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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笑傲江湖》 文 / 葬魂梅香

    此時費彬被劉正風挾持,丁勉重傷,陸柏頓感有些獨木難支。他觀現下形勢,覺得想要再殺劉菁和劉正風的幼子劉芹已不可能,便道:「泰山、華山兩派掌門都這麼說,我們又怎敢違抗眾意?好,劉正風的家人可以不殺,但劉正風萬萬不能放過。」

    劉正風長歎一聲,道:「多謝天門師兄、岳師兄和這位公子保全劉某家人。」左手一揮,將五嶽令旗向陸柏擲去,左足一抬,把費彬踢開,朗聲道:「劉某自求了斷,也不勞諸位動手了。」右手橫過長劍,便往自己頸中刎去。

    便在這時,簷頭突然掠下一個黑衣人影,行動如風,伸臂抓住了劉正風的左腕,喝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走!」右手向後舞了一個圈子,拉著劉正風向外急奔。

    劉正風驚道:「曲大哥……你……」

    群雄聽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這黑衣人便是魔教長老曲洋,盡皆心頭一驚。

    曲洋叫道:「不用多說!」足下加勁,只奔得三步,陸柏、費彬二人四掌齊出,分向他二人後心拍來。

    曲洋向劉正風喝道:「快走!」出掌在劉正風背上一推,同時運勁於背,硬生生受了陸柏、費彬兩大高手的併力一擊。砰的一聲響,曲洋身子向外飛出去,跟著一口鮮血急噴而出,回手連揮,一叢黑針如雨般散出。

    陸柏叫道:「黑血神針,快避!」忙向旁閃開。

    群雄見到這叢黑針,久聞魔教黑血神針的威名,無不驚心,你退我閃,亂成一團,只聽得「哎唷!」「不好!」十餘人齊聲叫嚷。廳上人眾密集,黑血神針又多又快。畢竟還是有不少人中了毒針。

    混亂之中,曲洋與劉正風已逃得遠了。

    慕容燕見劉正風被曲洋救走,便也打算離去,於是邁步向門外走去。

    陸柏在混亂的人群中看到慕容燕將要離開的身影,忙厲聲喝道:「站在!」

    混亂中的群雄聽到陸柏的厲喝,又都將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慕容燕回首道:「還有什麼事嗎?」

    陸柏道:「你想就這麼走了?沒那麼容易。」

    慕容燕哈哈笑道:「在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想攔我,就試試吧!」說罷,身形一閃,躍過牆頭。眾人眼前只覺眼前一花。就已失去了慕容燕的身影,登時相顧失色,如見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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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燕離開劉府後,便追尋著曲洋和劉正風的蹤跡而去,想要看看有沒有機會聽一聽聞名已久的《笑傲江湖》曲。

    及至傍晚,慕容燕已來到了衡山之上。此時正是初夏,草叢間流螢飛舞,點點星火,煞是好看。

    慕容燕感受著山間的清明霽月。忽聽得遠處傳來錚錚幾聲,似乎有人彈琴。當即心中一動,向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琴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七絃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近。只聽琴音漸漸高亢,簫聲卻慢慢低沉下去。但簫聲低而不斷,有如游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迴腸蕩氣之意。

    少頃,只見山石後轉出三個人影,其時月亮為一片浮雲遮住了,夜色朦朧,依稀可見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兩個男子,矮的是個女子。兩個男子緩步走到一塊大岩石旁,坐了下來,一個撫琴,一個吹簫,那女子站在撫琴者的身側。慕容燕不想打擾他們,當即縮身草木之後。只聽琴簫悠揚,甚是和諧。

    忽聽瑤琴中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裡琴韻簫聲陡變,便如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琴簫之聲雖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慕容燕只聽得血脈賁張,忍不住便要站起身來,又聽了一會,琴簫之聲忽然又變,簫聲變成了主調,七絃琴只叮叮噹噹地伴奏,但簫聲卻愈來愈高。慕容燕心中又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酸楚。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簫聲也即住了。霎時間四下裡一片寂靜,唯見明月當空,樹影在地。

    只聽一人緩緩說道:「劉賢弟,你我今日畢命於此,那也是大數使然,只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妻子兒子喪命,愚兄心下實是不安。」

    另一個道:「你我肝膽相照,還說這些話幹嗎?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無憾。」

    這兩人自然就是劉正風和曲洋。

    只聽曲洋道:「愚兄早已伏在屋頂,本該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賢弟不願為我之故,與五嶽劍派的故人傷了和氣,又想到愚兄曾為賢弟立下重誓,決不傷害俠義道中人士,是以遲遲不發,又誰知嵩山派為五嶽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劉正風半晌不語,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此輩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們以常情忖度,料定你我結交,必將大不利於五嶽劍派與俠義道。唉,他們不懂,須也怪他們不得。曲大哥,你是大椎穴受傷,震動了心脈?」

    曲洋道:「正是,嵩山派內功果然厲害,沒料到我背上挺受了這一擊,內力所及,居然將你的心脈也震斷了。早知賢弟也仍不免,那一叢黑血神針倒也不必再發了,多傷無辜,於事無補。幸好針上並沒喂毒。」

