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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貞娘,你信不信得過我? 文 / 牛凳

    字花館今天這麼一折騰,才算是真正的開業大吉。

    接下來的日子,隨著參與者與中獎者的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購買字花,全民競彩的風潮愈演愈烈。

    每逢午飯後,朱戶大街街尾處的字花館外都是人潮湧動,購買字花者趨之如鶩,生意好得一塌糊塗。

    日進斗金不可能,日進斗銀不敢說,日進百八十兩銀子,對如今的字花館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只要開完獎過了一更天,天色漸漸黯淡,張小七這個字花館的掌櫃就開始招呼著夥計和賬房先生開始盤點每日的進賬。

    那真叫一個數錢數得手抽筋,不過數得是一個個大銅板。

    不過就這樣,張小七也樂得整天笑不攏嘴,心裡那叫一個美滋滋,有時候都在開涮自己,不被革除公職,哪有如今的美好日子。

    真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啊!

    正所謂此消彼長……

    隨著字花館這個新型行業的興起,不斷地衝擊和挑釁著傳承古老的賭博行業,導致大興賭坊生意一落千丈,閒得那些夥計和游手好閒的打手們沒事就是坐在賭桌上打打屁,吹吹牛。

    不過談得還是關於今天到底買哪個生肖字花諸如此類的話題。

    活該大興賭坊倒霉,無論是後世還是如今的大唐盛世,貪圖新奇玩意一直是我們國人傳承千年的優良傳統。

    更要命的是,字花館抓住了老百姓們小賭怡情的死穴,投入不高,回報頗豐,誰不喜歡這種玩法?

    白花花的銀子讓字花館賺著,民間輿論更是一邊倒向字花館。

    在隴西縣城內許多有生意頭腦的人眼中,大興賭坊這個行當可能已經緩緩步入了夕陽產業的序列。

    動靜如此之大的字花風潮,別說縣尉谷德昭,就連深居簡出,隴西縣城的最高領導縣令大人顧惟庸都從自家的夫人耳中不時聽到議論。

    看來,字花館在隴西縣城坐大,徹底擊?

    ??大興賭坊,指日可待

    隨著字花館徐徐走上軌道,大賺特賺,當初皂班中那些不同意錢生錢的衙役們可是悔爛了腸子,每日都在不斷自責自己的目光短淺。

    相反,如程二牛,朱鵬春,阮老三等這些幕後參與入股的股東,則是整日樂得屁顛屁顛,逢人就誇皂班也郭哥,天崩也不慌。

    相比於程二牛等人,郭業卻是樂不起來,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的老對手秦威最近竟然好像突然服軟一樣,不僅在生意上沒有為難字花館,就連在衙門公務上都不再挑釁皂班了。

    不是郭業天生受虐狂,秦威一天不折騰他們皂班他就難受。

    如果秦威能夠摒棄前嫌,不再鬧騰,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郭業一直認為,狗哪裡改得了吃屎的毛病。

    但是,秦威為何一直沒有做出應對之策呢?難道這廝也學會了謀而後動嗎?

    郭業始終想不通透,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這事兒不得不讓他慎重起來。

    心情頗為壓抑,有點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份寧靜,靜的讓人心裡直發毛。

    此時正值午後,慵懶的陽光鋪灑在郭業身上,曬得他渾身筋骨舒坦,下意識地習慣讓他漫無邊際的遊走徐徐來到了朱戶大街街尾字花館的位置。

    一到了字花館外頭,依舊是那麼門可雀羅,此起彼伏的叫嚷呼喊聲直撲郭業的耳間。

    生意真格兒好啊!

    突然……

    眼尖的他發現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眼簾,身材瘦小粗布麻衣,滿頭香汗淋漓地在人群中被推搡來推搡去的,更個小可憐似的。

    郭業心道,怎麼會是她?

    隨即信步上前瞅個仔細,果然是老熟人。

    雖然穿得有些寒磣,但是清麗脫俗的素顏面容,眉宇間的那股風韻是無法更改的。

    可不就是豆花店的豆腐西施楊婉貞,貞娘嗎?

    嗤,她怎麼怎麼也會來買字花?因為她丈夫胡皮的事兒,她不是一直對賭博深惡痛絕的嗎?

