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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朝廷重犯,亡命鴛鴦 文 / 藍曉幽

    第五十四章朝廷重犯,亡命鴛鴦

    文珠兒在河裡洗著澡,百無聊賴,用手拍打著水面:「到底來不來了?段如霜該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回衙門了吧!」

    突然聽到由遠漸近的嘈雜的腳步聲,文珠兒鬱悶的面容染上了希望,然後猛地轉身:「段如霜,你可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本姑奶奶可就……」

    這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可是對上了兩雙看起來震驚無比的眼睛。

    就在文珠兒剛要大叫時,對面兩個男子同時:「啊!」的驚聲尖叫,文珠兒摀住耳朵,大聲喊道:「方均不,你們尖叫什麼啊!」

    叫做方均不的少年急忙背過身去,而旁邊的一位書生打扮的男子也轉過身來,兩個人都是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緊張。

    「珠兒姐,我真的是,不小心看到的,你可千萬別怪我啊!」方均不年紀尚小,雖然是師爺方傅的兒子,從小就跟著很多捕快廝混,但仍然稚嫩無比,此刻見到這樣的場面,不免有些手忙腳亂,連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了。

    珠兒姐沐浴的樣子真的好美啊,可惜總是凶巴巴的!方均不抿著嘴巴羞澀的傻笑著。

    「看到什麼?」文珠兒奇怪他們的放映,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恍然大悟,雖然有些羞憤,但她還是無奈的大喊道:「方均不,本姑奶奶又沒站起來讓你們看到重要部分,再說了,該尖叫的應該是我吧!」

    「可是……」方均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側過頭看見旁邊的書生閉著眼睛嘴裡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文珠兒往下縮了縮,問道:「方均不,你不回衙門查案子你來這幹什麼?」

    「我本來就是奉段捕頭的命令,來帶林奉源回衙門的啊!」方均不感到委屈。

    「林奉源,就是那個進京趕考丟失包裹的書生?」

    方均不點頭道:「是啊,沒想到,路過這裡,還碰見珠兒姐你……」

    文珠兒粗魯的喊道:「你什麼你,還不都是段如霜害的,你們快點走啦,見到段如霜,讓他快點過來,我身上的皮都快脫落了!」

    「這不來了麼,急什麼!」段如霜悠哉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幹嘛來的這麼慢?像河裡的王八似得!」文珠兒看來氣得不輕。

    段如霜也不生氣,這天下的女人也沒有比文珠兒更粗魯的了,他也是見怪不怪了:「路上遇到林叔了,他說獵戶大哥已經把豬送還回去了,還說會盡快的賠償損失,就多聊了兩句!」

    文珠兒哼了一聲,生氣的扭過頭去。

    段如霜將衣服丟到河邊,然後站在方均不和林奉源的旁邊,三個男人背對著河岸,畫面看起來有些好笑。

    文珠兒惡狠狠的喊道:「誰敢回頭我就殺了他!」

    「放心吧,珠兒,我們對你這種粗魯的女人是沒有任何興趣的!」段如霜打趣道。

    「段捕頭……」方均不臉紅的拉了拉段如霜的袖子,段如霜看了看方均不,大笑道:「小不除外!」

    方均不的臉更加的紅了,他驚慌失措的拉扯著自己的衣袖:「段捕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哈哈,不逗你了,那位就是林奉源?」

    「是啊,他就是林奉源了,報官之後,就一直住在那邊的破廟裡了,你不是讓我把他送回衙門裡安置嗎?」

    林奉源仍舊閉著眼,嘴裡念叨著非禮勿視,倒是個正人君子。

    文珠兒穿好衣服後,來到他們的面前。長髮濕漉漉的垂在腰間,也有幾分女人的姿色了,方均不一邊臉紅一邊扭捏的說道:「珠兒姐,以後誰說你是假小子,我就幫你教訓他!」

    「哪都有你!」文珠兒白了方均不一眼,看向段如霜,「偷林奉源包裹的人還沒有抓到,小心我爹罰你挨板子!」說完,轉身便走了,但是轉身的那一刻,文珠兒的臉紅了一大截,她摸著自己的心臟,跳的好快。

    不知道為什麼,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覺得我是個女人,段如霜!

