子,講究吃麵食和引水入宅。所謂引水入宅就是鄉民用灰自門外蜿蜒布入宅廚。施繞水缸,呼為引龍回,以求風調雨順。
「要吃麵,可該吃什麼面呢?順便再弄個鹵子。」白彩思量好了,便一頭扎進灶屋。
傍晚。天上幾點星子,寒風呼嘯著捲來丁點兒春意。西北的春天就在料峭春寒中掙扎而來。
劉氏跟白芳藹在灶屋裡擀面,人多,面也做的多。
白彩讓人新砌了個灶台,不大,專門給她自己用的。
自己動手和面。切菜。白芳藹和劉氏都明白白彩的性子,也沒說要幫忙,兩人一面擀面一面閒話家常。
白芳藹不無懷念的說:「這時候的天啟可漂亮了,迎春花啊榆葉梅啊,想想就美的緊。」
白彩聽著。沒有多言。自己動手選了幾樣新鮮的菜,除了白菜就是蘿蔔。好在蘿蔔還有青蘿蔔跟胡蘿蔔。
蘿蔔切成細絲,臘肉切成肉丁。廚房裡臘肉多,鮮肉還在屋簷下掛著。臘肉熟的快,一樣美味。將臘肉丁翻炒一下,再倒入黃豆醬,白彩馬上又倒上了些水,咕嘟兩下。這就行啦。
陳墨軒嘴挑的很。除了白彩做的,其他一概不吃。白彩又想將陳墨軒哄著留下來,就多有遷就了。主要是心裡有鬼。不讓著點不行。
「吃麵了。」白彩端著三大碗麵出來,三碗麵穩穩當當的放在托盤上。
陳墨軒懶懶的靠著牆,翻了下眼皮,瞅了白彩放桌上的面一眼,「就這麼點?」
白彩坐在炕上,白小多小胖爪拍著桌子嘴裡嗷嗚嗷嗚的叫著。像是在訓斥陳墨軒。「小多吃麵了。」白彩不理陳墨軒,愛吃不吃。她讓歸讓。可不代表她要一直讓下去。在白彩看來,陳墨軒是典型的得寸進尺!
陳墨軒訕訕的摸摸鼻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筷子。剛吃了兩口,眼睛瞬間亮了。柔韌勁道的麵條是和著空間裡的泉水擀成的,爽口不說還帶著絲絲甜意。再加上面上澆的鹵子,肥瘦相宜的臘肉,香濃卻不顯油膩,還有青絲紅絲,清脆甘甜帶著濃郁的醬香,看起來好看,吃起來更好吃。
白小多是明顯的左撇子,白彩要給他矯正過來,硬讓他用右手拿筷子。小傢伙看起來小,但飯量不小。白彩不敢讓白小多跟白芳藹他們一起吃飯,就怕嚇著他們。給瞧出個端倪或出個風言風語,又是一樁麻煩事。
白彩吃了一碗麵,白小多也是一碗不過還要再加上兩個南瓜窩窩頭。加上紅糖蒸的南瓜窩窩頭,直接秒殺白小多。剩下的大半鍋直接被陳墨軒一人包圓。
白彩打趣:「要被吃窮了。」托著白小多的胖爪爪問:「你說是不是啊。」
白彩是開玩笑的,沒想到白小多一臉嚴肅的看向陳墨軒,小眼神可鄙視小表情可肅穆。就差直接說:你這飯桶!
