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扶風陸沉 文 / 第九帝天使
姬小夭驚叫道:「老妖怪,快出來!放開我的老虎!」上前抓著那老虎便打。老虎低吼了一聲,一躍而起,撞開姬小夭,然後便將那輪懸浮在舟中的太陽給一口吞噬了!
只見那老虎全身騰空,四爪輕舒,像一張虎皮般撐了開來,週身虎骨,都盈溢著燦然神光,胸腹間一輪炫目的太陽,神輝如匹練,幾乎將老虎的肌骨血肉,盡皆射穿!
沈皓嘴角現出一抹隱秘的笑,趁那火摩雲不注意,開始運轉命魂之皿中的太極圖,又源源不斷地吸納仙力。那老虎居然先知先覺,低吼了一聲,以一種極不協調的姿態,拱起了身軀,雙爪揚起,踏定在沈皓的龍頭上,嗚嗚的吼了起來。
沈皓舉起龍爪,吁了一口氣,笑道:「我什麼也沒幹,老前輩,你自個兒小心些,別被撐爆了!」
「老虎」仍然在低吼咆,火摩雲的聲音在老虎額頭前叫囂:「臭小子,你給我老實點!」
那直立雲端的神山,因山體傾斜,又受到島底猛烈的九幽邪火衝擊,已開始崩塌,石塊如洪流,滾滾而下,無數獸類,盡成齏粉。
火摩雲吞噬了神舟內所有的仙力,而小部分也被沈皓偷偷吞食。「老虎」像喝醉了酒一般,在神舟內有些搖搖晃晃。
龍骨舍利在火水交加的惡劣環境下,會自動觸發光屏,成為護罩。在這扶風島上,舟內仙力消失,五彩神舟再度變成一顆龍骨舍利。姬小夭不得不暫時放脫了那被老妖怪附身的老虎,朝神山衝去,大聲叫喊:「娘!你在哪裡?」
如天崩地裂般,一塊巨石從頭頂壓落。沈皓龍尾一掃,擊飛了那幾千斤重的巨石,抓起姬小夭,騰身飛起。
「怎麼辦?島要沉了!嗚嗚……」姬小夭看著這個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熟悉島嶼和家園,即將沉沒,化為灰燼,那萬千頭奉她為女王的獸類,也死傷遍地,不由傷心欲絕,抱著沈皓的龍角,嚶嚶地哭泣起來。
「傻妹子,別哭,還有很多母獅子,母老虎,母狐狸,都活下來了,過個幾年,母老虎,母狐狸什麼的,又會生一堆的崽。」沈皓安慰道,「你想想啊,母狐狸可是專門盅惑……嗯,一隻母狐狸就引誘得三隻公狐狸,失魂落魄的,要重新發展壯大,那還不容易?」
姬小夭撲嗤一聲,想要笑,卻偏生又笑不出來。只是她此刻,也根本就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更加沒有注意到,沈皓語帶譏刺。
「看我們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沈皓道,當下重臨島邊,一把揪過仍在篩糠似的「老虎」,急道:「火老前輩,這顆龍骨舍利,如果化成一隻大船,能有多大?」
老虎的嘴不動,火摩雲的聲音從老虎額頭前傳出來:「嗯……少說得有百丈長,這……這可是老王八的神骨所化……那是蒼龍之典的極限……啊……這頭破老虎,怎麼養的?還敢對著老人家我咆哮!」
「火老前輩,現在不變,更待何時?」沈皓托起那龍骨舍利。
老虎抬起頭來,不住的抖動著,呲牙咧嘴,發出低吼咆哮:「沒看到老人家我很忙嗎?這頭破老虎,不邀請我進入他的神識小海,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嗚嗚……還敢對我咆哮!」
姬小夭美眸蘊淚,舉起手掌,晶瑩如玉的光芒,在五指間流轉不定,懸在那老虎的頭蓋骨上,叱道:「老妖怪,還在囉嗦,你再不幫忙,我只好忍痛殺了這頭跟了我五年的小喵兒了。」
火摩雲只得服軟,虎爪在那龍骨舍利上一點,又劃了一個道訣,佈施在龍骨舍利上。豈料他初奪虎捨,修為不穩,連點了幾下,便有些不耐煩了,罵咧咧道:「老王八這舍利珠,是不是壞了?他修為不行,在七色冥獄被玄陰之氣給浸泡了幾天,就能這個德行了!」
再點了幾下,虎爪中光華如圈,猛見那龍骨舍利,在沈皓的掌中憑空幻化,變成了一艘巨大的玉船,華光萬丈,砰的一聲,直撞到了老虎的額頭上,將它給撞得飛出幾丈遠。
沈皓大喜,運起神力,將那巨大的玉船,往大荒澤上一拋。玉船繼續膨脹,幻化成一艘百丈長的龍船,龍首高昂,神威凜凜,氣勢吞天!
