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河畔產女 文 / 小七安洛
永夜十五年，三月三日。
桃香村裡，橘子河畔，一大肚子婦人正在河邊浣洗著衣衫，將衣服放進河裡漂洗了一會兒撈出，拿著杵衣棒不斷地敲打著。
這婦人姓唐，約莫二十七八年紀，樣貌端正，眉清目秀的，仔細看來倒不像是一個農村的婦人，臉上淌著汗，可是嘴角邊卻一直掛著笑。
河岸邊，洗衣服的婦人不少，看到她大著肚子還在那洗衣服，有些平日裡愛碎嘴的就打趣了起來，「哎呦，這不是白夫子家的白娘子嗎？怎麼著，大著肚子還來洗衣服，這夫子可真不會心疼人哪！」
唐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那說話的婦人，「鐵頭他娘啊，不是燕青他不心疼我，只是村裡人哪個不知道我是個閒不住的，就是懷著沐歡那會子不也還在地裡插秧子嗎？」
「就是就是，白娘子可不就是我們村裡出了名的鐵娘子，不過是懷著娃洗個衣裳，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倒是鐵頭他娘，這可都快午時了，你還不回去給你家鐵頭做飯去。」旁邊的一個婦人幫腔道。
唐氏抬頭，看到說話的是秀荷，衝著她露出了個笑容。
這邊，鐵頭他娘聽了秀荷的話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匆匆提起盆子就往家奔去，只是在經過唐氏身邊的時候明顯冷哼了一聲。
唐氏聽見了也權當沒聽見，看自己這邊的衣服洗得差不多了，就想著好好謝謝秀荷。
誰料才站起身來，忽覺得肚子一陣疼痛。
已經生過四個孩子的唐氏頓覺不妙：這是要生了的兆頭。
看著秀荷就在旁邊，連忙揮手道：「秀荷，秀荷，你快去找我家那口子過來，我怕是要生了。」
秀荷一聽，連忙放下手上的杵衣棒，濕漉漉地雙手在身上胡亂擦了一把後走近唐氏，「白娘子，你還好吧，這陣陣痛可是過去了？」
唐氏咬咬牙，搖了搖頭，「這會子來得正凶呢。」臉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唐氏的嘴唇也都變得蒼白了。
秀荷一看這情況可不是不妙了，桃香書院離這可不近，這白娘子估摸著是撐不到那了。倒是自個兒的家還算近，讓剛子抱白娘子過去生產或許還來得及。
這主意打定，秀荷就對唐氏說了她的想法，唐氏這時候疼的厲害，連意識都模糊了，哪裡還聽得見秀荷在講什麼，只是不住地點了點頭。
看著白娘子也答應了，秀荷站起身來就往家裡跑去，這個時候剛子該是在屋裡陪著虎子。
秀荷火急火燎地跑回屋裡，沒等剛子說句話，一把將他拉著就往外跑。
「秀荷，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咋急的跟火燒眉毛了似的。」剛子抓著秀荷的手停了下來。
「可不是十萬火急嗎？白娘子要生了，現在就在橘子河那塊等著呢！」秀荷急著拉起剛子的手繼續往前跑去。
剛子一聽就明白了自家媳婦的意思，腳下也加快了步子，跟著秀荷跑了起來，「秀荷，你是想讓白娘子上我們家生去？」
「不然呢，這附近可就我們家近些，我可不能光看著白娘子遭罪，都是鄰里鄉親的，能幫就幫吧。」秀荷這麼說著。
剛子和秀荷趕過來的時候，唐氏身邊也圍了不少的婦人，指手畫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秀荷一把推開了人群，讓出一條道來，到了唐氏跟前才發現她的羊水已經破了，這下可是糟糕了，看來搬去她家已經是不可能了。
河畔四周都是些小碎石，可是不好生產，她的眼睛四處瞅了瞅，看到不遠處有一塊巨石，約莫有一米長寬，是個不錯的地方，讓剛子小心翼翼地將白娘子抱到那處巨石。
手下麻利地解開了白娘子的褲子，分開了她的雙腿，秀荷見那孩子已經露了頭，忙衝著唐氏喊道：「白家嫂子，再使把勁啊，孩子已經露頭了！」
唐氏聽著，咬了咬牙，手指使勁地握成了拳頭，猛地大叫一聲，用力一挺。
繃緊的下身一空，孩子溜了出來。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聲打破了山林的寂靜，午間休息的鳥雀也啼鳴了起來，橘子河畔那幾株桃花隨著微風的吹過，飄散了些花瓣，落到地上，貼在初生嬰兒的臉蛋上。
秀荷剪下臍帶，拿過一塊毛巾把小娃兒身上擦乾淨，再用準備好的裹布給孩子裹了一層又一層，抱在懷裡瞧了瞧，不禁讚道：「這娃子可真是漂亮，白白嫩嫩的，眉眼像極了白娘子，可又是個小美人兒。」
唐氏見孩子平安降生，鬆了口氣，待胎盤落下，就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秀荷見了，忙手忙腳亂起來，將孩子遞給一旁的婦人先抱著，仔細查看起白娘子的情況來，一番查看後知道白娘子只是累的昏過去了，心下一安定，讓剛子將白娘子先抱回家，自己則是接過女娃子，慢慢地踱步走著。
說來也怪了，這娃子自打剛出生哭過一聲後就沒了聲響，秀荷低頭湊近女娃的臉，聽到那平穩的呼吸聲才稍稍放心一些。
這個女娃就是白沐雪。
午時的陽光有些刺目，白沐雪在稍稍睜開了眼後又立刻合上了，等著慢慢適應了陽光的強度再睜開。
秀荷抱著孩子，剛子抱著白娘子回到了自個兒的家後小心翼翼地將白娘子放到了床上，給她蓋上了被子就退了出來。
秀荷抱著孩子就坐在院子裡，看剛子出來了，就低聲說道：「剛子，你現在去河畔再看看，發生了這樣的事，只怕白夫子也知道了，指不定正在那著急呢！」
「誒，我這就去看看，你顧著點孩子，虎子在後面的菜地裡捉蟲子呢！」剛子見秀荷點了點頭，也就安心地出了門去。
秀荷看著懷裡的孩子，唇紅齒白的，那肌膚嫩的都可以掐出水來了，不由笑道：「倒真是個小美人兒，要是給虎子做媳婦可就好了。」
白沐雪感覺到眼前一片陰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一個婦人，約莫二十歲，一條麻花辮子垂著身後，臉上粉撲撲的，帶著些小興奮，看著她突然欣喜了起來。
「這娃子開眼了，眼珠子烏黑烏黑的，可真乾淨！」秀荷的手拂過白沐雪的眉眼說道。
白沐雪並不是很在意，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起來，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