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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彼此信任 文 / 張廉

    我沒有接,直接探頭一口咬住,懷幽身體微微一緊,瑾華劍眉擰了擰,嫌惡地看我一眼撇開目光。香甜的水蜜桃汁順著懷幽白皙的手背緩緩滑落,懷幽不敢妄動,只是小心翼翼地拉下袍袖,避免水蜜桃汁染上衣袖。

    他乖乖成為我水蜜桃的支架,我才不要滿手粘粘的水蜜桃汁。蜜桃汁液果然順著他微舉的手臂滑落,匯聚成一滴晶瑩水珠,滴落泥地,帶出一絲飄香。

    「那阿寶是什麼來歷?」我邊吃邊問。好甜美的水蜜桃,爛在這裡太浪費了!因為宮裡的東西都是女皇的,一花一草,一樹一人,全屬於女皇,所以這些宮人是不敢私自摘取這裡的水蜜桃的。

    瑾華依然一動不動,身體少許放鬆,不疾不徐地說道:「啟稟女皇,那孩子是去年秋招收宮人時進來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入宮是為奉養雙親,並無任何背景。」

    我點點頭:「知道了。」啃光了整個桃子,懷幽立刻取出絲巾給我擦拭。我接過擦了擦嘴,分外滿足。

    「要叫那孩子來嗎?」懷幽在一旁問。我看他一眼,他依然謹守本分的模樣,但卻已猜到我心思。

    「暫時不用。幫我留意。」

    「是。」

    「你怎麼能相信他!他是那妖男的人!」忽然,瑾華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他心中的話。殺氣瞬間爆發,震地身邊桃樹微顫,「啪!」熟透的桃子摔落地面,砸了個稀碎。

    他瞪向懷幽,像是要隨時把他滅口,然後埋在這偏僻的桃林裡做花肥!

    登時,一向鎮定的懷幽也目露大驚,吃驚地看向瑾華,他失常的原因應該不是因為瑾華身上的殺氣,而是在驚訝瑾華似是我的夥伴。

    之前我與瑾華之間一直保持一個主人,和一個寵物的關係,即使上次我與瑾華對戰,懷幽也只會當做我是在調,教瑾華,因為瑾華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隨我入宮的,和我相處時的絕望無神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即使瑾華要刺殺我,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桃林倏然靜謐,莫名捲過一陣陰風,揚起瑾華的衣袍和長髮,他雙拳收緊,星眸之中已劃過銳光。

    懷幽驚詫地愣愣看著瑾華,秀目顫動之時,他匆匆低下了臉:「原來,原來女皇陛下是在救瑾華公子一家!」

    不愧是懷幽,已經理清一切。

    「怎麼?想通了?」

    懷幽抬手微微拭汗,輕輕點頭:「懷幽明白了。之前懷幽一直以為女皇陛下帶著瑾華公子只是為掩人耳目,卻未想到瑾華公子已為女皇陛下所用!」

    「果然還是要殺了你!」瑾華揚起手掌,懷幽的神情僵了片刻,反倒是放鬆,似是已經坦然接受接下去會發生的任何事。

    我攔住了瑾華的手,笑了起來:「瑾崋,你真是把懷幽逼苦了。」

    瑾華冷目看我:「我原以為你比以前那些女皇腦子清楚些!但現在看來,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居然會去相信懷幽!他是那妖男帶進宮的!他跟著那妖男整整三年了!」

    「瑾華公子,請慎言!」忽然,懷幽不溫不火地打斷,視死如歸的他越發鎮定,更是揚起臉沉臉無畏地沉臉直視瑾華,「女皇陛下始終是女皇陛下!你可以懷疑懷幽,侮辱懷幽,但絕不能對女皇陛下不敬!」

    瑾華劍眉立時收緊:「死到臨頭還管那麼多!今天就埋了你,除了你這妖男的幫兇!」瑾華揮掌擊向懷幽,懷幽平靜閉目。

    「啪!」千鈞一髮之際,我扣住了瑾華的手腕,瑾華掌風掃起懷幽垂在耳邊管帽的絲絛,懷幽的神情依然平靜,薄唇微抿,在宮內三年,他早已做好隨時被人滅口的準備。

    「你!」

    「夠了!」我喝止瑾華,瑾華咬咬唇,憤憤甩開臉,懷幽緩緩睜開了眼睛,失神地目視前方。

    「別碰我!」瑾華低聲沉悶地甩開我的手,我大步到他面前,逼迫他與我面對,但是他的目光還是別開,不看我:「懷幽只是謹慎處事,他生活在我與孤皇少司的罅隙之間,小心翼翼,他即不想做孤皇少司的人,也不想做我的人!」

    瑾華微微一怔,目光緩緩落在了我的臉上。

    懷幽失神的目光因為我的話音愣愣收回,看向了我,我對他抱歉地點點頭,他看著我的臉陷入了呆滯。

    我擰擰眉,異常認真地看向瑾華:「懷幽很聰明,他會自己周旋,裝看不見,聽不見,對孤煌少司匯報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即不得罪他,也不得罪我。而現在,你真的是逼他作出決定了。你看,他被你嚇壞了。瑾華,你既然跟了我,就要相信我,相信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相信我選的每一個人!我知道你在生氣我小看你,一開始沒有選你,但是,既然選定你,我就相信你能助我!瑾華,我們要對付的不僅僅孤煌少司,還要他培植起來的龐大勢力,你明白嗎?!」我伸手緊緊握住了瑾華的手臂,他的長髮在微風中揚了揚,慢慢垂下。

    懷幽默默地低下臉,落落而語:「宮內大侍官慕容大人……」

    瑾華的目光隨著懷幽低落的話音轉到了懷幽身上,懷幽纖柔的身體在幽暗的桃林中帶出一分孤立無援的無助。

    「內侍官白大人,外侍官簫大人,禁衛軍統領慕容大人,還有無數,無數的宮人,已經……是攝政王,還有原本應該守護女皇的暗衛,也是攝政王的人。前幾任女皇也有想除掉孤煌少司之人,可是最後……女皇陛下都被孤煌少司所迷……」懷幽在我面前拾袍緩緩跪下,「女皇陛下,並非懷幽遲遲不願做出決定,懷幽只是想保全自己……」

    「我明白。」我轉身扶起了懷幽,「我明白……」心中有些梗塞,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讓別人為自己出生入死?他們對我毫不瞭解,這是一場政治的博弈,輸了,就是死。

    求生,只是人之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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