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狂妃琴動天下

正文 V1 文 / 撿秋

    哦,瑞麟王的俊臉上閃過一絲惋惜的神情,但其中竟然夾雜了幾分欣喜,他歎道:「可惜這樣一雙璧人,雖然有些離經叛道,但好歹是一對心心相惜的佳偶。」

    梅雪盛撇過頭,心想,別說了,她都要吐了,還璧人佳偶,他們的關係算得上壁虎蓮藕都不錯了。

    想到這兒,就見瑞麟王爺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因為高矮的落差明顯,他垂著頭,離她很近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梅……言,怎……怎麼了?」這個距離讓她感到莫名的緊張,她的聲音有些顫,深怕對方察覺了自己的身份,當場揭穿自己在說謊,「王爺不會是想將小的全家抄斬吧?」

    「呵,本王只是王爺,不是皇上,沒有資格把誰全家抄斬了,只是本王還會在臨州呆上幾日,接下來的幾天,希望能夠再次聽到你的琴聲,本王這次先預定了,不然到時候,又說本王不知先來後到,告辭。」

    瑞麟王「呵」的笑了一聲,留下一堆讓人不明不白的話就離開了。

    梅雪盛愣在原地,感覺身邊有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全身掃瞄自己,本能的衝向窗戶就想逃生跳下,不巧,這個時候容袂竟然從下面爬了上來。

    為了先震住梅雪盛,紫梅讓容袂把她捉回了椅子上重新綁好,然後又回到了剛來時候的那個姿態,紫梅端來椅子坐在她的跟前,好聲好氣地想和她商量。

    紫梅還沒開口,梅雪盛就立馬喊道:「我和你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是你們說彈了琴就放我走的,怎麼?你們要反悔?!」

    「怎麼會呢,梅公子是豪門公子,對待像您這樣的公子,我們絕對言出必行,就是有件事,想和公子商量商量。」

    「沒得商量!我是不會再受你們擺佈了,識相的就快點放了我,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如果把小爺我逼急了,我就和你們同歸於盡!」

    「喲,瞧這爺說的,還打算玉石俱焚了?可梅公子你別忘了,你才是玉,我們就幾片破瓦,若要和我們同歸於盡,您就虧大了。而且你也別忘了,今天的事你要負大半的責任,若不是你惹出多餘的事端,我們又何須對王爺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呢?」

    想來也是,如果不是她突然和容袂打架,大概也沒有這麼多後來的事了,可問題不在於此不是嗎?根源還是因為他們無緣故地把自己強帶來了這兒:「是你們把我綁架來的,還有臉賊喊捉賊了?!」

    廢話不要多說,你來我往的也沒一個結果,紫梅乾脆一下子把話挑明了:「就這麼說吧,現下王爺認定梅公子是妓院的孌童,如果他明天來找人卻找不到你,此事必將禍及十二坊,你以為如果我們自身難保,我會不把你一同拉下水嗎?到時候不僅你要死,你們梅家人都要死!」

    梅雪盛在心中冷哼一聲,她以為她在乎梅家人的性命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她大不了出逃,反正梅家那大雜缸子她也呆不久了。

    紫梅自然是不明白她的沉默是為了什麼,以為她正在開始考慮妥協的事情,沒想到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對梅雪盛察言觀色的容袂終於發話了:「小甘。」

    他只說了一個詞就吸引了梅雪盛全部的注意,她凝視他的眼,完全不用語言的交流,他們似乎就在無聲無息中達成了一種共識。

    只見梅雪盛僵黑了整張臉,憋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了!我幫你們行了吧!但我告訴你們,這是最後一次!是好是賴你們都給我收斂一點!狗急了還會跳牆呢,如果真把我惹急了,你們會後悔的!」

    ****

    容袂相信梅雪盛的話,幫忙解下她身上的繩子,還將她偷偷摸摸的送回了梅家。

    她現在可不比以前的自由身,她現在是十二坊身價三千兩的高級孌童了,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在大街上招搖過市。

