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榮香

正文 019 點撥 文 / 沐沐格子

    「春靈!」薰然忽然出聲,讓已退到門邊的春靈哆嗦了一下。

    急切地又往前走了幾步,跪下回道:「娘子有何吩咐?」

    薰然笑了笑,抬眼看著她,柔聲說道:「怎麼又跪下了,你還真是個懂規矩的。起來吧,我和三娘子準備抄經,你幫我們磨墨。」

    春靈不敢猶豫,連忙起身上前,執起磨條,像模像樣的磨起墨來,心裡頭卻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薰然留下自己到底想要如何。

    偷偷抬眸瞧瞧薰然,卻見她已側身與芷然說起了今早的事。

    「原來事情竟是這般巧。」芷然對春杏誤會珠雲引來祖父之事,感歎了一句。

    她性子雖顯粗枝大葉,卻不是個笨的,春靈的反常已然讓她發現事情不簡單。所以,當薰然當著春靈的面說及早上之事時,她立馬意識到這是薰然的試探,於是,很默契地配合薰然

    「就是呢,這真是無巧不成書,誰能想到這事會被祖父聽見,尋來大姐好一頓訓斥,唉……」薰然輕輕歎氣,拉過芷然的手道:「阿蘭,其實阿姐並沒想讓大姐難堪,我也是到了春白園才知道發生了何事,原想著能幫阿姐打個圓場,讓祖父消消氣,此事就過去了,連祝姨奶奶也是這麼個意思,只說這香可能是大姐不慎丟失被珠雲撿了。誰想,大姐就是實誠,做過就是做過,當著祖父面毫不隱瞞地就承認了,這才遭了罰。」

    薰然說著,拍了拍芷然的手,無奈說道:「大夥兒都以為是我故意去告的狀,連三嬸也這麼想,這才一早就到桂喜堂詢問此事。後來,聽了阿爺、阿娘的解釋,才相信了我,事情這才平息。」

    芷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原來是這樣,真是委屈阿姐了。外頭那些亂嚼舌根的,真該掌嘴。」

    說著,餘光瞥過春靈的臉。

    春靈的手哆嗦了一下,墨條滑到硯台邊沿,濺起了幾滴墨汁。

    「啊呀,我的經卷。」薰然驚叫。

    春靈嚇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地想要拭去宣紙上的幾滴墨跡,但是,墨汁已滲入紙中,怎樣都是擦不掉的。

    「蠢奴,瞧你笨手笨腳的,連個墨也磨不好。」芷然罵道。

    春靈又驚又懼,哆哆嗦嗦地退後一步,重重跪下,求著薰然、芷然饒了她。

    薰然幽幽歎道:「唉,枉我如此辛苦抄經,竟被你幾滴墨給毀了,原先看你還機靈,卻不想也是個粗手粗腳的,我看打發到伙房劈柴去吧。」

    春靈一聽,嚇得大哭,磕頭如搗蒜,求薰然饒過她這一回。

    伙房那個地方可不是她這種小丫頭能待的,那些廚娘、粗使婆子會要了她的命。

    而她一旦沒了利用價值,那弟弟的病……

    春靈不敢再往下想。

    「饒你也成,我和三娘子正想說說話,你若能把這張紙上內容重抄一遍,我就作罷了。」薰然斜了春靈一眼,又看了眼芷然。

    見芷然一副心清的模樣,知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頓時對她的聰慧感到安慰。

    春靈止了哭,心思卻是百轉:「婢子不識字。」春靈說得極輕,聲音就如風中飄過來一般。她還記得來時,父母的叮囑:千萬別說你認得字,也不能說出你在府裡有親戚。

    「不用認得,臨摹就成。」薰然指了指筆墨,然後拉著芷然起身,去了旁邊坐下。

    春靈戰戰兢兢地起身上前,跪坐著,執筆抄寫。

    薰然瞧了一會,見她姿勢端正,執筆準確,應是習過字的,心中已有想法,但仍不動聲色地對芷然說道:「唉,我原想著偷懶,卻不想一看春靈就是個不會寫字的,看來,還是得自個兒抄了。不過,這小丫頭學東西倒快,這模仿我的筆跡倒是有一些樣子,我竟有些後悔當初沒留下她呢。」