    「呀!好疼…………」

    貞娘好像被人踩了腳,一聲驚呼,打斷了郭業的腹中猜疑。

    十指連心,腳趾連筋,再看貞娘的雙眼泛著淚水,好似疼痛難以抑制一般,郭業看著這個平日裡要強的小少婦如此淒婉,心裡沒來由的一揪。

    隨即二話不說,上前將貞娘從人群中一把揪了出來,將她強行攙扶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貞娘被郭業彪呼呼的這麼一拉扯,立馬找不著北,待得她被郭業攙扶穩定下來之後,才看清來人的樣子。

    原來是當日幫自己仗義出頭,平日裡天天風雨無阻來自己豆花店喝豆花照顧自己生意的郭公差呀。

    貞娘對郭業雖然談不上熟稔,但每日都打照面,也不會怯生。

    隨即坐到一個石墩上用手輕輕揉著蓮足外的小鞋緩緩止痛,一邊對郭業吐氣如蘭地說道:「多謝郭小哥幫襯奴家,婦道人家也來湊這個熱鬧,真是讓您見笑了。」

    bsp;郭小哥的外號早已不是傳聞,隴西縣城中相熟之人都是這麼稱呼郭業的。

    郭業聽著貞娘那麻麻酥酥的聲調,心裡不由一陣舒坦,真是嬌媚的聲音啊。

    隨後對貞娘輕輕笑道:「我見笑什麼呀?如今是全民競彩的時代,在隴西縣城你如果不買上一兩張字花,你都不好意思出門啊,呵呵。」

    郭業言語中帶著一絲俏皮,逗得貞娘掩嘴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亂顫連連晃動著雲髻上那枚廉價的步搖叮噹作響。

    真是美人嬌笑,勝過美酒千杯啊。

    郭業心中不由一陣驛動,然後問道:「話說起來,貞娘你怎麼也會想起湊熱鬧買字花呀?」

    話音剛落,貞娘的眉宇不經意的閃過一絲痛苦,那種痛苦看似一閃而逝,卻勝過剛才腳趾被踩之痛還要千倍萬倍。

    不過貞娘瞬間就恢復了常態,婉婉說道:「奴家也是聽隔壁賣菜的阿嬸說,這個字花投入不大,卻是頗為有趣,而且,而且奴家也想著看看自己的運氣是否超然,賺點零碎錢貼補貼補家用呢。」

    當真是貼補貼補家用那麼簡單嗎?

    郭業結合了剛才貞娘眉宇間的失態,立馬斷定這小娘子肯定是扯了謊。

    不過,既然人家不說,他也不能勉強。

    突然心思一動,對著貞娘說道:「貞娘,你等我一會兒。」

    說著,立馬起身走進了字花館找來張小七,然後在張小七耳邊蚊聲細語地問了幾句。

    張小七也是將嘴湊到郭業的耳中回應了一句,然後聽得郭業頻頻點頭,道了句曉得了,然後又出字花館去尋貞娘。

    見著貞娘還坐在角落的石墩上,郭業笑意盎然地走了過去,輕聲對著貞娘說道:「貞娘,你信不信得過我?」

    啊?

    貞娘猛地詫異,不知道郭小哥怎麼會突然問起這話,但是禮節上的答覆還是讓選擇了相信,而後頻頻點頭稱道:「郭小哥是衙門裡辦差的公爺,是吃朝廷皇糧的,怎得不信?奴家信郭小哥。」

    好一個乖巧的小娘子,可惜已作他人婦。

    郭業心裡突然湧出一陣妒意,妒忌胡皮那個人渣的好運道。

    隨後對貞娘說道:「貞娘,如果你信得過小哥我,你今天就買生肖牛,兜裡有多少銀子你就買多少,我保你今晚高中字花。」

    「呀?」

    貞娘再次掩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郭業,嘴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郭小哥怎能說了算呢?」

    郭業看著這個有些天真的小少婦,不由暗暗搖頭,美女啊,你真是涉世未深,難道你不知道暗箱操作嗎?

    不過郭業也沒跟她解釋,而是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個貞娘就無需管了,你記住,信小哥,准發財。嘿嘿……」

    見著郭業言之鑿鑿,又因為郭業不僅幫助過自己,還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生意,貞娘猶豫許久,最後從掛在小細腰的香囊中掏出一個銅板,狠狠嗔道:「那奴家就信郭小哥的,買,買一個銅板的生肖牛。」

    你妹啊,郭業聽罷差點給氣暈過去,小哥費勁巴拉地替你這小娘子暗箱操作,提前告訴你謎底,你竟然只買一個銅板?

