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38 文 / 撿秋
聽到有敲門的聲音,抬頭一看就看到是梅雪盛愣愣地站在原地,十分納悶,於是急忙走出房門迎接。
「雪盛,你怎麼來了?」雪盛,她說這是她的名字,他甚至都沒有派人去查就再一次的相信了她說的話。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容易相信人了,這一次是為她,即便知道她的人生一定藏著什麼重大的秘密,他還是忍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去查。
可是他還是不願意去揭開她的傷疤,就是因為怕她暴露在風口之下的傷口會感到疼痛。
梅雪盛慵懶地抬起眸子,有氣無力地說:「楚易行,你贏了,三天之後,你準備娶我吧,我要做你的新娘。」
楚易行點點頭,「對呀,沒錯呀,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梅雪盛再來重複一遍。
「不,之前說的是,我假意嫁給你,如果容袂把我搶走,那我跟他兩情相悅,便可以在一起。如果他沒來,就說明是我會錯了意思,自作多情,我便當真嫁給你為妻。現在不用等到成親的那一天,我現在就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會成為你的妻子的,因為他已經決定要娶你妹妹了」
「娶我妹妹……」楚易行獨自喃喃著,豈料轉眼在看梅雪盛的時候,她已經捂著嘴,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楚易行從來沒有見過女人這個陣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就把她一把摟入了懷裡。
梅雪盛在他的懷裡抽泣不止,就只是反覆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老天要讓我再遇到這該死的容袂,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
自從上次惹怒了楚易行,楚夢潔躲在自己的房中始終不肯出來,一,當然是怕了楚易行,二,也是氣著楚易行。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個樣子。
外界對他的傳聞褒貶不一,但是在她的眼裡,他就是那個傻傻笨笨,還不太服老,一直逼她叫他哥哥的楚易行。
沒想到他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來這樣呵斥自己,現在她對梅雪盛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他越是不讓自己這麼做,她就越是要找法子整整他們兩人才好。
這是她原來不服氣的初衷,在聽到那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之後,她是什麼氣都不敢來了,急忙抱著楚易行的袖子撒嬌:「哥哥我錯了,你這會兒一定要救我呀,這可怎麼辦呀,要是讓父皇知道我又在外頭惹事,他一定會再也不許我出宮了。」
「你也知道怕你父皇的嗎?堂堂一個楚遼的公主,成日無所事事就罷了,現在還和大辰的野男人有了婚約,我看就是連我也保不住你了。」
「我,我那還不是為了你嗎!」楚夢潔急得幾乎就要跳了起來。
可楚易行卻不當回事地緩緩開口:「說的好聽,你知道就因為你有這一出,現在雪盛有多傷心嗎?」
回想那晚她淚眼婆娑,無比絕望的來到他面前說的那番話,他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感覺,一種一定要保護這個人的感覺。
楚夢潔聽得有些糊塗,明明這話題不是還在她的身上嗎,這雪盛又是哪兒冒出來的東東:「雪盛是什麼?」
楚易行從椅子上緩緩站起:「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明白,你就老老實實的準備三天後的婚禮吧。」
「什麼?!」
楚夢潔還以為是她聽錯了,疑問道。
「那能有什麼辦法,我們收了人家的小定,就要履行這份契約,你若是跑回了楚遼那是沒什麼,可是我偌大的一個水榭山莊在這裡,我在大辰安插了這麼多年的勢力也可能會因此被一舉瓦解,你說若是這事被你父皇知道了,後果是什麼!」
楚夢潔當然知道後果是不堪設想,她只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開始胡亂提著腳終於耍起了小孩使賴的那一條,哭著喊著要回家。
楚易行走到窗邊,看著容袂房間的方向,心中早就已經想好了計策,但是他打算用這次事件來作為楚夢潔不守規矩的處罰,所以只是把想法暗藏在了心中。
因為是水榭山莊兩位小主同時成親,婚禮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不出三天的功夫,山莊上上下下一派喜慶,只是自始至終,梅雪盛的臉上都沒有放出過一點點的笑容。
終於到了第三天,當天酉時是個好時辰,而且新娘就住在山莊之內,也就沒有了那套特別繁複的迎親過程。
可三天始終是過於倉促,小甘也被臨時徵召離開了,所以到了戌時的時候,梅雪盛始終是一個人坐在房中。
火紅的嫁衣就在身邊,她每每看見那刺眼的顏色,總是會厭惡的撇看眼睛。她真蠢,明明就只是在賭氣,竟然一賭就堵上了自己的終身幸福。
