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再為君沐浴 文 / 張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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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府衙簡陋,房屋也年久失色。
牽馬車停於後院中,院中客房已經燈火明亮,從裡面匆匆走出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年紀十五六上下,都是身穿舊甲,男孩兒帥氣可愛,女孩兒嬌俏玲瓏,兩人長得極為相似,似是龍鳳胎,他們也是楚嬌的子女,之前隨楚嬌迎敵。
「玉狐姐姐,房間已經給您收拾好了,您快進去休息,還給您準備了熱水!」女孩兒顯得有些激動。
「玉狐姐姐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摸說。」那孩兒有些靦腆。
我感謝看他們:「你們是……」
「我們是楚月楚星,我是姐姐,他啊,是我弟弟。」楚月伸手摸楚星的頭,楚星不高興地拂開她的手:「明明是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好不好?!」
「你敢說你是哥哥!」楚月立時秀目圓瞪,指在楚星臉上,和楚嬌的表情如出一轍,「你敢再說一次!」
楚星立刻癟癟嘴,轉開臉:「好好好,讓讓你,姐姐。」楚星的神情也是跟鳳老爺子及其相似。
我笑了:「謝謝你們,我想要一套乾淨的男子的衣服。」
「男子的?」楚星立刻好奇看我,隨即看向我身邊幽靜的車廂,「玉狐姐姐,那裡面真是傳說中的孤煌泗海?能不能讓我看看。」
「別去看。」楚星立刻阻止,「沒聽娘說,孤煌兄弟有毒,女人看了都會中毒,被謎地神魂顛倒連自己親人都會殺的,你們女人就是好奇心太重!」
楚月立時不服氣地雙手叉腰:「你們男人就不喜歡看美女嗎?那是玉狐姐姐面巾拉下來了,之前誰看她看得直發愣的?」
楚星被楚月說得語塞。反駁無力。
這個世界,男人永遠不要跟女人吵架。
「玉狐姐姐,你洗著,我給你去拿,大概要多大的?」楚月問。
我淡淡笑道:「比瑾崋將軍略高些。」
「這麼高啊……」楚月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楚星,連連搖頭,「難怪你做不成美男子。身高就差一大截。」
「楚月你說什麼?!我還會長的!」楚星立刻炸毛。
「就你?沒縮就不錯了。」楚月壞壞一笑開溜。
「楚月你太過分了!」楚星緊追而上。兩人打打鬧鬧而去。
西鳳家族住在玉女關雖然清苦,但能感覺到他們獲得逍遙自在,無憂無慮。如同隱世。是我的到來,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泗海,下車了。」我打開了車廂門,修長白皙的手指掀開了布簾。那原本是粉紅的指甲上,沾染了已經乾涸的血漬。
雪發垂於地面。他從裡面緩緩而出,臉上的面具在細細的飄雪中多了分神秘。
我扶住他的身體,他用一邊完好的腿躍落馬車,穩穩站在我的身旁。雪發直垂腳踝,絲絲閃亮,不沾塵垢。
他頓住了身體。面具倏然朝向一邊殘破的矮牆,冷冷而語:「看夠了沒?!再看挖出你們的眼睛!」
「啊!」一聲尖叫響起。隨即是匆匆跑離的腳步聲,我哭笑不得看孤煌泗海:「你何必呢?他們只是孩子。」
他微微抬首,面具後的目光孤傲冷淡:「但我非供人參觀之物,哼。」他冷然轉身,一瘸一拐走了一步,停下,靜靜站了一會兒,朝我伸出手,轉開臉輕輕嘟囔了一句:「扶我。」
我不由輕笑,伸手扶住了他,他卻順勢朝我身上一倒,軟若無骨,佯裝孱弱。但在男人裡,他真的很輕,輕盈的身體才能讓他如同雪花般飄逸,如鬼魅般飄忽不定。
「別全靠我身上,你太高了。」
「我喜歡。」他撒嬌。
我無奈繼續扶他,慢慢進屋。
房內已經收拾乾淨,還有大大的浴桶和用來取暖的暖爐。
我把他扶到床上,看了看房間。兩位老將軍只給我準備了休歇的房間,所以只有一張小床。孤煌泗海在他們眼裡可是囚犯。
我關上門窗,讓暖爐裡的暖氣留存。窗外已經傳來熱鬧的鼓聲,是兵士們在歡鬧。但瑾崋的輕騎今晚不准喝酒,因為明日我們還要繼續出發。
「醜死了。」他再次糾結腿上的樹枝,用手指戳那些樹枝。
房間不大,我一眼看見角落的浴桶,拖了出來,房間裡是我拖浴桶的聲音:「別嫌棄了,過會兒我給你換木板。」
「木板也丑。」他抬起面具,面具後的眼睛是滿滿的不悅。
我把浴桶拖到他面前,無語看他:「那你想怎樣?還要我去給你弄白玉的嗎?」
他在面具後含笑地看著我,宛如很喜歡看我生氣的模樣。
「你骨頭斷了,如果不固定變形也就算了,反正你也說你快砍頭了。但如果斷骨再刺出,不是給我找麻煩?」
他笑瞇瞇地低下臉,單手撐在床沿,雪發滑落面具,遮住面具上詭異的血淚,讓整張面具透出狐狸的狡猾。
看到他的面具,我的心又開始發沉,腦海裡浮現出椒老爺子的斷手,和椒萸的懼怕神情,他的雙手實在沾染了太多太多地鮮血,多到即便連天神來,也無力保他,多到我心中無法原諒。
「泗海,對不起。」
他微微一怔,抬起臉含笑看我:「為何又要說對不起?我現在很快樂。」
「我……」我垂下了臉,「算了,我給你洗洗。」不開心的事還是別提了。
我把熱水倒入木桶中,他一直在面具後看著我忙碌,白狐的臉隨著我的動作轉動。當我挽起衣袖,蹲下準備給他的腿拆樹枝時,他期待地看向我:「心玉和我一起洗嗎?」
我眉腳一抽:「你全身是血,我才不要呢。」
「那……幫我洗嗎?」
「當然。」我心煩地抬臉看他,「你手腳不便,這裡又沒其他人,還能有誰幫你洗?」
他雙眸閃閃地低下臉,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在面具後的笑意。
「以前……讓你幫我洗,還要強迫你……」他低垂面具慢慢地說了起來,「其實那樣我也不開心。我希望今夜,心玉能為我洗久一點。」
我看了他一會兒,低下臉笑了:「知道了。」說完,我輕輕拆下了他腿部的樹枝,褲腿上的血漬已經完全變成了深褐色,整條褲腿的材質也變了硬。即使如此,他的身上依然傳來一種清新的異香,讓人心曠神怡的同時,卻又心猿意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