    見著郭業不由皺眉,貞娘也知道自己嘴中說信任,心裡還是不大信任。

    秀美白皙的兩腮不由微有酡色,有些羞臊汗顏地低下了頭,又從香囊中掏出兩個銅板,下決心說道:「那奴家買三個銅板的生肖牛。」

    靠!

    郭業又白了她一眼,貞娘,不待你這麼瞧不起人的。

    貞娘最後被郭業看得心裡一陣害怕,索性將香囊裡的錢全部倒在了手心,狠下心說道:「奴家的全部私房錢都在這兒了,一共十五個銅板,我聽郭小哥的,全買生肖牛。」

    就在這個弱女子將全部私房錢倒出來的一剎那,郭業心裡一陣酸楚,這就是她全部的私房錢?

    難道她賺來的銀子又被胡皮那個狗日的拿去賭光了?

    麻痺,狗日的,這麼好的一個女人你不好好珍惜,真是暴殄天物啊,胡皮。

    如果你不好好珍惜,那不如小哥替你……

    陡然,郭業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約莫一兩左右塞進貞娘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之中,說道:「給,我給你銀子。」

    「不要,不要,使不得,使不得呢。」

    貞娘一見郭業竟然塞她銀子讓她買字花,連連推辭,彷彿握在手中的不是銀子,是個燙手的山芋一般。

    郭業見狀,知道這個小娘皮骨子裡還是那般要強,肯定不會接受施捨和嗟來之食。

    於是換了個說法對貞娘說道:「那這樣,這點碎銀你替我買字花,就買生肖牛,小哥也要借借貞娘的運氣,看今晚是否會高中。唔,輸了算我的,贏了嘛,咱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如何?」

    貞娘不是傻瓜,怎麼不知道這是郭業變相的在幫她,但是這一兩碎銀當真不是小數目,而且她的性子雖然看似柔弱,骨子裡還是要強的很。

    自然還是一百個一萬個不同意,連連推辭不要。

    真是一個倔強的小少婦,郭業心中不由一陣暗歎。

    就在這時,一名值班巡街的衙役跑了過來,對著郭

    郭業喊道:「哎喲,我的郭小哥,可算是找到你了。」

    隨即,弓著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撲哧撲哧喘著粗氣,可見為了尋郭業跑了不少冤枉路。

    郭業見狀,心道,小哥今天不當班啊,這是咋的了?

    誰知那衙役還未等郭業詢問,趕緊說道:「城東的白家藥鋪大門口,有個老頭正和掌櫃的鬧僵起來呢,這傢伙,老頭死倔死倔的,就差上人家房上揭瓦了。」

    郭業一邊將手中的銀子繼續往貞娘手中賽,一邊對衙役說道:「今天小哥不當班,關我毛事?況且這街邊尋釁滋事也不屬於咱們皂班的職責範圍啊。」

    那衙役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可關鍵那老頭說,他是皂班衙役郭業他爹啊。您說這關不關您的事兒啊?我的郭小哥。」

    啥玩意?

    見過冒充別人兒子,佯裝冒充遠房親戚的,還沒聽過有人敢冒充別人他爹的,我靠,這他媽是誰啊?這不是作踐老子嗎?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老子非得去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玩意不可。

    隨即,將手中的那塊塞進強行用力往貞娘的懷裡一塞,然後對貞娘說道:「別磨嘰了,不然小哥以後連你家豆花店都不去了,看你怎麼做生意。千萬記住哦,一定要買生肖牛,小哥走也。」

    說完不顧貞娘此時的臉色,逕直拉扯起跟前的衙役急匆匆地朝著白記藥鋪趕去。

    見著郭業走遠,貞娘才臉色羞臊的將那一兩左右的碎銀小心翼翼地放進香囊之中,但是心裡卻是噗通噗通,跳個沒完沒了,臉色的紅暈之色一直沒有下去。

    因為郭小哥剛才將銀子塞進自己懷中之時,竟然不小心將手探到了她那鼓鼓囊囊的右酥胸之上,雖然是隔著衣服,但是,這怎麼可以?

    貞娘心中安慰著自己,應該,應該是郭小哥不小心吧?不算輕薄哩,郭小哥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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