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第四十九章 ,遠行當自重 文 / 自由石匠
靜室中,面貌猙獰的呂虔正在和九元蟒下棋。神情凝重,每落一子都會猶豫半天。
三天來,呂虔過的煎熬無比,蘇蚩會煉藥?他壓根就沒信過。不過他說的那味焚心散自己是煉不出,只能寄希望在他身上。所以這些天呂一直在用下棋緩解自己的焦慮。
說起下棋,呂虔乃前輩耆宿,早就自詡弈中高手,經常長吁短歎弈術無雙寂寞如雪。這些天卻一盤未贏,他萬萬沒想到那個猥瑣的乞丐居然也是此道好手!
「老頭,你到底行不行?你看門那倆徒兒不是說你很厲害嗎?」九元蟒黑子輕落,抄了呂虔大龍,眼神不屑。
棋盤山腥風血雨一片,呂虔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投子認輸。
又輸一盤,呂虔面子上掛不住,「老夫那是讓你!」
九元蟒眉頭一挑,痞態道:「嘿我說老倌,輸就輸了還讓?這麼一股小家子氣。看你下棋棋品還行,怎麼人品這麼差?」
「你!!!」
呂虔聞言為之氣結,旁邊還有靜雨在,這老乞丐一點面子居然都不給自己,怎麼蘇蚩身邊的人都是這幅德行?真是牛找牛馬找馬癩蛤蟆找青蛙。
呂虔正欲發火的時候,突然暗門卡吧一響,三天沒有動靜的密室出現了第一個聲音,美妙如天籟的摩擦聲從地下傳來,不一會,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渴死小爺了!有沒有水?!」
呂虔心中一個激靈,三天了,終於出來了!
「靜雨,快沏茶!」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當下關頭呂虔可不敢怠慢蘇蚩,看著他牛飲了三碗茶水,蘇蚩擦著下巴直呼爽快,然後才開口問道:「蘇公子,那藥……」
蘇蚩將一個紙包拋了過去,那張讓人討厭的臉上帶著笑容道:「幸不辱命。」
呂虔激動地接過紙包,二話沒說捻了點藥粉嘗了一下。
藥力沛然,狂躁如火的藥粉順嘴而下,滿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整個人簡直如同點著一般,從頭到腳通紅一片。
「咳咳!水!」呂虔嗓子冒煙,大叫道,看樣子已經無法呼吸了。
噗——
正在喝茶的蘇蚩嘴裡一噴,嚇得急忙二指一捻,凝出氣針,直刺呂虔胸口大穴。
簌簌兩道血線射的整個棋盤都被染紅,蘇蚩鬆了口氣大叫道:「你不要命了?!」
從始至終,小弟子靜雨一直呆立在旁,有那麼一刻她都以為師父自己要去了,剛剛呂虔渾身濟世神光大冒,那神光比師父平時的熾烈三倍有餘,整個人沐浴在神光裡,要是沒有那副痛苦的表情的話,靜雨都以為師父立地成聖了!
哇的一生尖叫,門口守衛的靜風靜雲聞聲跑進來,看到師父被蘇蚩弄得滿身是血,大喝一聲:「鼠輩!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麼!」
「滾————!」
蘇蚩和呂虔異口同聲,震得房梁簌簌發抖,目光凶狠恨不得吃了二人,靜風靜雲一滯,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感受到心中生機慢慢平穩,呂虔長吁一口氣,「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剛剛的一刻,呂虔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機在流逝,那是醫道修家本能的感悟,濟世神光的光輝越是璀璨炫目,生機就越發薄弱,呂虔的師父便是在一片極為耀眼的光華中化為點點光斑的。要不是蘇蚩那兩針將血裡的藥力釋放,他估計自己這會已經見師父去了。沒想到這焚心散藥力竟強如斯!