陳墨軒抱過白小多,對白彩說:「你忙吧,我看著這小子。」
白彩倒是不擔心白小多凶性大發將陳墨軒吞入腹中什麼的,她為難的想,白小多跟陳墨軒就不是一個級別上的。別問她為什麼,女人的直覺。
「這不好吧。還是我看著吧。」白彩猶豫的說。
白小多藍葡萄一樣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白彩,嘟著粉嫩嫩的小嘴巴,「嗷嗚嗚嗚……」翻譯過來是「美人姐姐,不要將我交給這個混蛋啊!」
白彩臉一冷,幹嘛整天說她聽懂的火星語啊。「說人話!」
「壞林(人)壞林(人)!」白小多指著陳墨軒一臉憤慨,眼含熱淚。
白彩兩根手指捏捏白小多肥嘟嘟的小臉,皮笑肉不笑的說:「以後跟給我說人話啊!」
白小多:……姐姐好恐怕啊!qaq……
其實在白彩看來白小多跟陳墨軒的關係並不差。白小多那貨剛到她家時刻是除了她,根本不拿正眼瞧人。小下巴都要抬到天下去了。現
現在倒是好了不少,不過還是得要人哄。劉氏跟張婆想要白小多一笑還得下苦力呢。
白彩單手支著頭,這事可真玄乎啊。不過。總有發現的一天……
拿出幾張紙白彩開始寫寫畫畫。
地瓜還沒有人正式種過,也沒有人知道怎麼種好,白彩把她前世的關於地瓜種植的記憶給寫下來。如何插秧溝垅如何弄間隔多少都馬虎不得。
一燈如豆,白彩就埋首在燈下奮筆疾書。
「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抬手擦掉眼角擠出的淚珠。估摸著現在應該快到十二點了。白彩想,真是悲催的生活。
第二天。
白彩叫來吳閔。吳閔能識字斷,白彩準備讓他去給三個村子的村民講如何種植地瓜。
吳閔受寵若驚,「公子,這、這……」
白彩擺手:「他們都有活幹,數你輕鬆……」
吳閔:「……」
陳墨軒坐在一旁難得安靜的聽著白彩給吳閔講關他該做的。拿出幾張紙遞給吳閔,「能看懂沒?」
吳閔點頭。「嗯。」
「那就好,你自己寫拿回去看一下。過幾天再組織人學習,你是負責講的師傅。」
吳閔:「定不負公子所望!」
白彩:……不就講個課麼,至於嗎?
「公子!」杜澤米朝白彩行禮,然後目不斜視。對於白彩身邊的陳墨軒。則是無視。
「要不我們建個學堂?」白彩試探著問。
杜澤米卻是道:「好歸好,不過,還是建議公子晚些再辦。春耕要來,然後是農忙。突厥剛走,青壯年大多被徵兵,雖然有不少解甲歸田的。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公子倒不如遲上一遲。畢竟,大家都吃不飽。誰還有心思讀書?不過,再過半年,等回復了元氣倒是可以」
白彩默然。最後點頭,「我知道了。」話是這麼說,白彩建學堂的心思卻是絲毫沒有停歇。
倉廩食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的確,你都沒飯吃,讀書上進的心思也就沒那麼強烈了。不過。即使如此白彩也要盡自己所能建學堂。特別是在多種化交錯地方桐城。白彩在這呆了不到半年,卻能從當地人的生活裡看到蠻族留下的影子。不能不讓她心驚。
杜澤米走後,陳墨軒問白彩:「你什麼時候辦?」
白彩眼眸一沉。走到書桌前,拿起蘸著飽滿墨水的狼毫揮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力透紙背的大字:秋!
陳墨軒屬於會看但不會寫的那種,白彩還只道他不識漢字,其實不然。他是認得字的,不過,不會寫罷了。典型的會看不會寫。雖然他自熱不懂得欣賞漢人的字畫詩曲,但不能否認的是白彩這字寫的的確不錯,至少比祺勒收集的那些大家也不遑多讓。
「我出去了。」陳墨軒撂下這麼一句就回房躺在炕上,枕著手,翹著腿,盯著房樑上的蛛網,想著沒幾天蜘蛛蟲子就應該蹦出來了吧。
祺勒過來,坐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問:「怎麼了,這不像你啊。」
「字。」
聞弦音而知意,祺勒道:「你是說阿四公子的字吧。我瞧他給吳閔寫的那些東西。的確是好字,沒個幾十年練不出來。」
「什麼人呢?」
祺勒道:「或許是身份很尊貴的人吧。讓人仰望不可觸及。」
說完,他就沒再說了。白彩是什麼身份,祺勒知道但他沒有告訴陳墨軒。陳墨軒或許知道或許選擇了無視。總之,他不該多言就是。
祺勒走後。陳墨軒想了很多。努力的白彩在孤身一人戰鬥,腦海中不知怎地蹦出了這副畫面。
「總不能被小白菜小瞧啊。嘿,小子,你說是不是?」一把將趴在窗戶上偷聽的白小多給拽進來。
「恩林(人)!偶四你恩榮(人)!」白小多一臉嚴肅的盯著陳墨軒,似乎在譴責他的忘恩負義。
陳墨軒笑笑:「放心,我記得你小子的恩情呢!」屁大點小子敢跟他鬥!好想一巴掌拍死啊……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