    劉正風輕輕一笑,說道:「但你我卻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從今而後,世上再也無此琴簫之音了。」

    曲洋一聲長歎,說道:「昔日嵇康臨刑,撫琴一曲,歎息《廣陵散》從此絕響。嘿嘿,《廣陵散》縱然精妙,又怎及得上咱們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當年嵇康的心情,卻也和你我一般。」

    劉正風笑道:「曲大哥剛才還甚達觀,卻又如何執著起來?你我今晚合奏。將這一曲《笑傲江湖》發揮得淋漓盡致。世上已有過了這一曲,你我已奏過了這一曲,人生於世,夫復何恨?」

    曲洋輕輕拍掌道:「賢弟說得不錯。」過得一會,卻又歎了口氣。

    劉正風道:「大哥卻又為何歎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爺爺,你和劉公公慢慢養好了傷,咱們去將嵩山派的惡徒一個個斬盡殺絕,為劉婆婆他們報仇!」

    猛聽得山壁後傳來一聲長笑。笑聲未絕。山壁後躥出一個黑影,青光閃動,一人站在曲洋與劉正風身前,手持長劍,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陽手費彬,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女娃子好大的口氣,將嵩山派趕盡殺絕,世上可有這等稱心如意之事?」

    劉正風站起身來。說道:「費彬,劉某中了你兩位師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頃刻,你還想幹什麼?」

    費彬哈哈一笑。傲然道:「這女娃子說要趕盡殺絕,在下便是來趕盡殺絕啊!女娃子,你先過來領死吧!」

    劉正風道:「姓費的,你也算是名門正派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曲洋和劉正風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死而無怨。你去欺侮一個女娃娃,那算是什麼英雄好漢?非非,你快走!」

    曲非煙道:「我不走!」刷刷兩聲,從腰間拔出兩柄短劍,搶過去擋在劉正風身前,叫道:「費彬,先前劉公公饒了你不殺,你反而來恩將仇報,你要不要臉?」

    費彬陰森森地道:「你這女娃娃說過要將我們嵩山派趕盡殺絕,你這可不是來趕盡殺絕了麼?難道姓費的袖手任你宰割,還是掉頭逃走?」

    劉正風拉住曲非煙的手臂,急道:「快走,快走!」但他受了嵩山派內力劇震,心脈已斷,再加適才演奏了這一曲《笑傲江湖》,心力交瘁,手上已無內勁。

    曲非煙輕輕一掙,掙脫了劉正風的手,便在此時,眼前青光閃動,費彬的長劍刺到面前。

    曲非煙左手短劍一擋,右手劍跟著遞出。費彬嘿的一聲笑,長劍圈轉,啪的一聲,擊在她右手短劍上。曲非煙右臂酸麻,虎口劇痛,右手短劍登時脫手。費彬長劍斜晃反挑,啪的一聲響,曲非煙左手短劍又給震脫,飛出數丈之外。

    費彬的長劍已指住她咽喉,向曲洋笑道:「曲長老,我先把你孫女的左眼刺瞎,再割去她鼻子,再割了她兩隻耳朵……」

    曲非煙大叫一聲,向前縱躍,往長劍上撞去。費彬長劍疾縮,左手食指點出,曲非煙翻身栽倒。

    費彬哈哈大笑,說道:「邪魔外道,作惡多端,便要死卻也沒這麼容易,還是先將你的左眼刺瞎了再說。」提起長劍,便要往曲非煙左眼刺落。

    忽聽得身後有人喝道:「且住!」費彬大吃一驚,急速轉身,揮劍護身。

    只見一個青年從陰影中漫步走出,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費彬認出他正在護住了劉正風家人的慕容燕。

    費彬驚道:「是你。」

    慕容燕道:「是我。費彬你說為什麼你嵩山派作惡的時候,總是被我看見呢?」

    費彬定了定神,哼了一聲,道:「這女娃子是魔教中的邪魔外道,該當誅滅,我殺她乃是除魔衛道,是大大的善舉,怎麼能說是在作惡?」說著伸手向曲非煙指了指。

    慕容燕向曲非煙看去,只見她約莫十三四歲年紀,穿一身翠綠衣衫,皮膚雪白,一張臉蛋清秀可愛,此時正倒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費彬。慕容燕微微一笑,道:「費兄說笑了吧?這小姑娘看起來最多只有十三四歲,能做什麼惡事?怎麼能說是邪魔外道呢?反倒是費兄以大欺小,欺辱身負重傷之人,殘殺無辜幼女,更像是邪魔外道吧。」

    費彬雙眉揚起,就要發作,但權衡了一番後,還是忍下。剛才慕容燕一掌重傷丁勉,費彬是親眼看到的,他自忖若和慕容燕交手,實在勝算不大,反正劉正風和曲洋已經死定了,就剩下曲非煙一個小丫頭,也不會有什麼大作為。於是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饒這女娃子一命吧。」說著,轉身邁步,便要離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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