蘇蚩沒好氣道:「別謝我,就算我不幫你把血放了,你也死不了,頂多生機被燃傷,虛弱一陣子不能動罷了。說了焚心散是火毒的引子,無物不燒,你也敢嘗?熊烈體內有陰穢中和,給他吃了後不傷性命,但你渾身都是陽氣,湊什麼熱鬧?醫道木修最多,你的神光已經凝五行了吧?火毒的引子配合上木行神光,燒不死你算你命大,還好你只嘗了一點。」
被一個晚輩教訓,呂虔有些慚愧,剛剛的確是自己衝動了,這下倒好,又欠一樁恩情。自己也是,怎麼這般著急!
「蘇公子大義!」
「大個屁,飼養之術呢,快拿出來,本公子時間金貴,沒工夫扯皮了。」
焚心散煉製成功,呂虔也將一本飼養草木之靈的秘術交給了蘇蚩,蘇蚩翻了翻便收到懷裡,神情無比滿意。呂虔盛情邀請蘇蚩再住幾日,蘇蚩直搖頭,下山還有一堆事忙呢,不能耽誤,於是起身告辭。
……
駿馬出山,一路疾馳。
鳳鳴城中,依然車水馬龍,來往商販叫賣未絕,公子哥們依然跑馬長街,巡街的守衛還是嚴肅刻板,春暖樓、芝蘭闕的姑娘們還是每天準時的賣著苦力。
兩次地龍翻身,對這座繁華的雄城並未造成什麼嚴重的影響,生活依然如故的繼續著。最多就是城中多了很多處修繕房屋的景象,也多了不少衣衫襤褸的乞丐。
從麗山回來的路上,他也見了不少行營,鮮血和焦土已經開始侵染鳳鳴城郊,行營裡全是殺氣沖天的士兵,估計那幾位皇子為奪皇位,已經爭到白熱化了。
騎在馬上,朝著蘇府的方向行去,九元蟒望向蘇蚩道:「這幾日你在煉藥,那老頭在我著打聽了不少關於你的消息。」
「哦,那你怎麼說的?」
「能怎麼說?說實話他也不信啊,於是我說你是我師弟,當年一個老乞丐去鳳鳴要飯時收的徒弟。」
對於九元蟒的惡趣味蘇蚩一笑了之,這位爺嘴裡基本就沒有實話,估計現在呂虔正在好奇那位杜撰出來的老乞丐是什麼來路呢。
二人打馬走在街上,面前多了一位白髮白眉的公子,一臉笑意,表情溫和,但目光冰冷。
寧道羽。
幾日不見,這位邪道弟子身上又多了幾味邪性,想必修為大有精進。任誰每天面對那麼多上門來的挑戰者,修為也都會進步很快。
寧道羽二話沒說,帶著二人去了春暖樓。美其名曰:接風洗塵。
一間佈置的分外旖旎的屋中,紅粉帷帳若隱若現,裡面傳出陣陣水聲。
三個木桶,三位少女,三個男人。除過蘇蚩外,其他兩人都在享受著共浴的美妙,九元蟒更是將那位只有十五六歲的俏丫頭摟在了懷裡,光溜溜如同剝光的白兔,一雙大手不老實的不知道在哪放著。
「蘇少,你平時就是這麼過日子的?」寧道羽趴在浴桶邊上,身後那位少女輕柔地幫他擦著後背,滑膩的手指撫在背上,卻沒有蕩起心中半點漣漪,邪道有情不假,可有情至極便是無情,男女之事,寧道羽不設防,也不在乎。
蘇蚩沒說話,九元蟒替他回答了:「那你可當,鳳鳴城誰不知道咱們蘇爺日子過得跟天上.人間一般,對了丫頭,你認不認識他是誰?」九元蟒指著蘇蚩問著懷裡抱得俏丫頭道。
那少女紅著臉點著頭,脆生生道:「蘇公子大名奴家哪裡不知,媽媽們早就告訴我們,若蘇公子來了,定要好生招待的。不過今日見到公子似乎不像傳說中那般。」
少女回答的肯定,目光卻疑惑,因為蘇蚩實在不像傳言中那樣**,三個男人只有服侍他的少女衣著整齊地在桶外立著,那位姐姐的表情看上去好委屈。不知道是不是蘇公子眼光太高,看不上她。
