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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知道大唐律例嗎? 文 / 牛凳

    身後兩家丁平日裡隨著劉阿芒在鄉里作威作福,魚肉鄉民,主子這個眼神代表什麼意思,還用明說吧?

    不就是狠揍郭業這小子唄!

    隨即,兩個家丁一左一右從劉阿芒的身後走了上前,作勢就要逮住郭業,好好教訓一頓。

    「住手!」

    「站住!」

    霎時,兩道聲音在客廳中不約而同地響起。

    前面一道聲音是慍怒中帶著嬌斥,後面一道是雄渾中帶著毫無畏懼。

    前者出聲之人無疑是吳秀秀這個假老婆了。

    後者嘛,看著郭業單手向前一推止住兩人的來路,很明顯是他叫喊出來。

    吳秀秀寒霜罩面,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郭業一句自作多情的話給生生嗆住了。

    只聽郭業對著吳秀秀鎮定一笑,朗聲道:「娘子,你先一邊歇著,這種小事為夫自有辦法應對。」

    說完之後,還投個吳秀秀一個愛憐的眼神,惹得吳秀秀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這個混賬,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吃我豆腐,好,你既然要強出頭,就讓你先吃吃劉阿芒的虧,哼,混賬。

    嘴巴上佔了一記便宜之後,郭業沒有停止應對,而且對面的劉阿芒也不容許他繼續和吳秀秀「打情罵俏」,一句娘子就已經讓劉阿芒氣得哇呀呀直叫了。

    只見郭業繼續伸著食指遙遙虛點劉阿芒,高聲喝道:「劉阿芒,難道你想吃官司不成?」

    官司二字一出,劉阿芒神情冷不丁一滯,但是卻徹底鎮住了還想上前來擒拿郭業的兩個家丁。

    吃官司?這年頭,大唐盛世,吏治也算清明,老百姓除了怕天災**糧食歉收外,就怕吃官司。

    更何況這兩個簽了賣身契,沒有人身自主權的家丁僕役呢。

    萬一真吃上官司,劉家父子不想惹禍上身直接將他們二人送進縣衙,他們何苦來哉?這壓根兒就是一場無妄之災。

    想著想著心裡就有些怕了起來,順帶著連腳步都停了下來。

    劉阿芒見狀,心中啐罵,不爭氣的兩個狗東西。

    而後對著郭業說道:「你一個佃戶之子也敢跟我談吃官司的事兒?哈哈,真是好笑,我爹是里正,我縣衙裡有人,我有何好怕?再說了,我一偷二沒搶三沒殺人越貨,我能吃什麼官司?」

    郭業一聽這話,立馬給劉阿芒再添二字印象:法盲。

    這樣更好,看小哥還整不死你!

    隨即郭業仰天哈哈長笑,笑得有些做作,故意直不起腰表示誇張,然後不屑地看著劉阿芒說道:「裡正很大嗎?不就是一個破村長。大唐官制,最低從九品,裡正排在從九品之外,連個衙門僕役雜胥都算不上,你還真拿你爹當盤菜啊?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傻**玩意。」

    呃

    郭業還是話糙理不糙,裡正在大唐官制裡壓根兒就是不存在的,充其量是個衙門為了治理地方臨時設置的一個行政編制。

    連朝廷官吏的最基本福利,月銀俸祿都享受不到,真心算不上什麼官兒。

    唐朝時期的村長一流怎麼能跟後世的村長比,動輒存款數百萬小蜜三兩個,出門代步是豪車。

    大唐時期的村長說白了就是村民從村裡宗族選出來的一個代表,主要職責就是跟縣衙對話,或者幫縣衙落實落實一些下發到村鄉里頭的公告。

    裡正里正,僅此而已。

    趁著劉阿芒被嗆得暫時發愣,郭業繼續下猛料道:「你說你一沒偷二沒搶三沒殺人越貨就不算犯法了?聽說過大唐律例嗎?你今天已經觸了大唐律例中的兩條法規,你知道嗎?」

    劉阿芒被唬得一愣,咋還整出一個大唐律例來。

    大唐律例是存在,但是當時印刷工藝的落後,還做不到民間百姓人手一本的程度。

    所以,即便劉阿芒聽說過,但也不可能逐字逐字去對校。

    但是,他不能在郭業面前認慫說不知道啊,如果他一個裡正的兒子沒讀過大唐律例,而郭業這個佃戶家的娃子卻能如數家珍,這不是跌了他劉家的臉面嗎?

    於是乎,劉阿芒傻不拉唧地點點頭,哼道:「自然聽過,而且還熟讀過,我劉家是什麼身份,小子,你別忘了,我衙門裡有人。」

    靠,這麼快就上套了?

    郭業做夢也想不到劉阿芒這小子是個混不吝,愣是往套野豬的籠子裡頭鑽,這不是作死的嗎?

    既然你要打腫臉充胖子,老子就成全你。

    隨即郭業再次高聲冷喝道:「第一,你未經吳家主人允許,冒然帶著家丁闖入吳家客廳,這屬於私闖民宅;第二,你明明知道吳秀秀已經與我成為夫妻,但是你依然對她糾纏不休,這屬於調戲良家婦女罪。此時光天化日,吳家上下一干人等都可作證,鬧上公堂容不得你狡辯。劉阿芒,你知道兩罪並罰,是一個什麼結果嗎?」

    當郭業說道這兒,劉阿芒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聽著對方說得頭頭是道,又加上自己壓根兒就沒讀過大唐律例,小法盲一個,心裡不僅忐忑了起來。

    難道我真的觸犯了大唐律?兩罪並罰到底會怎麼樣?劉阿芒心中打鼓,但他不可能傻逼呵呵地去問對面說得口沫飛濺的郭業,不然不

    不就露餡了嗎?

