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1章 金蛇 文 / 第九帝天使
那株銀葉樹仍然散棄在河邊，銀色的葉子，片片如鐵墜一般，提在手中極為沉重。
沈皓翻過那葉片，只見那銀葉的背面，在那一道道淡青色的縱橫葉脈上，靜靜的粘附著一枚黃豆大小的細卵，晶瑩剔透，如半透明的金黃色玉石般。那卵內如琥珀般的光澤，淡淡地透射出細微的五彩色，極其炫目美麗。
但這枚玉卵並不是最奇怪的，因為沈皓分明看到了細卵內，一條盤旋起來不過半寸長的金黃色的小爬蟲，正在卵液中潛游著。沈皓將那銀葉托著，朝向陽光，湊近細看，只見那金黃長爬蟲，沒有腳爪，鱗紋清晰可見，連兩顆半閉微張如金星般的瞳子，也似乎在陽光下，折射出神幻般的光澤來！
更奇怪的是，這枚細卵並不只是粘附在銀葉上，而是緊緊的攫附在葉脈上。那卵殼上生出無數縷樹根般的細須來，向著銀葉背面蔓延開去，緊緊地攫附著葉脈和葉面，似乎要將銀葉的精華元氣，都要吸附到細卵上來。
「這……這可不是蜈蚣卵，有點像蛇卵，不過這也太小了吧！」沈皓自言自語。他立刻發現了一個謬論，為何那雙角怪蜈蚣會守護著這一顆細卵？
沈皓又將那十餘枚銀葉一片片翻起，赫然發現，大部分銀葉背面，都緊緊的攫著一枚金黃色的細卵。而每一枚細卵中，都靜靜的孵化著一條黃金小爬蟲。他數了一下，總共十三片銀葉，卻有四枚金黃細卵。
沈皓其實早在先前，就驚鴻一瞥，發現了銀葉上的金黃細卵。那顆紫色果子，或者是這株銀葉樹的精華所在，但這金黃細卵，一定暗藏玄機。這麼大一條蜈蚣，如果藏身在附近，是不太可能擁有其他神異生物，畢竟一山難容二虎。這金黃細卵如此古怪，誕卵的生物，一定也不是凡物。
沈皓提著銀葉樹，一路沿河返回雙角怪蜈潛藏的山穴口，又躍上山崖，仔細查看。洞穴口甚大，成年人昂首踏入洞中，都不用彎腰。洞穴口殘留著一些黏稠的汁液，極其噁心，臭味撲鼻。但那銀葉樹所散發出來的強烈香味，所經之處，卻避開一條清道來，臭味自動散開，消失無蹤。
他凝思半晌，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枚沒有金黃細卵的銀葉來，然後放在嘴裡輕輕地咀嚼了一下。那細葉的外部極其堅韌，如鐵片一般，但咬破了一層薄膜後，葉肉裡流出淡青色的汁液來，微苦中帶著甘甜的後勁，滿嘴生津！
沈皓三口兩口，便將一整片銀葉給咀嚼著吞嚥了下去，只覺肚子裡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如絲如縷，浸潤萬道血脈和肌肉，精神也為之一震，原本難以抗拒的惡臭，似乎也難以再影響到他了。
「果然，這銀葉確實是抵抗蜈蚣巨毒的妙藥！」沈皓大喜，當下將銀葉樹放在洞穴口，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黑漆漆的洞穴中。
那洞內極其潮濕陰暗。沈皓站著沒動，運起蒼龍之典煉體術勁力，全神貫注，雙眼開始適合了裡面黑暗的環境，可始可以模糊視物。
洞穴內的土黃色洞壁，極其光滑，觸手處便是黏稠的一層東西，不知為何物。洞穴極其幽深，瀰漫著潮濕而腐爛的氣息，越往裡，連銀葉的驅毒作用都有些削弱了，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往裡行進了十多丈，沈皓便發現那洞穴裡，另有一番天地，雖在昏暗中，仍能看得清，彷彿便是一個曾經有人居住過的內室。
一張落滿灰塵和蟲絲的床上，端坐著一具灰白骷髏。骷髏旁是一條只剩下骨頭的蛇形爬蟲，骨骼嶙嶙，生有四足，長約丈許，看樣子應該有手臂粗。
那具骷髏的白骨手指中，仍然握著一本半張開的書典，卻不知是何紙質，到現在卻仍然沒有腐爛，只是顏色有些泛黃。看起來，這人原本是這洞府的主人，在臨死前仍然在看書，卻不知道這蛇狀爬蟲，是他豢養的還是他本來就是被爬蟲咬死。
沈皓小心翼翼地從骷髏手中取過書典，觸手處柔細綿軟，似乎是絲帛之類，怪不得這骷髏身上的麻布衣都已腐爛，但這書典卻仍能保得不朽。沈皓又仔細查看了洞內物事，除了一些早已腐朽的藥石植物外，更無其他。
