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地母廟 文 / 自由石匠
深山老廟,細雨紛紛。
老廟是村民為供奉地母捐建的,有廟祝,也薄有香火。世間二十大道,道門中人一心求道通達,在各地供奉起他們的道祖,接受世人的香火。其實黎民心中最希望的並不是拜神仙,而是期盼著地裡的莊稼能有個好收成。麗山腳下這些樸實的鄉民,便自發為自己的神捐建了這座廟。
留宿廟中不能沒有表示,蘇蚩讓韓浩捐了十兩香火錢,廟祝感恩戴德地迎著三人進去,立即去收拾廂房。
對於蘇蚩的摳門韓浩有些不屑,不過魯伯眼中倒是露出些許滿意之色。
老廟祝衣衫破爛,滿身打著補丁,據說他也曾是道門中人,後來離開道門扎根到此,晚年地母廟建成後,自願在這裡當廟祝。
老廟祝手藝不錯,晚上給三人做了酸湯麵,潑著紅油辣椒香氣撲鼻,吃的蘇蚩都直流口水。
「老先生,這面真不錯,你手藝這麼好幹嘛守在這裡?在鳳鳴城擺個麵攤也比在這自在啊。」
外面下著細雨,韓浩呼嚕呼嚕吃著面,滿頭大汗相當舒坦。看著老廟祝滿身補丁還守著這座有些破敗的廟,心中實在是疑惑。
「呵呵,以前老漢在道門犯過事,被人追緝來到麗山,老鄉們不但沒把老漢交出去,事後還給了老漢一塊地讓我留了下來,這座廟是鄉親們最看重的東西,得好好幫大家看著哩!」
簡單說完這段以恩報恩的故事,老廟祝笑呵呵的離開,神情中滿是自傲。
三人都知道,這段故事的當事人被人追緝的時候有多麼凶險,道門犯事最少也是見過血的,如果被人抓到,少不了就是一條命送走,以儆傚尤,那時老鄉們選擇了保住老廟祝,事後老廟祝願意幫助老鄉們守護他們重視的東西。
這本來簡單的一件事,聽著讓人新生感觸。
韓浩眼睛有點紅,說有所頓悟離開,魯伯也在一旁噫吁兮嗚呼哀哉的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說著一些聽不明白的話,惹得蘇蚩無奈而去。
地母殿常年有燈火,蘇蚩走入大殿,發現老廟祝也在,雖然他年紀已大,可精神矍鑠,在認真地擦拭著地母身前的案台和香爐。地母殿上,地母娘娘盤腿坐在祭台上,身上已經斑駁,手執五穀,慈眉善目,旁邊兩位侍農童子像是新塑上的,身上彩泥還新,兩個童子形態各異,但都是握著小鋤,滿頭大汗的勞作狀,看起來樸實而可愛。
說實話蘇蚩前世今生都沒有聽說、也沒有見過地母娘娘,這都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他們塑造出自己喜歡的神明,參拜,供奉,供奉的或許不止是這塊燒製成型的土坯,還有自己的信念和希望。