    心亂如麻,身邊沒個狗頭軍師出主意,劉阿芒不禁又再次向後退了一步。

    郭業見狀,這小子在短短間隔連退兩步,可見心裡有些發怵,索性直接揭曉答案給劉阿芒下最後一記猛藥,悠悠說道:「兩罪並罰,先打一百棍殺威棒,如果棍棒之下還有命在,則流放三千里,不死不休。除非是皇帝下旨大赦天下,否則,哼哼,你這輩子都要在天涯海角吃糠咽菜喝西北風。」

    啊

    噌噌噌,劉阿芒再次連退數步驚呼一聲怦然落座,回了椅子上,不過這次沒有再翹二郎腿,而是雙手死死把著椅子兩邊扶手,竭力讓自己坐得端正不要讓郭業看出端倪來。

    可他現在這般**樣,還要裝嗎?連門外看戲八卦的丫鬟僕役們此時都看出了勝負輸贏,劉阿芒這個鄉中惡霸被姑爺三寸不爛之舌給活活說得癱坐在椅子上了。

    丫鬟僕役們心中紛紛猜度,原來咱家姑爺真格兒懂得如此多啊,嘖嘖,連大唐律例都能如數家珍,這是縣裡那些大老爺們才會的本事呢。

    甭管外頭怎麼嗡聲議論,落了下風的劉阿芒腦子裡始終盤旋著「一百殺威棒,流放三千里」這十個大字。

    如果大唐律例真是如此講,那麼今日的糾纏就真的有些划不來了。

    看郭業這小子眉飛色舞的神情和滔滔不絕的言辭,這大唐律例一事貌似沒有作假啊。

    可氣的是自己又沒看過這個勞什子大唐律例,壓根兒容不得自己也沒膽氣去以身試法。

    心中最後權衡一番後,劉阿芒打定了主意先回去打聽打聽這大唐律例是怎麼一回事再說,萬一郭業這小子沒有信口雌黃,那**才以身試法呢。

    隨即將滿肚子的火氣撒到了身邊兩個家丁身上,只聽劉阿芒怒罵道:「你們兩個瞎眼了嗎?不會將本少爺扶起來嗎?」

    可能這小子突然被郭業這麼一冷嚇,雙腿有些發虛抽筋站不起來了。

    兩名家丁一左一右將劉阿芒扶了起來,右邊的家丁弱弱問道:「主子,咱們現在幹嘛去啊?」

    啪!

    話一出口,立即招來劉阿芒的一大巴掌,直接扇得這小子眼冒金星。

    真是沒眼力勁兒,自己找抽來的嗎?這話趕話,愣是往劉阿芒的傷口上撓。

    只聽劉阿芒喝罵道:「還呆在這兒幹嘛?等著丟人現眼嗎?沒用的奴才。」

    說著在家丁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客廳,走出客廳門口的那一剎那,再次恨恨地看了一眼面露勝利笑容的郭業。

    怨恨不小啊!

    郭業看著劉阿芒這小子的神情,知道這事還沒完,只能夠暫時唬他一下,沒準過個三兩天,這小子回過味兒來指不定還得上門糾纏不清。

    不過小勝即大威,今天他郭業這一舉動,無論是在吳家父女,還是在吳家的丫鬟僕人面前,都算是露了臉面。

    足以大振他郭業的男兒雄風了。

    待得劉阿芒離去,客廳外頭看戲八卦的丫鬟僕役們也紛紛偷摸離去,省得被吳茂才見著又是一番臭罵。

    不過吳茂才此時看著郭業的眼神瞬間變了,郭業對峙劉阿芒,他是從頭看到尾,中場都沒有休息過。無論郭業所說的大唐律真假與否,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從這件事中他看到了自己這個假女婿的詭詐和急智,嘖嘖,並非如早先入贅之前所瞭解的那樣啊。

    本以為想招贅一個比較受控制的女婿,徐徐漸進,好讓將來女兒獨掌吳家產業。

    看來,這個女婿也不簡單啊!

    這個奸猾的小子將他整日放在家裡,時間一長反倒不妙,看來應該在外頭謀個差事將他支使出去才好,花點錢也值得呀!

    至於吳秀秀呢?

    看完這一幕之後,要說不震撼那是假的,一向令她不勝其煩的劉阿芒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郭業打發走了,看來惡人就需惡人磨啊。

    僅僅一天一夜不到,郭業在吳秀秀的心目中已從色胚子混賬瞬間上升到了惡人這個級別。

    郭業看不管吳家父子心中到底如何作響,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就這樣吧,退場!

    隨即轉身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大搖大擺哼著小曲兒,深藏功與名,輕快灑脫離去,裝逼范兒一出,惹得後頭的吳秀秀連連翻著白眼。

    吳茂才看著女兒的異樣神情,不明所以,隨口問道:「秀秀,跟爹爹說說,你是如何看郭業這小子的啊?」

    吳秀秀被父親這麼突兀一問,怔怔許久,心中尋思該如何回答父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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