那她何苦要挨到今天,一早就嫁給小伯爵,還不是一了百了。
她拿出大眾軟劍,比劃在胸口的地方,不知道這一劍下去,是痛,還是不痛。
「你要幹什麼?!」突然,一陣風閃過她的面前,同樣沒有換上新郎官服飾的容袂驟然出現在她面前,一把奪走她手裡拿著的短劍,質問道。
容袂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已經在門外徘徊已久,就是要考慮要不要進來。
他想看梅雪盛最後一面,卻沒想到會是這副場景。
「你瘋了!你覺得這是好玩的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容袂,梅雪盛趕忙側過臉,想伸手偷偷抹掉臉上的淚,她不想到了今天,她還輸得那麼難看,那麼沒有尊嚴。
其實她說得也沒錯,能贏容袂是她自信的來源,高傲慣了的她已經不能忍受「輸」這個字給她帶來的壓力。即便是愛情上,她也想著要贏,這大約也是最終她會輸掉的原因,因為太在意,所以輸掉了一顆心。
可是她的淚還沒來得及拭去就被眼尖的容袂看到了,他拉住她的手,果斷的抬起她的臉,滿面淚痕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容袂看到她這副樣子,心中一片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厲聲問道:「你哭了……為什麼哭?!為什麼哭!你不是已經心滿意足的要嫁給楚易行了嗎?!為什麼還要哭!」
「你來做什麼?你應該在房裡好好準備,待會兒你就能娶你夢寐以求的妻子回家了,我真心的希望你們過得開心,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好嗎?」
「是我先問你的,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哭?」
「關你什麼事,應該說你管得著我的事嗎!我是你的誰,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突然出現在我心上扎一刀子才滿意呢!」突然之間,梅雪盛覺得自己有很多委屈,自始至終都沒能對容袂說出來,反正今天她都要嫁人了,也沒什麼不可說的了,竟然有一種衝動,只想一股腦兒的把心中的話全都說出來。
「容袂,我只說一句,求你了!既然你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求你放了我吧,我好辛苦,我從來都沒有這幅樣子,每次想到那天過了子時你還沒有出現,每次想到你給我寫下的那些絕情的詩句,每次想到你把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給砸碎了,我的心就痛得不得了,你恨我就一劍刺死我好了!為什麼要這般踐踏我付出的真心……」
正在她滔滔不絕,決定把那些沒有說明白的話說明白時,她的話突然停了下來,雙手捂上嘴,湧上眼眶的淚花又一次沒有骨氣的落了下來。
可是當她看著容袂從懷中拿出那枚剔透的鐲子擺在她的眼前時,她一時間竟忘記了哭泣,只是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這不可能……」
「誰說我砸碎了你的鐲子,兩個月,它躺在我的心口整整兩個月,每天我都在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把這樣重要的東西留給我,到頭來卻要用死逃離我。為什麼就連你死了,我都還要這麼珍惜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可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好好保管的視為生命的父親遺物,你卻能輕易的轉送給了別人,所以我要出來找你,就是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好好問一問,到底是為什麼!」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原本梅雪盛句句在理的質問,現在反倒被他反問得不能言語。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派紫梅來要回去的呀,可是這半句話她嚥回了肚子裡,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她沒想到,她已經如此小心,竟然還會犯錯。
是紫梅給她下了套,原本她已經質疑紫梅的說法,可是因為容袂失約在先,才會讓她薄弱的安全感動搖,然後看到一點點值得懷疑的證據,對容袂的信任也就瞬間瓦解了。
容袂見她欲言又止,就知道其中一定還有隱情,他看看窗外,時間已經不早了,顯然現在並不是個追根究底的好時間,便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我們走!」
梅雪盛一驚,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於是有些抗拒道,「走?走去哪裡?你馬上就要成親了,難道你想又一次的逃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