    芷然一聽,柳眉一挑,噘著嘴道:「阿姐可不能說話不算話,這春靈在我身邊,得力著呢,可不能再要了回去。」

    薰然呵呵笑了,白了芷然一眼道:「好,好,我不奪你所好。」

    芷然這才恢復笑容,說了聲好姐姐。隨即又瞪了一眼春靈,說道:「還杵在這做什麼,下去吧,別打擾我和阿姐抄經書。」

    薰然笑著道:「還好你答應幫我,不然到了初一,可是一卷都抄不完。春靈,你家三娘子今個就留下用午食了,你去同春柳說,把三娘子的飯領到芙蓉居來。」

    春靈連忙應聲退下。

    春靈一走,芷然笑容褪去,憤憤地砸了一下坐席,低聲怒言:「這插眼線都插到我們桂喜堂來了,也不想想誰是當家主母。」

    薰然拍了拍芷然的肩,輕聲安慰道:「你性子急,眼裡容不得沙子,其實,春靈也不見得就是眼線,現如今,只能說這小丫頭不一般。」

    芷然看著薰然,問道:「阿姐是早覺得春靈不對勁,這才不要的嗎?」

    薰然笑了,說道:「傻妹妹,阿姐要是一早知道,還能讓春靈去咯磣你?想必連阿娘都未察覺,否則也不會將她分與我們。」

    芷然點點頭道:「要是讓我查出她真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饒不了她。」

    薰然取過一支紫毫筆,鋪平了紙張,緩緩說道:「阿蘭,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春靈若是別人的眼線,總是要傳遞消息的,弄清楚了她身後之人是誰,我們才能有的放矢。」

    頓了頓,薰然繼續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也要懂得不硬碰硬才是,否則將自己明晃晃地置於對方的利箭之下,只會讓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芷然一驚,隨即崇拜地說道:「我懂了,阿姐。我做事急躁,總喜歡明面上去和人爭,反而吃虧。這次大姐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受了祖父的責罰。阿姐,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薰然心中一顫,隨即笑道:「有何不同,還不是你的阿姐?」

    芷然輕啟紅唇,笑著說道:「我喜歡這樣的阿姐,以前你總是訓斥我,我見了還有些怕,現在我覺得和阿姐在一起很安心。」

    薰然聽著芷然這純真之言,心中動容,撫了撫她的臉,說道:「阿蘭,我們長大了,該學著保護自己,保護阿爺、阿娘。」

    芷然重重地點點頭,說道:「阿姐放心,阿蘭會小心處理好春靈的事。」

    薰然欣慰地點點頭,她之所以沒有當即逼問春靈,一是沒有證據,未必能一招即中,二是覺得芷然也該磨礪磨礪了。

    放手讓她去辦,也是為了她逐漸學著剛柔有度,再不會像前世,因太過剛硬,而生生折斷。

    剛極易折、嶢嶢易缺,迴旋進退、達權通變,這是兩世為人,薰然最深刻的領悟。

    之後,芷然幫著抄寫經書,直到正午用過膳後才離開。

    薰然為了趕上初一上山拜佛,不得不不眠不休地抄寫佛經。

    六月三十夜間,薰然依舊馬不停歇地在抄寫。

    春柳為她端來提神湯,又見燭火不夠亮,拔下頭間小簪,輕輕地挑了挑燭芯。

    燭光瞬間便亮了不少。

    薰然揉了揉乾澀的雙眼,放下筆,喝著湯,隨口問道:「春柳,幾更天了?」

    春柳回道:「娘子,已快寅時了。娘子昨個就只睡了兩個時辰,今個要不要歇上一個時辰?」

    薰然搖搖頭道:「不歇了,卯時就要出發,再歇就得晚了。今個就讓春杏帶兩個小丫鬟陪我上山,你也兩日未歇了。」

    春柳雖覺辛苦,但心中不放心娘子,正欲說話,卻聽傳來極輕的叩門聲。

    「這麼時辰會是誰?」主僕二人皆是一驚。

    「婢子去瞧瞧。」春柳說著,便挑了簾子去查看。

    過了一會,春柳回來稟報:「娘子,是澤蘭居的春綠,她說三娘子抓了春靈的現行,只是這丫頭嘴硬,什麼都不肯說,問娘子下一步如何是好。」

    薰然沒想到芷然動作如此快,連忙問道:「可抓到互通消息的人?」

    春柳搖搖頭道:「不曾抓到,春綠說只搜到這個。」春柳呈上春綠交給她的東西。

    薰然接過一瞧,倒吸一口冷氣。

    是一串蓮花形香片手串。

    葉家以制香為主業,給下人的獎賞常會是香品。好的香品價值頗高,而且還能待價而沽,就如這蓮花形香片手串,用的香料也是上品。

    看來,春靈背後之人頗為大方,也頗有地位。

    更讓薰然激動的是,這蓮花手串和記憶中的那蓮花圖案瞬間重合,這讓她興奮不已。

    「你告訴春綠,讓她回稟阿蘭,不要急,不要驚動別人,先將春靈關進黑屋子,磨磨她的硬氣,等明日我從慈雲庵回來再做打算。」薰然說著,拿著蓮花手串放於鼻尖聞了聞,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聽說庫房裡最近倉鼠猖獗,何不抓幾隻用用。」

    春柳神色一緊,隨即應道:「婢子這就去辦。」

    薰然再次瞧了瞧這手串兒,那濃郁淳厚的香氣飄散開來,在滿是墨香的屋內流溢。

    真相似乎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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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小丑跳跳贈送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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