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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小陰溝裡翻大船 文 / 妖歌嘹亮

    汪正言身子一顫,慢慢轉回身來。

    「譚陽!」

    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從牆邊一堆雜物裡站了出來,正是譚陽!

    其實,譚陽此時體內五臟移位,經脈受損,氣血瘀滯,已是強弩之末。不過他這也算是揀了一條命,如果汪正言不是中了七步倒,又受傷在先,以他御靈境界修為全力施展靈潮獅吼功,譚陽也許早就一命嗚呼了。

    他原本想趴在地上裝死,靜靜等待汪正言體內的七步倒藥力發作,但沒想到汪正言身受如此重創,居然還有能力獨自離開。事已至此,再放虎歸山是萬不可行了,只得強撐著現身攔阻。

    「了不起!」汪正言咳了一口血痰道,「能撐過我的靈潮獅吼,而且還學會了驅物術,你至少已是煉體大周天境大圓滿了。奇跡!即使是五行先天靈源俱全的天才,也絕無可能達到這種逆天的速度,真是奇跡啊!」

    「礦長過獎了。」譚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笑道:「這還得感謝礦長的青陽築脈丹啊!」

    汪正言此時內心震撼無比,僅憑青陽築脈丹,譚陽絕無可能修煉到如此境界,再說自己只給了他前三層功法,後續功法他又從何而來?驅物術又是怎麼煉成的?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他一邊暗自消化藥力,一邊東拉西扯道:「哼!少來這套,既然你還有幾分感恩之心,又為何出手偷襲我?師叔我一向可待你不薄啊!」

    「偷襲?這話從何談起?」譚陽也不想立刻發難,一是實在摸不透汪正言深淺,二是在期待七步倒藥力趕快發作,還有就是盼望老王頭能出手相助,汪正言現在知道的東西太多,如果就此放他活著離開,老王頭的秘密恐怕也有保不住的危險。

    「礦長,當時我看您想殺姚胖子,用手多疼啊?所以就想給您遞去礦鋤相助,沒想到礦鋤竟然如此鋒利,失手傷到了您,還請您多多海涵啊!不過,礦長身上插著這礦鋤,真是又酷又威風,怪不得礦長插在身上不捨得拔下來,搞得我都想在身上插一把了,嘖嘖……」

    「該死的小畜生,去死!」汪正言氣得五內俱焚,伸手虛空一劃一招!

    譚陽只覺得一股龐大的吸力湧來,不禁大吃一驚,轉身就逃,兩條腿拚命地往前奔,雙腳卻抓不住地面,只見雙腿空自往前擺動,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被吸著往後退!

    「救命啊!」

    譚陽曾經發誓不透露老王頭的秘密,所以也不敢指名道姓地求救,他實在搞不明白,事情已經鬧到如此地步,老王頭卻依舊置若罔聞,他到底還在顧忌什麼呢?

    僅僅幾個呼吸間,譚陽就離汪正言只有幾步之遙了,鬼門關,近在咫尺……

    汪正言這時要殺譚陽,幾乎易如反掌,只是他心裡恨極了這個小畜生,光殺怎能解心頭之恨,一定要虐殺!

    「嘰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譚陽的耳朵裡傳來一聲極其熟悉的叫聲,接著就感覺到身上那股強悍的吸力驀然消失,雙腳終於踩實了地面,又向前衝了好幾步,才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小嘰,是小嘰!」

    譚陽轉回身來,只見一個馬蜂大小的黑蜘蛛迎面電射而來,瞬間鑽進了自己的衣袖。

    汪正言此時驚恐萬狀,剛才本來就要得手了,誰知頭頂的百會穴突然一麻,一股極其詭異的能量汩汩湧入,猶如一股燒紅了的鐵汁般,火辣辣地沿著經脈侵入進了識海中,自己控制全身力量和法力的中樞,瞬間如冰山坍塌一樣崩潰了!

    與此同時,原本被壓制的七步倒藥力,也如決堤的洪水一般開始四處氾濫,藥力流到哪裡,哪裡就像被夏日的陽光曬到,暖洋洋的地昏昏欲睡。

    汪正言萬念俱灰,他做夢也沒想到,苦心經營了多年的葫蘆谷,居然會變成自己的喪身之地,他喟然長歎一聲,微笑道:「譚陽,了不起,你今天真是讓師叔我大開了眼界,能死在你手裡也不冤了。我知道今天你不會放過我,看在師叔臨死的份上,你能否告訴我,剛才偷襲我的是什麼玩意兒?」

    譚陽驚魂稍定,極為警惕地盯著汪正言,指著牆邊弟子們的屍體,正色道:「偷襲你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被你害死的弟子們的冤魂!汪正言,你也有今天,殺人償命,報應不爽,你就認命吧!你是自己上路?還是師侄我送你一程?」

    說著,譚陽摸起了地上的礦鎬。

    「呵呵,年輕人就是毛躁,動手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讓我死個明白。」汪正言絲毫不懼地笑道。

    「幾個不成,你沒那麼多時間了,不過我允許你問最後一個問題。」

    「好,那我問你,你們到底是在哪裡做的手腳,讓我中了七步倒?」

    譚陽提著礦鎬,一步步向汪正言走去,「說實話,我只給他們提供了七步倒,至於如何下毒,我還真的不清楚,你還是去問閻王爺吧!」

    「住手!臭小子,你不能殺他!」

    隨著一聲呵斥,一個佝僂的身影從裡屋慢慢走了出來。

    「老王頭,你終於出來了?」汪正言居然絲毫沒有驚訝,「其實從譚陽偷襲我以後,我就猜到了他背後一定有高人,否則憑他單靈源的資質,絕無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只是我有眼無珠,沒想到會是你,其實也不奇怪,除了你老王頭,葫蘆谷裡不可能有第二人了。」

