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6章 生死門後 文 / 第九帝天使
沈皓龍爪踏落，踩在袁不凡血肉模糊的身軀上，稍一用力，袁不凡幾乎成了一張血餅，疼得不住叫喚，也不敢用仙力對抗沈皓，生怕惹沈皓一怒之下，立刻結果了性命。
「那好吧，反正留你沒用了。」沈皓龍爪一抬，便往他頭頂擊落。
忽然，陰河的前方，傳來隆隆巨響，彷彿有千軍萬馬，殺奔過來。整個地底陰河，都在那巨響中顫抖，玄冰如劍，簌簌插落。
「臭沈皓，快打開這門！來不及了！」姬小夭嚇得大叫。
陰河前方，隱隱有火光衝起，照得陰河一片赤紅。隨著嘩啦啦的水響，大片的血水，竟然自陰河上端流下，如洪水般衝了過來。
那血色的洪水，直衝到太太極陽門前數丈處，彷彿為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截堵，然後直立了起來，如血瀑布一般垂立著，封住了整座陰河。姬子期的臉，在那血瀑布上浮動著，如欲掙脫而出。
「小子，九幽邪火已然爆發，再不行動，更待何時？」姬子期呼喝一聲。
沈皓也急得直搓手：「我……我也不知道選哪座門啊。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草！」隨手便朝那座白色的生門推去。
姬小夭和躺在地上的袁不凡，同時叫喊了一聲。沈皓霍然住手：「叫什麼？我還沒按呢！」
袁不凡冷笑道：「你覺得，設計此門的人，會這麼簡單的將生路，留在生門嗎？會不會將設計者，想得太蠢了！」
姬小夭目不轉睛地盯著沈皓。
此時，陰河上游，烈焰卷地，如滾滾火洪，直湧過來。一縷縷火焰魅影，在那洪流中昂揚而起，如火蛇亂竄，群魔大舞，將整條地底陰河，盡皆融化。
姬小夭大驚失色，早已躲到了沈皓身後。
那邪火洪流，猛撲在了封堵住地底陰河的血瀑布上，朝前一衝，姬子期的血臉，便朝前一衝，差點崩裂！但那血瀑布卻仍然頂住了整條陰河的邪火洪流，只是姬子期的血臉，懸浮在血瀑布上，已然燒得近乎透明，血氣蒸騰，彷彿隨時都要碎裂！
「大丈夫當機立斷，怎麼這麼猶豫？若再遲得片刻，老夫頂不住這九幽邪火，你們全部都要死！」姬子期的血臉，猛然張嘴，發出一聲撕裂般的長呼，幾縷邪火，從他口中直噴而出。
沈皓凝定心神，強行摒棄了一切雜念，望著那座如太極圓轉般的兩座石門，陰陽互抱，彷彿有汩汩道韻流轉，神秘莫測。
生之白門後，有氣息濛濛穿透那「生字」，幻化長河大川，蒼穹浩海，魚躍千里，又有綠洲仙境，瓊山瑤嶺，一派生機！而咫尺之側，死之黑門，死氣千重，衝出「死」字，邪火浩蕩，陰河千里，白骨如山積，血肉盡化齏粉！
沈皓眸中神光一定，再次伸手，推向那生之白門！
袁不凡輕唉了一聲，臉上一片絕望之意。而姬小夭也忍不住臉露驚恐，一把抓住了沈皓的手臂，顫聲道：「沈皓，你……你真的確定，這生門後，會是活路嗎？」
沈皓搖了搖頭：「不確定。」
袁不凡大叫一聲：「不確定，你敢隨便按？我的命要我做主！我要選右邊的死門！」
沈皓一腳踏下，直接踩在了他的嘴上：「你現在有他.媽.的選擇餘地嗎？閉嘴！」
姬小夭欲哭無淚：「那如果推開生門，發現後面是死地，又有無數妖魔鬼怪，怎麼辦？」
沈皓指著那死門，又指了指腳下的袁不凡：「這座門的設計，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人的。我們都會用逆反心理，去推測設計者的初衷，以為設計者一定會在生門後設計死路，死門後設計生路來刁難迷途者。所以大部分人都送了命。你看那死在陰河中的人，背著這座太極陰陽門跑，必然是按錯了死門，導致最可怕的東西入侵，然後將他們全部殺死。」
袁不凡被踩在地上，唔唔唧唧想要說話。沈皓一邊腳下用力，一邊問道：「姬老爺子，我說得可有道理？」
姬子期那張血臉，在血瀑布上備受煎熬，嗡聲怒叱：「偏生那麼多廢話！你既然選定了任何一條路，就當為自己負責。快開門！」
整座血瀑布，在陰河衝來的邪火洪流的衝擊下，血氣蒸騰，籠罩著整座太極陰陽門，更顯詭異。一道道裂紋，在血瀑布上蔓延。如果血瀑布崩成碎片，那以姬子期的殘留仙力，必然再也無法凝聚，從此灰飛煙滅了。
沈皓看了姬小夭一眼，輕拍了拍她的小臉，微笑道：「小丫頭，咱們地獄相見！」然後龍爪擊出，猛力推在那左面的白色生門上。
他甫一按在那生字上，只見那整座白色生門，彷彿在一股時空逆流中被捲走了，眼前虛空萬里，陰氣繚絕，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三人連同血瀑布，一起捲入了生門後。