    容袂看她一路無語的樣子,幾次開口,都吃了閉門羹,他說:「言弟,你不要生氣,男人的閱歷就是在妓院裡建立起來的。」

    他又說:「言弟,為兄看你戴這抹額真是適合得不得了,不如我把它送給你,不知你會不會嫌棄。」

    他還說:「對了言弟,這麼多人,你到底是怎麼找到為兄的,莫非你對為兄……呵呵呵……」

    說到這兒,他掩著嘴偷偷地壞笑,反正又恢復了他那副毫不正經的樣子。

    一直走在前頭的梅雪盛突然一個大轉身道:「夠了容袂!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害我!你真的以為是我怕了你們嗎?!你真以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嗎?!我告訴你,就算現在突然飛出一百三十個人亂刀砍你,我眼睛都不會為你眨一下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們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說著,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戳向他的胸膛繼續道:「像你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就只知道坐享別人的愛,理所當然的接受給與,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努力。可我就不同了,我努力的活著,堅強地用自己最大的本錢去和命運和歹人賭博,你們卻如此輕賤我……你的命不值錢,但我的命很矜貴,我梅言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保下來的,不是誰給施捨誰給供養的。不要再試圖窺探我的底線,你們還沒有資格讓我為你們付出生命!」

    容袂垂下來頭,不是心中內疚,臉上卻爬上了奇異欣賞的神色,他突然握住梅雪盛戳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道:「我今天算是見識到,怎麼叫刀子嘴豆腐心了,你真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梅雪盛聞言怔了怔,連忙想收回自己被他包裹著的手,卻被他死死地拽在了掌心裡。他道:「你的心到底是為了什麼砌起一座高牆?表面上這麼堅硬,裡面卻軟得如水一般,從牆上滲了出來。」

    梅雪盛邊抵抗邊道:「你永遠都不會懂,我說過,你們這樣的人,怎麼會懂得人心的可貴?一味的以為自己做的事業有多麼的偉大,其實你們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說著,她的眼裡滾滾的淚珠就這樣一股一股的返上來,像波浪一樣,卻始終越不過眼瞼這座大壩,那是她用無情與冷漠建造的大壩。

    容袂看她這副無可奈何卻不肯柔軟下來的樣子,終於放開了她的手:「言弟,我們做的事業說不上偉大,但是對我,還有我的家人而言卻很重要。我承認我自私,但做大事的人能活到最後,又有多少不是靠自私二字支撐著呢,所以我想請你幫我這個忙。」

    他的這番話讓梅雪盛動心的絕不是那真摯的請求,而是「家人」二字,梅雪盛默默與他對視良久,先前所有寫在臉上的情緒,都收回到了容袂說的那座高牆之後。

    她面無表情的道:「這麼久以來,你一再試圖摸清我說話的套路,窺視我心中所想。我想你一定已經找到了其中的門路,這是你的本事,我無話可說。不過我忠告你,你口中所說的大事,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回到梅家才不到戌時,梅雪盛虛驚過後是滿身的疲倦。

    基於前一次的經驗,梅雪盛告訴小甘,如果她的失蹤沒有超過兩天,就不要通知任何人她不見了的消息。因為她相信,以自己的才幹,在古代如果花兩天還無法逃出的困境,那她遇到的一定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看到小甘安然無事乖乖地坐在院子中心等她,見她回來就急忙上前迎接,她一下和小甘抱在了一起,心想,我這都是為了你,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然後兩人就這樣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她讓小甘放水洗澡,好好的在浴盆裡整理了一天的思緒。