    段如霜和方均不帶著林奉源回了衙門,不過衙門裡擁擠無比,只有一間書房能讓林奉源過夜了,但是這可樂壞了林奉源,徹夜未睡,一直讀書來著。

    入夜,街市全部散去,一片安靜,只有來來往往路過幾個人,還有幾個巡街的捕快。

    水袖清幽裡,點燃的油燈映照著軒窗,還有佳人繡著刺繡的身影。

    對面,房簷之上,坐著一個男人,他一身黑衣,身後背著一把劍,腰間掛著一個暗紅色錦盒。

    他已經這樣坐著快兩個時辰了,而她也快繡了兩個時辰,一定,很累吧!

    男人黑色長髮在夜風裡凌亂的飛揚著,那冷峻的面容似乎毫無快樂可言,而那雙一直盯著映在窗子上的佳人身影的眼睛裡,也透露著空洞的冷漠,卻還有一絲溫柔,他的溫柔,只在那個女人的面前。

    「化骨哥哥,你為什麼不進去呢?」少女的聲音甜美而低沉。

    他並未回頭,視線也並未轉移,只是不喜歡說話的他終於開了口:「因為我不想把危險帶給她!」

    「那你就不該出現在她的面前,既然選擇愛上她,就要竭盡全力的去保護她,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黑暗處的少女,少女跟他一樣,喜愛黑衣,因為他們都一樣,是黑夜中滿身瘡痍的狼。

    少女毫不恐懼的應向他的目光,沒有任何笑意,眼神也跟他一樣,只有空洞的冷漠,仇恨,還有一絲隱藏起來的溫柔,只是他的溫柔在水袖清幽的主人那裡,而少女的溫柔,只在他這裡。

    所以他們都是一樣的人,無論是仇恨,還是不敢靠近心愛之人的心情。

    「離開!」只有冰冷的兩個字。

    少女低頭歎了口氣,面無表情還是滿面哀傷,全部被黑夜掩藏,她說道:「化骨哥哥,你放心,我只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才出現,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至於她……」少女看了一眼水袖清幽裡的佳人,「我相信你最終會回到她的身邊的!」

    少女閃身不見,消失在月色中。

    他才回過頭,卻看到水袖清幽裡一片漆黑,冰冷的眼睛微微一瞇,如果她出事,我要全天下的人陪葬。

    只見連空走至門口,身上披著白色斗篷,頭髮也已經散亂下來。

    她是要出去嗎?

    卻見連空突然抬起頭,對著對面的他微笑。

    他的身子一震,原來她知道我在這裡。起身便要離開時,連空卻慌張的喊道:「仇化骨,你別走!」

    仇化骨卻突然出現在連空的面前,只是眨眼之間,並且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嘴巴。

    然後看向不遠處剛剛巡街走過去的幾個捕快。

    連空有些抱歉的笑笑,眼睛彎成了月牙,仇化骨就是這樣融化在她的雙眸中。

    他鬆開了摀住她嘴巴的手,也收回了摟住她腰間的手,她笑道:「對不起啊,化骨,我只是不想讓你走!」

    「你知道我一直坐在對面?」仇化骨低聲問道。

    連空笑著拉他進屋,然後關上了門:「其實,我並不知道你坐在對面,我又不會武功,更何況還是在夜裡,但是我感覺到了你的氣息,所以想試試,你是不是會在那裡出現!」

    屋子裡一片黑暗,仇化骨看不到連空的表情,但是她的語氣滿是溫柔,黑暗中,連空摸索著想要點燃油燈,卻被仇化骨從後面一把抱住。

    仇化骨將臉埋在連空的秀髮裡,溫熱的呼吸打在連空的後頸,溫暖而又幸福:「我不喜歡光亮!」

    連空的鼻子發酸,她心疼的握住仇化骨的手:「這幾天去哪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仇化骨搖搖頭:「每晚都來,我怕會連累你!」

    連空有些惱怒的回過頭,黑暗中可以感覺到仇化骨的呼吸:「你居然在跟我說連累?仇化骨,如果你怕連累我,當初就不該再一次的出現在我這裡,如果我怕你連累的話,我當初也不會救你!」

    「連空!」仇化骨鬆開連空,卻再一次正面的將她抱在懷中,「只怪我,離不開你了!」

    連空緊緊地抱著仇化骨,就像要把自己柔弱的身軀揉進他強壯的身軀裡:「我也是!」

    卻感覺到摸著仇化骨後背的雙手,沾上了粘稠的東西,還有一股血腥味,連空推了推仇化骨背上的劍,仇化骨的身子卻震了一下,連空面色一沉,憂傷道:「化骨,你又受傷了?」

    「不礙事!」

    臥房裡,熟悉的香氣,油燈發出微暗的殘光,他坐在桌前,看著連空忙碌的身影。

    「因為你,我都可以開間醫館了!」連空將包紮傷口的藥布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脫下仇化骨的衣服。