姬小夭當即指揮著驚慌逃竄的獸類,盡皆上船。眾獸族本奉她為女王,得到她的指令,自然無不凜遵。
百丈龍船,黑壓壓地戴滿了成千上萬頭獸類,為那傾倒的神山所推,洪水張天,鋪天蓋地般擁來。龍船根本無需動力,就被洪水給推動著,向大荒澤岸邊疾馳。
望著身後那扶風島,在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和爆炸聲中,崩塌了,沉入湖底,姬小夭美眸凝結著淡淡的晶光,緊捂著小嘴,痛苦而絕望。
更可怕的是,扶風島沉沒的地方,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隱隱有火光,從漩渦中衝出,如地獄的深淵。整個大荒澤,已被煮沸,無數水族妖獸,浮屍於水面。
上萬頭獸類,擁擠在龍船上,鬧騰喧囂。猛聽到幾聲虎吼,便看到光華閃耀,那火摩雲附身的「老虎」,揚起虎爪,將幾頭靠近的老虎,全都掄爪扇了出去,撲通飛跌入湖水中。
姬小夭大吃一驚,晃身擋在火摩雲面前,尖聲怒喊:「小……老妖怪,你瘋了嗎?」
沈皓一直化成巨龍,護在龍船之後。他俯衝下來,將幾頭落水的老虎給抓了起來,扔在了龍船上。火摩雲附身的老虎,張開虎嘴,吐出人言:「晦氣,晦氣!選什麼不好,偏偏選了一頭母老虎,這幾頭公老虎,居然……呸呸……再靠近我老人家,一爪一個!」
沈皓哭笑不得,將姬小夭拉了回來,以免她再跟這脾氣火爆古怪的怪老虎發生衝突。
龍船被洪水推著,疾速而行,不多久便已靠近岸邊。群獸
在姬小夭的呼叱下,飛快地衝下船去,迅速消失在枯木嶺的深處。
火摩雲附身的「小喵兒」,仍然是搖搖晃晃,身體中彷彿有一輪太陽在旋轉,光芒四射,像喝醉了酒一般,從那龍船上直跌了下來。
姬小夭望著那扶風島沉沒的方向,只見天空中的雲團,也開始變得血紅,風捲雲集,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漩渦,顯然那冥獄深處衝上來的九幽邪火,已衝上天空,攪動起風雲,過不了多久,這片大荒澤,恐怕都要被蒸乾了。
「我娘呢?她去哪兒了?還有龍老頭呢?」姬小夭憂心沖沖。
沈皓安慰道:「你娘修為很深,她根本無需你來擔心。」心中卻暗想,那騷狐狸夫人,有我師父,還有無妄真人陪伴在身邊,不定上哪兒風流快活去了,還用得著你來擔心。他腦袋裡突然邪惡的腦補了一下那畫面,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要去找她!沈皓,你跟我一起去吧!」姬小夭看著沈皓,可憐兮兮的小臉,滿是期盼。沈皓心中一軟,便忍不住要答應她,但轉念一想,我這是怎麼了?我真的喜歡上這小丫頭了嗎?不行,我還有很多關於自己的疑惑未解,這小丫頭既刁蠻又囉嗦,還動不動就揪我的龍耳,掐我的龍臂,我……嗯,去見見那騷狐狸夫人,又有何妨……
龍船靠岸,火摩雲抬起虎爪,望空一拂。華光燦燦,籠罩著龍船。那龍船光華熄止,又變成了一顆拇指粗的龍骨舍利。沈皓正待要回,火摩雲卻毫不客氣地一把搶了去,將那龍骨舍利藏在虎耳中,笑嘻嘻道:「臭小子,你吸了老頭子我那麼多年的仙力,這龍骨舍利,就算是賠償了一半,我們兩清了,算你還佔了便宜。」
沈皓氣得心中大罵,卻又無可奈何。以後還要多向他請教,現在得罪他不得,心中暗想,這老頭子真不要臉,居然搶小輩的法寶!別得意,等以後再找他算帳!
