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3 打聽 文 / 沐沐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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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日頭越發毒辣,即便是在背陰處,院子裡的幾人還是有些熱得透不過氣來。
「快些把葡萄洗淨曬了,這日頭越發大了,再在這裡呆著,可得中了暑氣。」王嬤嬤手腳麻利地鋪開葡萄,嘴上不住地催促。
薰然愛吃葡萄乾,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她都要曬上一些,待天氣涼了,既可以當乾果吃,又可以做一些小糕點。
春杏一邊幫著春柳洗葡萄,一般小聲嘀咕:「費了那麼大的勁,卻被人家說成是溜鬚拍馬,真不知道大娘子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們娘子為什麼要去討好四郎一家子,按說,我們家大郎才是當家人,理應四郎一家來討好我們。」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春柳拿手肘撞了撞她,繃著臉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剛在屋裡頭和娘子說了那些,瞧把娘子氣的。」
春杏回頭瞅了瞅後頭,挨著春柳神秘兮兮地問道:「你說娘子會不會去找大娘子理論?」
春柳一聽,瞪了她一眼,輕聲斥責:「娘子哪輪到我們去揣測!」說完,瞅了一圈在忙碌的小丫鬟,又極輕地說道:「娘子不會那般沉不起,但大娘子敢這般說我們娘子,早晚沒好果子吃。」
春杏聽了,抿唇一笑,一臉松乏。
王嬤嬤離兩人最近,自是聽得最為清楚。心裡頭本有些奇怪,若說春杏這丫頭嘴碎,背後嘀嘀咕咕的倒也罷了,怎麼春柳也跟著瞎鬧。
但見兩人眉來眼去的,又想到剛剛她們被薰然喚了進去。猜測這怕是薰然的授意,如此想著,便恰到好處地低聲呵斥了一句:「都少說兩句,你們可是一等丫鬟,也不知道給這些小的做個好樣子。」
春柳、春杏迅速低下頭去,埋頭幹活。不再說話。
過了一些時候,葡萄已晾曬好,王嬤嬤解散了幾個丫鬟,讓他們各忙各的去,這邊拉過春柳、春杏。低聲問道:「你們剛剛唱的哪出戲?」
春柳揚唇一笑,與春杏對視一眼,讚歎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王嬤嬤。娘子說了,請您忙空了,進屋一趟。」
「也不早說,我這就去。」王嬤嬤白了春柳、春杏一眼,臉上卻是笑意。這兩個丫鬟是她看著長大的,品性如何她最是清楚。稍加錘煉,以後會成為薰然的得力幫手。
王嬤嬤進屋後,就見薰然以手支腮。似乎在那沉思。
「娘子!您可是有事吩咐老奴?」王嬤嬤走前幾步,低聲問道。
薰然見王嬤嬤來了,連忙端正了身子,笑著說道:「嬤嬤快來坐下。」
王嬤嬤上前,坐在了木榻邊的繡杌子上。
「嬤嬤,今年做得這些葡萄乾。可有算進四叔那房?」薰然微笑問道。
王嬤嬤回道:「自是算進去的,每年娘子不都吩咐要將四郎那邊算上一份嗎?」說著。心念一轉,想起剛剛春杏說汀然諷刺薰然做葡萄乾討好四房一事。不由問道:「娘子可是覺得不妥?」
薰然淺笑:「有何不妥?」
王嬤嬤道:「剛剛春杏和春柳在院子裡說得那番話,老奴正好聽了個齊全。想必這樣明目張膽地議論是娘子的意思吧?」
薰然掩唇呵呵一笑,道:「嬤嬤果然厲害,這事一眼就被你看破了。」
王嬤嬤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老奴沒什麼厲害的,不過是多吃了點鹽,多走了些路,所以,看事兒就會從心裡頭去看。」
「嬤嬤說得好,這看事就該從心裡頭去看。」薰然非常認同王嬤嬤的話,「春杏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總管不住一張嘴,之前,我也說過她幾次,但總不見她長記性,今日,我敲打了她一番,暗示她若是在不收斂悔改,我便不再留她。」
歎了口氣,薰然繼續道:「春杏這丫頭忠心,如此一說,她便真記在心裡了,也知道嘴巴不把門會帶來的嚴重後果。」
王嬤嬤道:「娘子如此做最好,春杏這丫頭也是個認死理的,從小到大,一心就敬著娘子您,只是說話直率些,心裡頭藏不住事,做事不穩重,今日娘子您親自教訓了,她會記心裡的。」