似乎感覺到蘇蚩在身後,老廟祝一邊認真地擦拭一邊喃喃道:「地母娘娘啊,其實挺靈的,三年前鳳鳴大旱,合州、寧州、東林到處都是餓死的莊稼漢,鳳鳴城郊也是餓殍遍地,可是咱麗山腳下,那年卻沒受到多大影響,莊稼顆粒雖扁,但還有收成,熬過那年,第二年還是豐年!七年前洪澇,聽說城裡落月河都能衝出死人來,麗山也是積雨成湖,家家戶戶連夜補牆補房頂,可是雨水生生在地母廟前衝出一條溝來,小溝越衝越大,成了風來渠,現在還灌溉著莊稼。十年前……十年前萬華宗和戮神宗造孽呦……那時候死了二十七個老鄉,還有兩個娃娃……」
老廟祝擦拭的很慢,呢喃到這裡停止了擦拭,也打住了話匣,蘇蚩默默地從大殿退了出去,這是一個故事,蘇蚩好像已經聽到了結果。
廟裡廂房有不少,許多農戶山上都有地,進山的時候便住在這裡。
蘇蚩來到自己的房間,見到牆角放著農具,床上也收拾地非常整齊,屋子裡還存著麥子,瀰漫著一股自然的味道。
「主人!我能去雨地裡不?」
蘇參不知什麼時候從蘇蚩懷中跳了出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可是憋死他了。巴巴地望著蘇蚩,蘇蚩揮揮手,他便歡呼雀躍地跑進雨裡。木魅喜雨,作為高級木魅也不能免俗。
坐在床上,聽著窗外細雨滴答,蘇蚩感受著自然之氣的舒暢,慢慢地進入了冥想。
一夜休整,第二天一早三人便精神飽滿地便離開了地母廟,老廟祝做了野菜面送別,歡迎蘇蚩幾人下次再來。
牛車已經沒用了,一夜細雨滋潤,地面已經泥濘,老牛走的很艱難,幾次回頭哞叫表示著它的不滿。
「阿青讓你下車,去後面推車去!」
魯伯坐在車上大吼,看起來很心疼他的愛牛。韓浩沒轍,只能垂頭喪氣地下來推車。
「魯伯,你能不能去前面駕車?這樣推車使不上勁啊,要趕到麗山藥廬起碼得傍晚了!」
沒了車伕駕馭,韓浩推得牛車亂拐,老牛自己也開始胡走,帶著車一扭一扭地,四處尋找著雨露已干的青草。
「阿青怎麼走是它的事,你推你的車,著急什麼?欲速則不達,懂嗎?少爺,我們要急趕路嗎?」魯伯挑眉問蘇蚩。
蘇蚩立即搖搖頭:「這次出來就是修煉,我要突破第四層,隨便走走,不急!魯伯,你就放心的使喚韓浩,這傢伙可是武師級,推個車小意思。」蘇蚩一番落井下石的話讓韓浩欲哭無淚。可是誰讓一路上他和魯伯都顛顛地坐在車上,讓蘇蚩一個人走著呢。
魯伯滿意地看著蘇蚩,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
九元蟒在天邪外門,迎來了一位熟客。
形貌俊朗,氣質卻柔媚異常,明明是一位美男子,卻有股說不出來的嫵媚。
蘇瀆來了,後面跟著雷銅,也是九元蟒的老熟人。
「乞丐,我家二少爺呢?!大少爺找他!」
站在門口,見到九元蟒出迎,雷銅毫不客氣地說道。不知為何雷銅每次見到九元蟒便氣不打一處來,這乞丐不知用什麼花言巧語騙的二少爺與他交好,聽說現在韓浩也和他關係不錯。
雷銅覺得乞丐那雙冰冷的眸子一定有古怪,要不為什麼他一盯著自己就能讓自己發毛呢?
「黑漢子,怎麼跟我們九爺說話呢?」
二癩子看不慣雷銅的表情喊道,平日裡天邪外門只有紅魚公主是這幅趾高氣昂的樣子,但她畢竟是個公主,高高在上說得過去,你又算哪根蔥?