蘇蚩摸了摸鼻子,心中道:似乎我被鄙視了啊?果真是煙花地,都期待著自己像傳言那般,奢華無度,為粉頭一擲千金。想起後面的姑娘幾次想要入水共浴都被自己拒絕了,那姑娘的表情好幽怨。不過這你也不能怪我啊,寧道羽修習邪道,養三屍魔,原本就是貪嗔癡三大俗魔作祟,不在乎男女之事,也不會強求。九元蟒雖然抱著丫頭,看那樣子明明是一副吃人的嘴臉,前世這貨養了三千雞妖侍女,都是用來吃的,抱個丫頭找找感覺罷了。自己可不一樣,蘇蚩敢打賭身後那位侍女一入桶,自己一定會幹一些平時沒幹過的事情,現在修為太低道心不穩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這種結果還是自己所期待的。
「對了寧道羽,一回城家我還沒進呢,你急急忙忙過來找我是有事吧?」蘇蚩避免繼續煎熬下去,開口問道。
寧道羽伸了個懶腰,點點頭,讓三位侍女退下。一袋銀子扔出,三人喜笑顏開的施禮拜別,就連蘇蚩身後的少女也是一臉激動,蘇爺身邊人,果然一樣大方。
三人走後,對話才繼續。
「是有事。」寧道羽皺著眉頭,望向蘇蚩,一臉誠懇道:「蘇蚩,恐怕我要走了。今天前來,不僅是為你們接風洗塵,還是專門向你和九前輩道個別。」
走?!道別?
外門剛剛建立,怎麼這就走了?
寧道羽沉吟片刻道:「這麼跟你們說吧,萬象國發生了內亂,不比大岐的內亂小,幾家道門起了衝突,我師父被人殺了,他坐鎮的分壇現在一片混亂,幾位師兄都在為爭奪分壇壇主你爭我奪,宗門裡讓我過去處理一下幾位師兄。」
聽到寧道羽的話,蘇蚩沉默了下來,幾個月的相處,寧道羽此人還算不錯,起碼利益上是朋友,也藉著宗門給蘇家提供了不少便利,現在往來合州的商道,都雇著蘇家人在打理,其他幾州的商道,天邪派也和蘇家在合力開通。蘇家人多,但是產業薄弱,有了這些門路,對以後的發展大有用處。
「還回來嗎?」這是一句朋友間的問候。
寧道羽出了木桶,擦乾水珠,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衣裳。
「看情況吧,師父自幼待我如子,我不會讓他這麼死了,此番不光是處理幾位師兄那麼簡單,還有殺師父的兇手。如果事情順利,定會回來的。這段時間,宗門有紅魚師妹坐鎮,師妹自幼長於皇室,脾氣剛烈,希望你和九前輩多多幫她一下。」
蘇蚩點點頭,然後又問道:「看你的樣子是準備現在就走?」
「是,現在就走!」寧道羽眼神如冰,似乎師父的死對他的衝擊很大,邪道寄情為本,越是有掛念,三屍魔才越強大!
看到寧道羽表情決絕,蘇蚩從衣服中摸出一個小瓶,正是邪髓靈參的汁液,他扔了過去道:「這幾天在麗山研究了一下,又加了幾味藥液進去,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邪道的丹藥原本就少,邪髓靈參可是邪道修家幾味至寶藥材之一,比起養氣丹高出不止一個級別,寧道羽捧著那個小瓶,不知道如何是好,猶豫了一下,收入懷中,露出了一張笑臉,「那其他話不多說了,後會有期!你們也多多保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