    後背已經被包紮過了,可能剛才自己擁抱的力氣大了些,讓傷口又裂開了。

    連空苦笑道:「難怪你這幾天都沒有過來,你到底是怕我擔心,還是怕我再勸你放棄報仇啊?」

    「都怕!」

    連空給仇化骨上完藥,又包紮好,才在仇化骨的面前蹲下,看著他的臉:「有的時候,你喊一聲疼,我才會少擔心一些!」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算什麼!」

    「是啊,跟我第一次救你的時候相比,當然算不上什麼,那時候你體無完膚,手臂差點殘廢,你連拿劍的機會都會沒有的!」

    仇化骨搖搖頭:「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連空皺緊了秀眉:「現在是好好的,以後呢?我們在一起兩年了,這兩年裡,你哪一次有好好的出現在我面前?有多少次帶著傷口回來?又有多少次只剩下半條命讓我哭著喊著把你從地獄裡拉回來?你說不讓我擔心,可是哪一次讓我安心了?有的時候,我在想,我在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一絲的位置!」

    「連空,你佔據的,是我整顆心臟,不是一絲!」

    「那我問你,我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重要?」連空的眼神裡又是哀傷又是期待。

    「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只要是你要的,哪怕是我的血肉,我的命,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給你!」

    「如果我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那我讓你放棄報仇,你會嗎?」

    仇化骨騰地起身,背對著連空,過了好久,他才低聲道:「不會!」

    「哈哈,你仇化骨說,為了我什麼都可以做,卻唯獨不能放棄報仇,你不覺得很矛盾嗎?」

    仇化骨回過身,把住連空的雙肩:「連空,這不一樣!我的命是你的,但是我必須要報仇,我爹,我娘,我的全家上上下下,都不能枉死啊!」

    連空滿面淚痕,抽泣道:「你的命是我的,可是我怕你把命,丟到皇宮裡啊!」

    仇化骨一把抱住連空:「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殺了儲韶,是不會丟掉性命的,只要我活著,我就會在你身邊,好嗎?」

    連空一把推開仇化骨:「其實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話,你害我每日提心吊膽,你害我每日都期待黑夜的到來,卻又害怕你突然有一天不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對文珠兒那麼好?因為她爹是縣令,你是朝廷重犯,我好怕哪一天你落到了衙門的手裡,我好求文珠兒,讓她能為你求情啊!如今又來了個段如霜,他可是飛鷹索命郎啊,如果你落到他手裡,你別說報仇了,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仇化骨,你說,你哪一次有讓我安心啊?」

    仇化骨一把攬過連空,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卻是滿舌的苦澀,這是連空的眼淚。

    油燈燃盡,紗簾垂下,仇化骨慢慢的解開連空的衣服,他是一個活在血腥裡的男人,背負著滿身仇恨的男人,冷漠到任何人都不敢接近的男人。

    可是,卻是這樣的男人,讓連空深陷沉迷。只有他抱住自己的時候,只有他與自己忘情纏綿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仇化骨的心裡,只有自己,沒有仇恨。

    她是一個沒有任何秘密的女人,她是一個柔情似水美麗成熟的女人。她只有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就是前朝天灝帝妃子的身份,如今只是水袖清幽的繡房老闆娘,本不該在捲進是是非非,都是因為自己闖進了她的生命裡。

    可是,卻是這樣的女人,融化了仇化骨冰冷的心臟。只有自己抱住她的時候,進入她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丟下仇恨,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惜,仇化骨是朝廷重犯,屢屢刺殺當今天韶帝儲韶失敗,而幾次都險些喪命,若不是連空所救,仇化骨早已命喪九泉不知多少次。

    因為是朝廷重犯,所以仇化骨只能在黑夜裡出現,大多數的夜晚,他都是在連空這裡過夜。

    因為仇化骨的出現,連空開始喜歡上了黑夜,因為只有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她心愛的男人,才會真正的屬於她。

    作者的話:

    寫這個章節的時候哭了,可能是我一邊寫一邊感受連空擔驚受怕的語氣,連空和仇化骨,他們是亡命鴛鴦,注定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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