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章 決戰之始 文 / 第九帝天使
沈皓朝祭壇下端坐著的李薇奇道:「李長老,剛才您宣讀規則時,要求點到為止,大家都是同宗師兄弟,和氣為重。羅樂林乃是金剛院的初修弟子,修習饕餮決不過半月。他有心參試,已屬難能,但神力低微,恐怕連正院修士的一腳,也挨不起,卻為何要猛踢七腳,將他踢成重傷,肋骨盡斷?這第一戰,我金剛院拋磚引玉,原無不可,誰讓我們這數百年來,一直都備受欺凌呢?但顯然,這點到為止的規則,是不適應了,對吧?」
李薇奇一怔,望向身邊的幾位長老。大長老無妄真人清聲道:「大家份屬同門,以和為貴。雙方激戰,若有損傷,大為難免。但大家必秉承以和為貴的宗旨,各峰長老,慧眼如矩,也能判斷出來。」
沈皓行了一禮,微笑道:「大宗主重申規則,沈皓自當遵從!」正欲退下,第五峰峰主江別鶴已朗聲道:「沈皓,你做為別院的第二人出戰,取得第二戰勝利。現在誰來向他挑戰?」
沈皓心中暗想,這老賊可真狡猾,我的目標是與姜子羽決戰,現在就出場,你千餘弟子,一個一個地輪,我豈不得累死?他擺明了這祭天大典的大比試,是要將自己給壓下去,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江長老,剛才沈皓見這位師弟出手很重,不顧同門義氣,將羅樂林打得重傷,不顧同門義氣和規則,一時激憤,這才跳出來教訓這位師弟,並未真想出戰。出戰的規則是點到為止,顯然剛才我出手教訓這位師弟,並不符合出戰的規則,當作取消。李長老,我說得對吧?」沈皓又將目光投向李薇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遠處,姬青綿母女靜靜地坐在貴賓席後,看著場上紛爭。姬青綿眉若淡黛,美眸中看不出任何的神色變化。而姬小夭卻像是一頭坐立不安的狐狸,緊緊地抓著母親的衣袖,不停地問東問西。
魔犬小黑趴在姬青綿的腿邊,嘴角邊流著哈喇子,正呼呼大睡,兩隻大狗耳耷拉著蓋住了一雙狗眼珠。它對這天下爭雄,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但若有人對它主人動一分心思,那兩隻軟趴趴的大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
李薇奇極其尷尬。沈皓的反擊,滴水不露,如果回答是,恐得罪這諸多長老。如果回答否,那於理不合,只得又求助於身邊的無妄真人。
無妄真人的腦門,都有些青筋隱隱了。他一生淡定如水,極其沉穩,但此刻卻也有些心中不寧,因為四周諸峰長老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讓他極為為難。但最終,無妄真人狠下心來,正色道:「諸弟子需依規則行事,後面不可再逆規則打鬥,否則取消資格。」
沈皓當下行了一禮,回歸本座。諸峰長老們,臉色極為難看。
經沈皓這麼一鬧,後面的比試,就明多了,甚至少了些精彩之處,而多了些花拳繡腿。除了有少數幾個弟子,想要藉機會嶄露頭腳,引起師門注意外,其他弟子,大都沒有將真實的實力發揮出來,只爭了個臉面即可。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實力,比之於姜子羽和沈皓,差得太遠,即使是能夠力壓群雄,到頭來還不過是為沈皓與姜子羽作嫁衣裳。一壓比鬥下來,已到下午,場面昏仄仄的,連諸峰長老們都大感無趣。
獅鶴二老湊近嘀咕了幾句。黃衫老人獅老聲如悶雷,暴喝了一聲:「九華宗的年輕才俊,就這麼本事嗎?我二人不遠萬里前來觀禮,難不成真是為了看你們祭天的把戲嗎?」他目光有意無意間,已投向了沈皓。
小黑突然豎起了耳朵,濕乎乎的黑鼻孔裡,撲哧撲哧的低吼了幾聲,然後站了起來。黃衫老婆婆鶴老人當即使了個眼色,將老伴給拉了回來。玉狐狸夫人微微一笑,玉手在小黑的頭上輕輕按撫了一下,柔聲道:「小黑乖,等下了峰,再找這兩個老傢伙算帳。」
小黑居然伸出粉紅色的狗長舌,像毛巾一樣的捲住了玉狐狸夫人的纖掌,吧啦吧啦的舔了幾下,然後乖順地趴了下來,又盤在她腿邊,呼呼地睡了起來。
十七峰的弟子,包括金剛別院的李非和熊奇,大都已經比試過了,場上響起呼喝聲:「姜師兄!姜師兄!」
聲音越來越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姜子羽。年輕的姜子羽,一襲白衫,丰神如玉,週身籠罩著一種淡淡的仙韻。大宗主無妄真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可出戰,收拾殘局。姜子羽隨即跨步出列,每走一步,白袍飄動,週身彷彿有無盡仙韻,隨著他的腳步,衣動而向四周擴散,腳步落下,地面上光華微起,如濺輕塵。
那原本還有台上的幾位弟子,甚至都未動手,直接向他行禮,然後迅速撤下去了。
姜子羽朝四周諸峰長老及弟子,還有外賓,都一一行禮,舉止儀態,合乎大度。當他朝姬青綿母女行禮時,姬小夭朝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小舌頭,哼了一聲:「這傢伙屬雞的嗎?神氣得跟頭公雞似的!待會兒沈皓將他狠狠削一頓,看他得意什麼!」