薰然點點頭。春杏對她的忠心,是用鮮血和生命證明過的,薰然自然是銘記在心,所以之前發現春杏有些多話,她也沒捨得訓斥,但見她越發不知輕重,這才怕害了她,尋了今日的時機,讓她改了這壞毛病,同時,也利用她的這個缺點,讓她和春柳合演一齣戲,攪一攪芙蓉居的這潭水。
春蘋被打發了,但是春靈和春芹未必是可信的。
王嬤嬤已然猜到了薰然讓春杏和春柳這麼做的深意,對薰然如今的處事方式十分贊同。
這大宅子裡的事總不會是那般簡單,身為長房嫡女也該有些手段。
「王嬤嬤,我請你來是想問問,朱嬤嬤此人你可知道背景來歷?」薰然可不想坐以待斃,不管祝姨奶奶是不是幕後最大的黑手,清楚異己總是沒錯的。
朱嬤嬤現在能不能動,還得打聽清楚了再動手。
王嬤嬤有些奇怪,問道:「娘子為何要打聽朱嬤嬤?」
薰然便將朱嬤嬤是祝姨奶奶安插的眼線之事告訴了王嬤嬤。
王嬤嬤聞言,咬牙切齒道:「沒想到這老東西竟是個吃裡扒外的,虧得當年夫人為她求情,沒將她趕出葉家。」
薰然一愣,問道:「嬤嬤快告訴是何事?當年,朱嬤嬤還差點被趕出去嗎?」
王嬤嬤點點頭,說起了那段往事。
「那年娘子你出生還未滿百日,大郎在京為官,夫人和你留守在洛城家中,那時候內宅的當家人是老夫人。
朱嬤嬤那時是伺候老夫人的,人還算機靈,老夫人也還喜歡,便留在了屋子裡。所以出入間,各房還都會給個笑臉,算是個體面人。原本像她這樣的,只要本本分分,老夫人自然會提攜,不想她竟動起了別的心思,也不知是她的哥哥攛掇了她,還是她聯合了她哥哥,裡應外合的,將府裡頭的一些香品偷偷拿出去賣了換錢,這事被老夫人發現了,發怒要將她趕走,她卻是個硬氣的,苦求著老夫人原諒,並跪在院子裡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眼看著人就要不行了,夫人心善,替她去老夫人那求了情,最終還是留了她。只是老夫人怎麼都不肯用她,夫人便讓她到了自己院中,做些燒水的功夫,這一做便到了現在。
只是,老奴真想不到,她竟忘恩負義,幫著別人來算計夫人,枉夫人那年費了那麼些口舌保住了她。」
王嬤嬤說著,不屑地啐了一口。
薰然聽了,也覺得朱嬤嬤這事有些出乎意料。
如此說來,母親不僅沒有虧待過她,還對她有恩,她怎麼就會被祝姨奶奶收買,監視著母親?
難道說母親真得救了一隻白眼狼?
「那朱嬤嬤可有什麼親人?」薰然問道。
王嬤嬤道:「除了之前提到過的哥哥,似乎家裡頭還有一個八十歲的老母親,至於其他親人,老奴還真記不得了。」
薰然再問:「不知她哥哥後來如何了?可還在洛城?」
王嬤嬤回道:「她哥哥當年得知事發,帶著錢就跑了,現在有沒有回來,就沒人知道了。」
薰然詢問道:「如此說來,嬤嬤覺得我若是現在動手,將朱嬤嬤處置了,可會有什麼不妥?」
王嬤嬤想了一會,說道:「本也沒什麼不妥,朱嬤嬤既然做得出來,就不怕主子發現。只是,娘子你可想過,夫人當家也有些年頭了,這個家夫人治理的井井有條,她雖性子溫和,但也不會任人踩踏,眼裡也是容不得沙子的。」
薰然神色一凜,忽覺自己輕看了母親。
是呀,母親當家也有些年了,從如今自己窺見的火山一隅來看,葉家的不安定因素多著呢,隨時都是要爆發的小火山,母親若是連這些個伎倆都不知道,那如何能穩坐主母之位呢?
如此說來,母親應該是知道朱嬤嬤吃裡扒外,被人收買之事的,但母親為何沒有將她清理出去呢?
「阿娘如果知道朱嬤嬤的事,為何她還留著她呢?」薰然不解道。
王嬤嬤想了想,說道:「夫人不動她,定是有原因。」
薰然仔細一想,母親要麼是在放長線釣大魚,要麼就是發現朱嬤嬤這個人暫時不好動。
如果母親都不去動她,自己還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才是。
「嗯,我懂了,多謝嬤嬤提醒。」薰然出口言謝,讓王嬤嬤既高興又惶恐,連忙擺手說著不用,只望自己能多幫著薰然一些。
說話間,外頭傳來了春芹的聲音,是問薰然要不要用膳了。
薰然晌午領著徐家姐妹,邀請了范家兄妹去糕餅鋪吃了不少糕點,此時自是吃不下的,便讓春芹傳話下去,讓院子裡眾人先吃了。
「嬤嬤,你也快去吃飯吧,我晌午吃了糕點,此時腹中還有些發脹,就不吃了。」
王嬤嬤聞言,急忙謝了薰然,告退離去。
正當薰然一個人百無聊懶半躺在屋內時,忽聽春柳前來稟報,說是大郎已回家中,夫人喚她過去。
薰然一躍而起,迅速趿上鞋子,快步朝桂喜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