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心存罅隙 文 / 張廉
我無語看他:「他怎能殺地了你?我命他在車外,是擔心他進來被你殺了!你雖不能動,但你的內力也足夠將他震碎,你孤煌泗海是誰?天下有誰及你厲害?!」
他在我的話中,笑容從嘴角揚起,不悅的目光也被笑意融化如絲如媚地撇向別處,傲然地微抬那精緻的下巴。
「我幫瑾崋,是因他是我朋友。泗海……」他在我的呼喚中轉回了目光,我垂落眼瞼,「你我一起的時日……也已不多……」他拉住我的手微微一緊,艷絕無雙的臉上,沒有了笑意,我不由握緊了他的手,「能不能……不要再鬧彆扭,這段時間,我不再是巫心玉,你不再是孤煌泗海,讓我們像……平常夫妻一樣,度過這最後的日子……」我低落地抬眸看他,他顫動的雙眸中,是從未有過的哀傷。
至少,和他在一起到現在,我從未見過見他悲傷過。他一直像是冷血的動物,只會傲然藐視眾生,不會有半絲同情憐憫之心。
「心玉……」他心傷地看我一會,把我拉入他的懷中,用那條斷臂環住了我的身體,輕輕靠落在我的頭頂上,深深呼吸,他起伏的胸膛裡,我聽到了心痛的呼吸聲。
我久久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們誰也沒再說話,讓這短暫的時間能在這小小的車廂裡,無限地……延長……
「時間差不多了。」我輕輕離開了他的身前,他放開了我的手,低下臉,雪發滑落他的面頰,遮蓋了他那人間絕無僅有的俊美容顏:「你去吧。」他低聲說,「自己小心。」說罷,他拿起面具,戴上了自己的臉,不再說話。
第一次,他沒有再粘我。
我點了點頭,拿起粥碗轉身出了車廂。
瑾崋迎了上來,好奇地往我車廂裡看:「你車廂裡到底藏了誰?」
我沉默片刻看他:「你現在夠冷靜嗎?」
他一愣。
我看了一會兒:「還是等打了馬賊再告訴你,以免影響你迎戰馬賊。」
瑾崋挑挑眉,瞄了瞄車廂的門,自傲輕笑:「誰還能影響我瑾崋?」
抬眸間,我看到了幫忙整理的人們,他們已經脫去了囚衣,換上乾淨衣裳,面容整潔,一個個精神煥發,一眼正好看到那晚的青年,收拾乾淨後,也是一面容姣好的俊秀男子,不會亞於懷幽,不由好奇問瑾崋:「那青年是誰?」
瑾崋轉臉看看,揚唇壞壞一笑,附到我耳邊:「那是巫溪雪的小,叫林文儒,是曾經太史院林大人的公子。」
「什麼?!」我有些吃驚。
瑾崋退回站立,星眸之中是各種**,他自從出宮之後,如脫韁的野馬,恣意釋放自己完全的心性。
「月傾城在京都的時候,他和巫溪雪一起被押來礦山,對巫溪雪極為忠心癡情,在這裡及其照顧巫溪雪,巫溪雪也對他生出情意,所以答應他回京成婚。」瑾崋一邊說,一邊看那忙碌的青年,「所以巫溪雪領兵離開後,讓他守在這裡,照顧其他人,這裡有不少是皇族呢。」
我聽後點了點頭。照顧後方的是巫溪雪的小,駐守據點的是巫溪雪的大,全是巫溪雪最親近,最信任之人。那瑾崋他們呢?她是不是信任瑾崋他們?
「瑾崋,巫溪雪是如何分兵進軍的?」我躍下馬車看瑾崋。
他看看左右,隨手拿起一根樹枝,在積雪的地面上畫了起來:「巫溪雪兵分三路,由她自己領兵十二萬從南路向京都進發。」
我看著南邊的路線:「從南路會經過南楚家族,南楚家族對孤煌少司恨之入骨,所以會毅然加入巫溪雪,巫溪雪的兵力會翻一倍,之後的進軍應該會很順利。」
瑾崋點點頭,繼續畫:「由我領兵十萬從中路進發,直取京都。」
我細看擰眉:「中路是巫月最為富饒平緩的地帶,富裕之地多生貪腐,不足為據,即使駐軍多,但能力不足,腳踏實地,步步為營,也能輕鬆突破。」
「不錯。然後你密函裡讓巫溪雪到我娘那裡領糧草,所以她派了兩萬兵去運糧草,最後給慕容飛雲,聞人胤他們五萬兵從北路進軍。」
「什麼?!」我不由大吃一驚,「只有五萬兵?!」心裡已經開始隱隱擔憂。
瑾崋疑惑看我:「是啊,五萬,怎麼了?」
我擰緊雙眉,看看四周,把瑾崋拉到馬車另一邊無人之處蹲下低語:「大事不妙,巫溪雪對慕容飛雲和聞人胤不信任,想藉機除掉他們。」
「什麼?!你說什麼?!」瑾崋吃驚地握住我的手臂,「你怎麼會這麼說?!」
我凝重地看北路:「北邊駐守的是北辰家族,他們投靠了孤煌少司,無論軍力還是糧草都遠遠超過慕容飛雲。從進軍上,北路也是最難攻破之處。如果巫溪雪夠信任慕容飛雲和聞人胤理應將主要兵力給他們,因為其他兩路進軍會非常順利。但現在,她顯然是放棄北路之餘,一併除掉慕容飛雲和聞人胤,她這是讓他們去送死。」
「為什麼?!」瑾崋大大不解,「飛雲和聞人明明忠心耿耿,帶兵給她,她怎麼……」
「他們是忠於我巫心玉!」我的話讓瑾崋一怔,星眸之中還是大大的不解,我繼續說道,「但巫溪雪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只有我們知道飛雲和聞人是怎樣的人。所以,在巫溪雪眼中,飛雲和聞人背後的家族依然是叛變的家族,她對他們的行為或許只是理解為兩個家族的見風使舵。巫溪雪和孤煌少司一樣,用他們,但不信他們。」
「那怎麼辦?我們不能看著他們送死。」瑾崋有些著急。
我看著行軍路線:「巫溪雪現在是棄車保帥,認為你和她的兵力足以拿下京都,或許她認為慕容對北辰會有牽制作用。但是,一旦北辰脫身,會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京都,而東喬也會迅速前來,到時候巫溪雪腹背受敵,就功虧一簣了。」
瑾崋越聽越氣悶,俊臉帶出熟悉的煩躁:「這才剛剛開戰,怎麼就心存罅隙了?」瑾崋喜歡性子耿直,還有點執拗,喜歡打仗,但最煩的就是這些明來暗去,勾心鬥角之事,所以,瑾毓大人一家才會在斷頭台上,而不是在朝堂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