玉狐狸夫人姬青綿卻道:「他已然窺破幽冥重劫,修為深不可測。沈皓僅靠蒼龍之典,打不打得過他,還是未知之數。不過沈皓有一個巨大的優勢。他初修仙術,已皿誕靈種,而整個九華宗上下,除了他師父玄天宗外,無人得知。」
姜子羽禮畢,目光落在沈皓身上,如春陽融雪,化生萬物。「沈師弟,子羽不敢忘昔日的約定,今日便向你發出邀請,在諸峰長老和師兄弟面前,一決高下。」姜子羽的話裡,雖看似鋒芒盡露,要與沈皓一決高下,但語氣卻很柔和,風輕雲淡。
沈皓在這當口,豈能輸了陣勢。他緩緩站起身來,在身後眾師兄弟們的鼓噪歡呼聲中,朝場中緩步走去。沈皓此刻,仍沒有顯露出任何修習仙術的端倪。他想起師父玄天宗曾教授過自己修煉蒼龍之典的秘法,就在這極樂峰下,以一種
近乎舞蹈般的動作,將那蒼龍之典的修煉法門,融入其中。
當然,沈皓這數步跨出,並不是形如舞蹈,而是將普通的踏步,與蒼龍之典合而為一。每一步踏出,都如虎步龍行,氣吞萬里。這十餘步雖然很短,但在眾人眼中,卻隱含著蛟龍之勢,長衫無風自動,甚至隱隱可聽聞那袍風間的龍嘯聲,與極樂峰巔的山風相呼和。
當沈皓這十餘步走完,諸峰長老弟子,身後金剛院的師兄弟們,都停止了聲音。極樂峰巔,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中。
兩人互相行禮,相隔五丈遠。
「加油!」姜子羽身後,一名正院弟子,冒冒失失地大喊了一聲,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姜師兄加油!」
然後,便聽到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齊為姜子羽歡呼加油,甚至夾雜著一些女弟子的尖叫聲。歡呼過後,便有弟子忍耐不住,開始對沈皓惡語相向。
「沈皓,就憑你一個煉體士,也想進入雲界修行,別做夢了!」
「不合規矩!千百年來,九華宗沒有任何一個煉體士,有資格進入雲界修行!」
「姜師兄,狠狠教訓這個不自量力的混蛋!」
「沈皓,你去死吧!」
「他沒有資格!取消他的資格!一個煉體士,難不成還想翻天?」
兩人仍未交手,但四周的呼喊聲,卻越來越大。到後來,完全變成了對沈皓的個人攻擊,上千名正院弟子的辱罵聲,完全淹沒了金剛院三百餘名弟子的抗議聲。
姜子羽一怔。這種情形,卻是他所料未及的。原本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弟子辱罵聲,變成了全體辱罵,一致針對沈皓。沈皓細瘦的身軀,雖比姜子羽矮了半個頭,但卻挺立如標槍。原本飄動的衣袍,逐漸的束緊在軀幹上,紋絲不動。
縱萬千辱罵加身,又何懼哉?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做為一個煉體士,是在挑戰這個修士制定規則的世界,橫加辱罵,那縱使刀槍持身,龍血飛揚,又何惜一戰?
玄天宗坐在第二峰的席位上,臉色僵硬,枯瘦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陸小汁坐在他身邊,纖手輕壓在師父的大掌上,輕聲道:「師父,沈師弟既然有勇氣,要挑戰這個修士主宰的世界,那他就有勇氣,迎接萬千辱罵。您別動氣……」
她說話間,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輕瞥向遠處貴賓席前的姬小夭,卻不知在想著些什麼。玄天宗原本極其沉穩,只因這些年輕的子侄輩修士,辱及他做為煉體士的身份,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陸小汁的幾句柔聲勸慰,登時便讓他打消了念頭。
第五峰峰主江別鶴清聲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長聲道:「諸位暫請安靜,江某有一言相問。」他聲音清徐,漫卷極樂峰巔,登時蓋過了上千人的吵鬧聲。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足見其仙力的修為極深。
諸峰弟子的辱罵聲都逐漸安靜下來,齊望向江別鶴。江別鶴朝大宗主無妄真人微一屈身,道:「大宗主,小弟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能否請大宗主,在二位賢侄決鬥之前,釋解小弟心中疑惑,也讓諸峰的千餘弟子,心中得以平靜?」
無妄真人淡淡道:「江師弟請問。」
「大宗主,師弟也是聽得謠言,說兩位賢侄,當日訂下戰約,卻是為各自的師尊為戰,曾訂立了一個賭約,這可是真的?」江別鶴目光直逼著無妄真人。
沈皓心中一突,暗想,來了,來了,這老傢伙突然問到這個問題,讓無妄真人難堪。看來,他早就有備而來,今日這極樂峰上,恐怕免不了一番風暴了!
原本八輪太陽,列在一字高懸於天穹,普照大地,將雲界那巨大的雲影,投射在大地上,籠罩著整個九華仙宗。在雲界的間隙中,如金劍一般的陽光從間隙中射下,直插在極樂峰上。
不知何時,從天邊逐漸聚集起黯郁的沉雲。九華仙宗,千里大地,逐漸的陰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