九元蟒喝退二癩子,這種場合還輪不到他說話。
「蘇蚩有事出門,恐怕這幾日不會回來,你們找他什麼事?」
蘇瀆聽見蘇蚩並不在,便準備打道回府。一回頭,餘光卻瞟到街上時,看見一些人沒入人群。
該死……真是陰魂不散。
「九先生,此番本座出宮,是想見見老三成了什麼氣候。既然老三不在,那本座便不必久留。告辭了,對了,本座有一物要交給老三,九先生可否幫忙保管?」
蘇瀆一身紅袍,臉上粉白,說話慢條斯理,聲音也是陰陽怪氣,聽著這古怪尖細的調子,九元蟒覺得蘇蚩這位大哥還真如傳言中一般,閹了那活了。
「大少爺,你跟這種乞丐客氣做什麼!那東西等二少爺回來我們再來給他就是了!」
雷銅瞪著九元蟒,怎麼看他怎麼不爽。
「蘇大少客氣,老九和蘇蚩還是有交情的,這東西我可以先替蘇蚩收下!」
蘇瀆聽到九元蟒的稱呼,咯咯一笑,掩口道:「九先生喚我名字就是,本座現在已經當不起大少兩個字了。雷銅,將東西給他。」
雷銅無奈,只好從馬車中拿出一個錦緞包裹的木匣,使勁往九元蟒懷中一摔:「乞丐,這東西要是丟了,小心你的小命!」
「兀那賤奴,老夫不曾有辱過你,你卻三番五次辱我,今日定要讓你明白不是誰都是泥脾氣!」
九元蟒將木匣遞給二癩子,氣勢徒然一變,渾身不怒自威。雷銅不知為何感到渾身一顫,汗毛根根豎起。
自從凝聚武魂後,洞察危險的能力便大幅提升,現在的雷銅心中一凜,覺得面前的九元蟒非常危險。
「咯咯咯咯……九先生,何必跟下人過不去?」
蘇瀆聲音如一陣清風,吹過耳畔,一下子便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九元蟒倒是一驚,那笑聲的韻律,古怪的節拍,還有耳畔揮之不去的回音。
咒道!感念天地之音和天地字符的咒道!
氣氛一破,施加在雷銅身上的危機感瞬間消失殆盡,一時間讓他感覺有種死裡逃生的錯覺。
「雷銅,去給九先生道歉,麒麟兒能有九先生相伴身邊,是他的福氣。」
蘇瀆說話時,罕見地朝著九元蟒欠了欠身子。
這傢伙……洞察能力好強!
九元蟒一直都以乞丐的身份示人,哪怕是現在的條件滿足溫飽他還是像個乞丐,這種猥瑣寒磣的氣質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他不知道他前身因何從一個妖族淪落成乞丐的,那段記憶好像被封印過,也就是說前身好像失憶過,一些東西他一直沒法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
自己已經這麼猥瑣和低調了,蘇瀆為何還能看得出自己與眾不同?
莫非是自己身上有王霸之氣?
九元蟒瞇著眼看著蘇瀆的時候,雷銅不情不願地來到前面躬身道歉。
「乞……九先生,雷銅魯莽!」
雷銅抱拳道歉,神情卻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大護衛你我都是故交,我們習武之人心胸磊落,有道歉之心就好,何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對了,不必下跪,低個頭認個錯就行了!叫聲前輩聽聽。」
九元蟒嘿嘿一笑,一番『肺腑之言』聽的雷銅嘴角抽搐,臉上又黑了幾分。緊緊捏著拳頭,若不是顧忌他身上散發出那種危險的氣息,雷銅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哎呀呀,蘇大少,你看看,大護衛明明不是誠心來道歉的嘛,既然心都不誠還道歉什麼。唉……二癩子,把他們的包裹拿出來還給他們,你們記住了,這種人以後不能深交啊!」
接過二癩子手中的木盒,九元蟒隨手扔到地上,見到九元蟒這種無禮舉動,雷銅實在是忍不住了,爆吼一聲抄起木盒便砸在九元蟒腦袋上。
周圍的人都能聽見木盒因巨力而被砸的粉碎。
「你竟敢偷襲……哼,小子,你以為……武師九層很了不起嗎?!」
九元蟒咬著牙,神情簡直猙獰的可怕,二癩子感受著九爺身上散發的陰寒,嚇得後退一步,就在他以為九爺要發飆的時候,只見九元蟒兩管鼻血慢慢流出:「好像武師九層……是挺了不起的……」
說罷便昏死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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