    「嗯,你的確精明過人。」老王頭微微點頭道,「不過,既然知道了老夫是高人,你怎麼著也該叫一聲前輩吧!」

    「老王頭,你來葫蘆谷應該差不多有六年了吧?」汪正言不卑不亢地道,「我不管你潛伏在葫蘆谷有何目的,總之這些年來,我對你不錯吧?」

    「你是對老夫不錯,但老夫也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這不,老夫現在就出來救你了。」

    「救我?是想把我變成第二個李雲聰吧?那你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汪正言的確是老狐狸,馬上聯想起了以前的李雲聰事件。

    老王頭一言不發地歎了口氣,不置可否。

    汪正言臉色慘變,但還是抱有一絲僥倖地接著道:「呵呵,老王頭,你說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這群礦奴是在膳食房裡下的毒,別告訴我你沒看見。」

    「你錯了,老夫還真沒看見,那幾個臭小子一來就說午飯由他們來做,不用我插手還將我趕回了裡屋。不過,即使老夫看見了,又與我何干?老夫說你待我不錯,並沒有說你對我有恩,所以老夫沒有害你的心思,但也沒有救你的義務。」老王頭淡然道,「看在你臨死都在苦苦糾結為何中招的份上,我來告訴你吧,兩盆魚湯都是乾乾淨淨的,他們將七步倒抹在了碗裡,老夫雖沒看到卻能猜得到,你一向精明過人,為何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猜不出來呢?」

    譚陽其實也一直納悶,沈麻子到底怎麼下的毒,老王頭一席話點醒了夢中人,妙啊!簡直太妙了!在碗裡下毒,魚湯有沒有毒可以隨心所欲,即使再聰明的人也防不勝防啊!

    「哈哈哈……」汪正言笑得連連咳血,「了不起!在碗裡下毒……沒想到葫蘆谷裡除了譚陽,竟還有一個天才,妙!實在是妙不可言……」

    話沒說完,汪正言只覺得後心一涼,胸前的衣服突然破碎,凸出來一截獵刀的頭!

    「譚陽,你沒事吧?」

    一個滿臉雀斑的精悍少年,從汪正言身後轉了出來,正是沈麻子!

    原來當汪正言施展靈潮獅吼功時,沈麻子早已身在屋外,並跑去了譚陽屋裡拿武器,所以逃過了一劫。

    待他拿著獵刀返回來時,正見汪正言臉沖裡堵在膳食房門口,於是躡手躡腳地悄悄摸了上來,將獵刀捅進了他的後背!

    汪正言慘叫一聲,身子頹然一歪卻沒倒地,插在身體裡的礦鋤充當了支架。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烏魯烏魯的聲音憋在喉頭卻已無力發出了。

    沈麻子看見譚陽安然無恙,興奮地在他胸前擂了一拳,轉頭對汪正言道:「剛才我隱約聽見什麼『在碗裡下毒』,切,你也太小看我沈非凡了,實話告訴你吧,兩盆魚湯是乾淨的,碗也是乾淨的,甚至勺子也是乾淨的。」

    老王頭本來不想殺人,只想將汪正言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沒想到沈麻子突然現身,又來了一記致命一擊,這一下汪正言是死定了。

    不過汪正言的死活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反而沈麻子一席話帶來的好奇,大大沖淡了他的懊惱,不禁好奇道:「哦?沒想到連老夫都猜錯了,那你說來聽聽,你們到底將毒下在哪裡?」

    沈麻子笑而不語,用帶著幾分挑戰的目光看了一眼譚陽。

    「你不必考我,如果到了這種時候我還猜不出來,那我可就不配做你沈麻子的朋友了。」譚陽笑道,「七步倒是粉末狀的,你們將它抹在了手裡,要乾淨魚湯還是毒魚湯,還不是一念之間?」

    「好你一個庸醫!」沈麻子悻悻道,「靠,你就讓我在你面前優越感一回行不行?」

    汪正言的意識已經瀕臨潰散,迷迷糊糊中終於得知了真相,不禁又氣又羞,自己一向以精明過人自傲,沒想到和這兩個小礦奴一比,簡直就是豬腦,原來小陰溝裡其實也能翻大船啊!他長長地吐出了最後一口氣,頭一歪,終於不再動彈了。

    沈麻子轉頭沖老王頭抱拳施禮道:「前輩,您問的問題,您的徒兒已經代我回答了,不知您是否滿意?」

    「滿意,相當滿意。」老王頭微笑道,「不過,你應該沒有聽全我們的談話,老夫估計譚陽也不敢跟你私下透露,你是怎麼猜出我的身份的?」

    「這太簡單了。」沈麻子恭謹地答道,「譚陽的底細我再清楚不過,如果沒有高人相助,僅憑他自己,不可能幹出那麼多事情來。所以剛才一見到前輩尊顏,我也就能猜個**不離十了。」

    「聰明!名副其實,你還真是非凡啊!」老王頭歎了口氣道,「不過,你既然這麼聰明,就應該知道一句俗話,聰明人活不長……」

    譚陽臉色大變,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同時一記分花拂柳手,衝著老王頭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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