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萬古墓宮 文 / 第九帝天使
一座巍峨的墓宮,如冰雕玉砌,聳立於萬丈深的湖底。數十具被凍成冰柱的物事,有人,有各種神獸,為寒水所沖,沉積在那湖底的墓宮前,彷彿萬古的冰雕,永恆不朽。那些修士在冰柱著睜著眼睛,仍然帶著驚恐的表情,而那些各類神獸,也仍然在張牙舞爪,作咆哮狀。沈皓即使身處冰湖底,似乎仍然能夠感受到那些被凍住的神獸的咆哮聲,如此的慘烈而悲壯,是臨死前的掙扎!
沈皓心中駭然,暗想,若非自己能夠吞.吐赤帝之炎,是絕難躲過這冰湖一劫的。恐怕是師父玄天宗和無妄真人那樣的修為,也抵擋不了如此寒水的侵襲。只比他們稍低的玉狐狸夫人,也已經凍成了冰柱,斜倚在那墓宮前,正睜著一雙美眸,彷彿仍然在憤怒地瞪視著沈皓。
而那具封印著三頭蛟邪靈的五彩神舟,正落在那墓宮的頂上,不偏不倚。
墓宮極其宏偉,渾身散發著歲月古老的氣息。三座塔尖般的墓碑石,撐出宮頂,大有直破蒼穹之意。碑石上沒有任何銘,只有正中間那座碑上,鑄刻著一枚星芒。雖無碑,但沈皓仍然能夠感受到那墓碑主人生前的威赫,便如這三座石碑那般,沉雄卓定,卻帶著一種氣凌天下的霸氣!
「我自不需任何銘,只此三碑,傲凌天下,世人皆可匍匐!」沈皓情不自禁地暗想。
那五彩神舟內,三頭蛟邪靈,極強悍程度,遠比沈皓為甚。雖然舟外被凝結上寒冰,但是舟內那九幽邪火,仍然在肆意流竄,仍在做苦苦掙扎。那三顆怪頭,仍有餘力猛烈的碰撞著神舟,只是力度越來越弱,火焰也大不如前。
顯然,這萬載冰湖,正是它最佳的冰凍葬身之所,它終究要抵不住寒水侵襲,連同神舟,結為冰柱。
邪異的火焰,照耀著那宏偉的墓宮之頂,彷彿要驚動那沉睡萬載的黑暗一般。
沈皓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在那徹骨的寒冷中,神力流動越來越緩,赤帝之炎也終於逐漸地減弱了。他根本沒有餘力去游動,只能拚命地運轉著赤帝之炎,想延緩死亡的到來。
神識越來越弱,彷彿可見那龍尾開始凝結寒冰,迅速向著龍軀蔓延,而四隻龍爪,也開始簌簌結冰。
沈皓那神識海中,原本響起了那三十六字浩浩聖音,也縹緲寂然,赤帝之炎逐漸熄滅。在神識海被凍住的最後一剎那,沈皓唯一能回想起的,是那星空之旅時,在那太陽神車中所聽到的敲日之聲……
曾經熟稔的朋友,消逝於冷寂枯茫的宇宙,還有那心頭最深處的一點遺憾……
然後,沈皓便看到,似乎有耀眼的白光,從那墓宮深處衝下,裂開碑石。那五彩神舟彷彿崩碎,火焰化成流光,被那墓宮深處所吞噬。然後所有的冰柱,包括自己被凍成冰龍的身軀,也被那墓宮深處給吞了進去!
…………
不知過了多少悠悠歲月,沈皓只覺得這一覺,彷彿極其漫長,睜開眼睛,便是一個紀元的重新開始。
但是那玄極冰湖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又鮮活如昨。玉狐狸夫人那美麗而驚恐的臉,那燃燒著邪火,封印著三頭蛟邪靈的五彩神舟,那三碑聳立的古老墓宮……
沈皓感覺到身體仍然很僵凍,但那寒冷之意卻已大減。悄然運轉赤帝之炎,不久之後,第一縷赤帝之炎,從神骨中滋生,燃遍全身,又從龍吻中噴出,達二丈之許才熄滅。龍軀上凝結的寒冰,也逐漸被赤帝之炎所消融。
「他娘的,反正已經在冥獄中走過一遭,也就不怕什麼冥王了。」沈皓暗想,他立刻又發現,自己並沒有死,而是在那座墓宮之下。
墓宮下仍然很寒冷,但已大不如前。沈皓吐出一口赤帝之炎,便能維持很久,足夠暖身。他四下張望,眼前這座墓宮,彷彿完全由玄冰砌成,宏偉曠大,而自己則身處一條甬道中,頭頂懸掛著幾座發出晶瑩之光的夜明燈,如亙萬不滅的神火,照耀著這座古老幽秘的湖底冰鑄墓宮。
與他一起衝下的有十餘具冰柱,包括九名修士,男女皆有,三頭神獸,甚至還包括那玉狐狸夫人。
這地下墓宮中,已沒有了流動的寒水,所以寒氣比外面,要弱了很大,沈皓完全可頂受得住。但玉狐狸夫人凍在冰柱中,仍然沒有化去,想必她已經凍死在冰柱中了。
沈皓剛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她在冰柱中那仍然睜著的美眸,暗想,讓你做我師娘又做岳母大人,算是便宜你了,想不到你不珍惜,還要自蹈死路,只可惜了我師父那一番苦心。
他躊躇了半天,終於將那冰柱給抬了過來,噴出幾口赤帝之炎,化去那寒冰。
良久,玉狐狸夫人身上的寒冰,盡皆化去,但仍然身體僵硬,氣息全無,一按玉臂上的脈搏,冷冰之極,連心跳也沒了。
「不能吧,你修為也這麼深,這掉下冰湖,最多幾個時辰。你連幾個時辰都挺不住?」沈皓暗想。
「好吧,看在小夭和我師父的份上,還有……嗯,長得可真是妖媚,比你女兒還漂亮的份上,我再救你一次。媽.的,人生真是不公平啊,美麗的臉龐為什麼總能彌補惡毒的心腸?」沈皓猛然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後運轉赤帝之炎,繞著玉狐狸夫人,形成一個火圈,將她慢慢地炙烤著。
那十餘具其他的冰屍,也都堆在甬道中。沈皓左看右看,暗想,也不知道你們沉睡了幾千年幾萬年,我若將這冰化去,你們總不能變成喪屍吧?我呸,我都修成了蒼龍之典,還怕什麼喪屍?