那大荒澤上空雲端,有龍影出沒,三人一龍,縱雲而來,光影如長河倒曳,棲止於大荒澤邊,正是無妄真人,玄天宗,玉狐狸夫人,還有一個禿頭鷹鉤鼻老者,正是玉狐狸夫人新招的「女婿」吳天鉤。
姬小夭又驚又喜,撲了過去,歡聲叫喊:「娘!我回來了!」像一頭小狐狸般,撲進了玉狐狸夫人的懷中。
玉狐狸夫人臉色蒼白,青絲凌亂,但仍顯得丰姿如仙,玉骨神肌,宛若神人。她乍見了女兒,原本想要厲聲叱責,但見女兒衣衫破爛,小臉髒黑,彷彿從地獄深處爬出來那般落魄不堪,這時也不忍苛責,輕輕摟著女兒,溫言安慰了幾句。
姬小夭偷偷望了那無妄真人一眼,眼神中有些古怪。沈皓與她冥獄一遊,那幽冥大典中可是記載,自己是無妄真人的女兒。
沈皓與玄天宗和無妄真人一一行禮。玄天宗見他無恙,也自心安。沈皓多看了師父幾眼,卻發覺師父彷彿在數日間,更蒼老了許多,連原本神光內斂的臉上,更顯黯沉,老紋橫生。他心中一酸,暗想,師父當日以龍血玄黃術,強行攻破封天道訣,又與無妄真人惡鬥,當真損耗太多了。等有機會,得趕緊將碎空龍典三秘圖,告訴師父,好讓他可以盡快打敗無妄真人。
吳天鉤訕笑著,正準備向姬小夭打個招呼,姬小夭卻轉過身去,哼了一聲:「不認識你,不想跟你說話。」雖說那討厭的吳天鉤,沒有在神山崩塌中死掉,算得上一種遺憾,但好歹母親和龍老頭無恙,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娘,這次……真的全憑臭……嗯,沈皓救了女兒……」姬小夭拉起玉狐狸夫人,滿臉堆笑,又朝沈皓眨了眨眼。
沈皓早用姬小夭的一抹裙擺,圍在腰間,變身為人,大步朝前,向玉狐狸夫人行了一個大禮:「沈皓見過夫人……」
玉狐狸夫人瞪著沈皓,看他這副裝扮,居然用女兒的裙擺,圍在腰間,不倫不類,又是一臉髒污,完全像個流浪乞兒,原本看女兒的柔情目光,逐漸變得冷厲森嚴起來,彷彿一抹玉河,瞬間結冰!
「臭小子,竟敢拐帶我女兒,還偷去我狐狸洞的鎮洞邪鼎!」玉狐狸夫人輕叱一聲,甩手就給了沈皓一巴掌,目光中滿是說不出的厭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