三人如置虛空，腳下萬丈深崖，陰河奔騰咆哮，頭頂血雲張天，鬼影幢幢，一副末日地獄的模樣。沈皓身在半空中，不斷下落，姬小夭更是驚呼不已，當即幻化成龍軀，一把抓起了姬小夭，將她放在龍背上。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沈皓化身龍軀，竟在空中不能飛行，彷彿有千鈞壓力，將每個人往那深淵中壓落。
一龍一人，驚叫聲與龍吟聲，在這地淵深處震盪。頭頂上，一大片血雲，漂浮在天空中，姬子期的臉，在血雲中若隱若現。血雲如山丘般壓下。
「拋出龍骨舍利！」姬子期的聲音，在血雲中傳來。
沈皓不假思索，當即拋出那數千斤重的龍骨舍利。龍
骨舍利在半空中，拋出一道金黃色的光芒，被血雲當空籠住。
只見那血雲，彷彿在瞬間著火了一般，華彩熠熠，光芒四射。龍骨舍利，被如水光華輕托著，幻化成一艘五彩神舟！
血雲凌空捲住了一龍一人，拋入那諾大的五彩神舟中，直落在了那陰波浩蕩，陰氣千重的大河上。
那大河漆黑如墨，從天際而來，向天際而去，橫亙在地底世界。陰波閃爍，鬼氣森森，隱隱有邪異的生物，在那陰波下，露出鐵線般的背脊。更古怪的是，這條黑河，竟然從地底流出，向著高地流去，竟然跨越了天邊的重山峻嶺，直登天際！
龍骨舍利所幻化的五彩神舟，足有五丈來長，御陰波於舟下，如履平川，平穩之極。姬子期神魂藏身的血雲，在神舟上逐漸聚集，然後匯成一隻血蜘蛛。只是那血蜘蛛的形體，已不如先前龐大，微微低伏，顯得仙力枯竭，難以為繼。
「老祖宗，你……你還好吧？」姬小夭看到姬子期由血雲變成血蜘蛛，便有些害怕，不敢上前詢問。
血蜘蛛背上的人臉斷斷續續道：「還有幾縷殘魂，還不知能不能撐得住……」
沈皓與姬小夭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底世界，只覺天地巔倒，黑河逆流，一切都不可思議。
這似乎是一個更深的地底世界，卻又彷彿是世界的深淵。天空黯沉，陰氣縱橫，神舟下的黑色大河，雖不斷泛起漆黑的浪花，卻是寂然無聲。
幾人同時穿過「生」門，跌落河中的神舟上，卻沒有發現袁不凡的身影。沈皓只記得剛跌落下來時，彷彿有詭異的漩渦怪風，將眾人吹得如紙片一般。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黑河中的乘客，並不只他們二人和姬子期。只見無數微光流轉的氣泡，一如姬小夭先前以仙力凝結的氣泡，漂浮在黑河上。每一座氣泡，都如一隻小小的船。氣泡中，坐著各式各樣的人，但大多都是枯色枯槁的老人。
「臭沈皓，快！快看！」姬小夭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個氣泡。
沈皓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突。那氣泡中端坐著一個人，竟是魯彪！那被自己一爪抓死在大荒澤邊的金剛別院長老。沈皓忽然有種極度不安的感覺。
「魯彪」在那氣泡中，如紙片一般輕薄。他顏容枯槁，臉色蒼白，低垂著頭，嘴裡不斷地念叨著什麼。他微一抬頭，便看到那五彩熠熠的龐大神舟，漂行在黑河上，那可怖的臉上，登時現出喜意來，正要張臂呼救，卻又臉色一沉。
沈皓與「魯彪」對視著。沈皓忽然心中一動，暗想，魯彪明明已經為自己所殺，莫非眼前這氣泡中，是他的神魂？便如這五彩神舟中蘊藏著姬子期神魂的血蜘蛛？
前方一道陰氣森然的高崗下，矗立起一座巨大的界碑。界碑上如龍蛇之舞，鑄著兩個大字：冥河！
姬小夭啊的一聲，已嚇得暈倒在沈皓的懷中。沈皓也覺得有種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剛推開白之生門時，對姬小夭開玩笑說，地獄見，想不到竟是一語成讖，這漆黑的長河，竟是傳說中的冥河！
界碑上還有一些模糊的小字，因冥河陰波急速，根本看不清楚。
「都是你！臭沈皓，說什麼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姬小夭悠悠醒轉，擂起小拳頭，便往沈皓身上砸。
沈皓安然受之，歎道：「我也只是自作聰明的笨蛋罷了。」
姬子期那張血色的臉，在陰河之氣的籠罩上，更顯詭異：「都別吵了，看這冥河，要漂流到何方去。」
「老祖宗啊，你活了幾千年，也活本了，小夭我還沒活夠呢，嗚嗚嗚……臭沈皓，都是你害死了我……我跟你沒玩……」姬小夭哭哭啼啼。
沈皓陪笑道：「不是有句話嗎？和你共赴黃泉，這說明我們是生死冤家啊。」
姬小夭撅著小嘴，一聲不吭，突然又猛力掐了沈皓一下。沈皓張大嘴，剛要假裝大聲呼痛，卻猛聽到有人大呼救命！
只見那前方的冥河河面上，一條人影，正趴在一隻氣泡中，正在拚命掙扎。氣泡在冥河的黃泉中翻滾，而他週身為黃泉浸泡，有如墨染，似乎不斷有黑水，從肌膚的表面滲透出來，極其可怖。
「袁不凡！那是袁不凡！」姬小夭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