    取下額上的帶子扔在一旁,若不是把事情鬧大,轉移了那兩個做賊心虛的傢伙的注意力,他們一定會發現,今天的鬧場是她故意的。

    對,她認定瑞麟王是個好人,他曾經在素未蒙面的情況下無條件的幫了她,那這次,他也一定會再幫自己一次。

    只是這額頭上的淤青,昨天她還是梅雪盛的時候被他看到過,萬一就此認出梅言和梅雪盛是同一人,那麼她就完蛋了。

    所以她才千方百計的搶奪容袂的抹額。

    只是事情與她預想的有所偏差,她本以為當兩人衝出屏風跌倒在地,瑞麟王應該是對她這個相對弱勢的群體伸出援助的大手,然後說:「小弟弟,發生了什麼事呀,叔叔來幫你。」

    結果沒等瑞麟王出面,他的兩個侍衛就狐假虎威的喊打喊殺。

    原來,古代皇族隨隨便便就能弄死一個平民是真的,今天沒有經過籌劃部署的舉動,讓她把自己推入了一個新的火炕,還差點害了容袂紫梅兩人。

    不對,她幹嘛要為這兩個人著想,最根本的錯就在他們兩人身上,不僅讓她失去了兩次初吻,女生一次男生一次,還讓她背上了孌童的「美名」。

    後來,經過詢問她才知道,原來孌童指的是未成年的男妓,先前她以為是類似小廝那般伺候在妓院的童子,她還說,怎麼區區小雜役就值三千兩。

    擦乾淨身子,早早上床休息,第二天一覺不知躺到了幾點,才被人從被窩裡揪醒。

    朦朦朧朧間她嚇了一跳,以為來者是容袂,急忙拉起被子往身上擋,揉眼一看才確定,揪她的人是徐氏。

    她迷迷糊糊地問:「母親?您怎麼來了?」

    「哎呀,你竟然還在睡,都晌午了。」

    梅雪盛從床上起來,洗漱過後穿好衣裳,整裝美麗的出現在了徐氏面前,徐氏上下打量她了好幾遍,牽過她說到:「你是怎麼搞的,不是說小伯爵看你這副樣子,一定不會不喜歡你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梅雪盛真是聽得一頭霧水,待徐氏道來詳情,她才曉得,原來伯爵府那邊,今朝派人來下了小定,定下的親事卻不是梅雪盛,而是梅琴冉。

    梅雪盛眼前猛然出現了豁然開朗前途一片大好的景象,她就差喜極而泣了。

    徐氏認定一定是梅琴冉搞的鬼,梅雪盛好說歹說才把徐氏送出院門。

    下午,梅琴冉屁顛屁顛地也到了她的屋子裡和她炫耀,又不知道去哪兒學來的虛偽勁,一進門就和她說對不起,「妹妹,今天的事,想必你都聽說了吧,姐姐真的不知道伯爵府怎麼會這樣,明明提親的時候提的是妹妹,現在來下定的卻是姐姐我。妹妹你說,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梅雪盛沒說什麼,清清淡淡地揚起一抹笑,讓人不明所以的笑,摸摸梅琴冉的手臂,那個表情讓梅琴冉頓時不寒而慄,便沒有了炫耀的心情,趕忙帶著丫鬟們離開。

    梅雪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小琴同志,祝你好運。

    ****

    晚上她給瑞麟王彈了一首輕快的小曲,和她的心情一般舒暢。

    但那晚瑞麟王沒有吹笛子,只是很憂鬱地盯著手中的一杯清酒,而她好不容易營造的喜悅氣氛,也似乎暗淡了許多。

    她又不敢順著他的心意彈一曲憂鬱的調子,深怕自己一彈,萬一眼前的大男人嘩啦啦的落淚了,她真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她沒有方向的亂彈琴時,窗外傳來了熟悉婉轉的簫聲,她已經很久沒和這個美妙的簫聲合奏了,現在在琴簫的縈繞中,讓她倍感舒暢。

    這個容袂,把所有和她相處的時間都用來攻她的心房,絕對不會只是南北乾貨店老闆這麼簡單。他覺得他看不透自己,其實,每每聽他與自己合奏,她就曉得,如果這個世上必有一個懂她的人,那一定是容袂。

    當夜,她一度盈盈泛起漣漪的心,就從這個憂鬱的王爺身上收回,腦子裡又恢復了最初不需要任何人時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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