幾把赤帝之炎噴出,迅速將那些冰屍化去寒冰,連那三頭蠻獸也給化了堅冰。
當那圍繞著玉狐狸夫人的火圈熄滅後,她嚶嚀了一聲,竟然
睜開了眼睛,蒼白的臉上,悄然浮上一抹淡淡的血暈,如透明一般,竟顯示出一種妖異般美麗,讓沈皓看得也為之一呆。
玉狐狸夫人緊緊地縮著嬌軀,單薄的衣衫裹體,仍然不住地瑟瑟發抖,那嘴唇發紫,顯得極其寒冷。
「夫人,你真命大啊,這麼冷的冰宮,也凍不死你。」沈皓見救活了她,也毫不客氣,給她嘲諷了一句。反正他現在也不期望兩人能夠緩和關係,跟未來的岳母大人做死對頭,其實感覺還不錯,你不讓我娶你女兒是吧?我拐了你女兒以後,再逃得遠遠地,看誰損失大!
豈料玉狐狸夫人,罕見地沒有斥責他,而是仍然抱縮著身子,不住地發抖,甚至連聽到玉牙的切齒聲,咯咯作響,顯然難熬這寒冷。
沈皓搖了搖頭,暗想,送佛送到西,希望小夭能知道我今日在這墓宮中,為了救活她母親,居然如此高風亮節,不計較她屢次要殺自己的惡意……咳……
沈皓當即高風亮節地吐出一口龍炎,要再暖和一下她,豈料一口龍炎噴出,那玉狐狸夫人的嬌軀,竟然逐漸幻化,迅速的縮小,然後變成了一頭渾身雪白的長尾狐狸,裹在那衣袍中,將尾巴綣了起來,將尖長的臉也給深埋進尾巴中!
沈皓看得目瞪口呆,一口氣沒有完全吐出,赤帝之炎倒捲上來,登時燒得自己龍鬚龍眉盡皆點著。他手忙腳亂地熄滅了龍頭上的火焰,暗想,原來這玉狐狸夫人,還真是人如其名,果然是一頭狐狸修成大妖!
想想無妄真人,金蛇神君,還有師父玄天宗,三個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竟然為了一頭狐狸,恩怨糾纏了一生,可憐亦復可笑!恐怕也只有這頭狐狸,有這樣的魅力,讓師父他一生鬱鬱!
不就是一頭妖精嗎?沈皓暗想。他重新幻化成人身,然後那癱在地上的衣袍,披覆在身上,仍覺得寒冷,又將那幾個已經解凍的修士的衣袍全給解了下來,將自己裹得緊緊的,這才一把拎起那狐狸,便往墓宮深處走去。
那狐狸仍然被凍成僵僵的,像死物一般,任由沈皓提著倆尖耳朵,長腿直垂著。沈皓提著那狐狸湊到眼前細看了幾眼,又提著耳朵掂了幾掂,暗想:「饒你是多麼聰明的狐狸,饒你地位多麼的尊貴,臉孔多麼的傾城絕世,終究逃不過獵人的手!小夭要是知道我像提兔子一樣提著她母親,不知道她會不會將我生吞活剝了。切,那小狐狸,不也是一隻狐狸嗎?」
在這湖底的萬古老墓中,沈皓一想起小夭,忽然覺得心中一點微微的暖意在浮動。那小狐狸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只怕正癡癡傻傻地在奔流城中等著吧。
見手中那玉狐狸夫人所化的白狐,仍然像死物一般的垂著,兩腿僵直,沈皓有些心慌,暗想,明明看你活了過來,不會是重新變成原形,就徹底死了吧?
沈皓無奈之下,當即將那白狐給抱了起來,不再提她的耳朵,而是用那厚厚的衣袍,給緊緊地裹著,抱在懷中,開始一遍遍地運轉著那三十六金字訣,一口赤帝之炎流轉全身,不多時,週身發燙,那包裹著白狐的懷抱,也像一個火爐一般的暖和起來了。
那白狐僵直的身軀,終於逐漸的柔軟了,似乎有了些生氣。沈皓暗想,狐狸原本就性寒,極能抗冷,但在這墓宮中,居然也抵擋不住如此寒氣,看來,還是自己強壯。
地下墓宮,四通八達,幽深神秘。沈皓抱著白狐,想要尋找墓宮的出口,只闖了幾道墓口,卻發覺自己已經迷了路,彷彿闖入了一個巨大的神秘迷宮中。
墓宮的四壁,刻滿了奇怪的符和各種神秘玄奧的道訣,日月星辰浮圖,似乎在歌頌著這墓宮主人生前的絕世風華,冠蓋人間。沈皓對修仙之道一竅不通,也不識得這滿壁圖紋,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在墓宮深處亂闖。
「橐橐橐——」
從墓宮深處,似乎傳來幾聲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由輕及重。墓宮黯暗,寒冷陰森,這深處傳來的腳步聲,便彷彿是幽冥世界的召喚聲,讓平素極為膽大的沈皓,也忍不住為之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