他拿著這書典，拍落了書上的灰塵，便走出洞去，借光一看，只見那書典上寫著四個古篆：金蛇藥典。
書典的每一頁上，都用硃筆進行了大量的註釋。其中，在扉而上就用極其工整的字跡寫著：
…………
吾本萬獸神宗門下弟子金蛇神君卓煙塵，自幼好蛇，為宗主袁九霄十大弟子之末，自逐出師門，曾立誓要復返萬獸宗，以遂吾志……流跡於燕東億里之地，拜名師於九華，得仙妻於大荒，本人生盡美，然雄心難期，獲罪於九華，又睹仙妻外念，實無可避，遂穴居於此，終不復見。人力終有窮盡，享壽三百載而不登仙途，終難敵神枯髓竭，自知時日無多，遂著此典，傳後世豢養金蛇之法。若後世有緣之人，獲此藥典，可照此法豢養金蛇。待金蛇騰空，下潛成蛟，騰雲化龍，帶吾骸骨，重歸故里……
…………
「原來這位前輩，還在九華仙宗混過，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才被趕出九華宗的。也真是條可憐蟲啊，不會是與大宗主爭女人吧？仙妻外念是什麼意思？莫非他戴綠帽子了？」沈皓暗想。
沈皓好歹也在九華仙宗混過一段日子了，開始對燕雲大部洲，乃至燕東之地，也有了一些最基本的瞭解。
整個燕雲大部洲，據說上億里之遙，飛鳥難渡。即使以御劍，或踏雲之法飛行，從東到西，少說也要一年半載。而大部洲又分為燕，雲兩地。其中燕東之地，東西上千萬里，仙山神宗不知幾千幾萬。
但是，燕東之地，最有名的大宗派，在修仙界有著「七宗六院，五族四山」之稱的二十二個超級大派。其中，萬獸神宗，便是屬於
七宗之一，乃是一個以御獸著稱的大仙宗，勢力龐大，統治著方圓上萬里的土地。九華仙宗與之相比，簡直就是螢火之與日月。
看起來這位叫做金蛇神君的卓煙塵前輩，被萬獸神宗逐出，流浪於外，研究這養蛇變龍的法門，但落魄到只能寄居在這麼寒酸的洞府裡，最終孤身死去，只留下一條相伴的金蛇，還有金蛇誕在那銀葉上的四顆蛇卵。
沈皓心中一動，暗想這人口氣很狂，他說金蛇騰空，變成騰飛之龍，這是何意？莫非蛇真的能變龍？現在自己獲得了這部藥典，如果左右無事，倒也可以試試，果真能夠像這書中記載，可以蛇變成龍，金蛇騰空，那幫助他完成這個心願，也無不可。
沈皓只翻看了幾頁，便大致明白，藥典前半部闡明如何拳養金蛇，艱深而晦澀，若非仔細研究，根本難以理解。特別是藥典中提到一個叫做司龍鼎的神器，可豢養金蛇。對於鼎的註釋，藥典中並沒有字記敘，而是以一種奇怪的紋路，畫了一些符，如龍鱗現於雲中，又如龍爪騰空，極其古怪神秘。沈皓看了半天，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金蛇，又稱曼陀羅飛蛇，世間十大毒蛇之一，亦最為豢養，因其蛇性難測，毒性猛烈，可殺神力。然一旦豢養成功，金蛇為最忠心之蛇奴，可供驅策。主人若身亡，金蛇亦將隨之而歿，誠世間最為忠誠之神蛇也。」
藥典的後半部則敘述了燕雲大部洲的各種奇異藥石，著實是一本珍貴罕見的藥典。沈皓翻了幾頁，便將目光落在了一頁書上，只見上面寫著：
「銀白聖樹，產自於雲南極南之地望星海崖。此樹全身皆寶，紫王果，汲日月之精，可滋生仙神之力，化孕靈物。銀霜葉，歷萬冬而不墜，可解萬毒，與金蛇相生相剋。金蛇產卵於銀白葉，歷九年而孵化，吸銀葉汁液，化蘊蛇毒。主人食用銀霜之葉，方可不懼蛇毒，馴服金蛇。聖樹根須，名為地精之須，吸大地之氣，經萬年而不朽，服之可淬筋骨……」
沈皓大喜，暗想魯彪長老可真是彪子啊，只摘了紫王果，卻捨棄了銀霜葉和地精之須這樣的寶物，這可便宜我了。特別是這聖樹的根須，服之淬煉筋骨，剛好合自己胃口！
沈皓也不敢隨意服務，只摘下一小根地精之須，洗淨了泥塵，開始放入嘴中，緩緩咀嚼。鬚根雖然纖細，但極其堅韌，索然無味，卻如鋼筋鐵索一般堅硬難碎，直咀嚼了半天，方才將小一段給咬碎，吞入腹中。
他摸了摸有發些發疼的腮幫子，暗想，這鬚根太古怪了，以我現在的咬勁，就是骨頭也給嚼成了粉末，可這鬚根居然讓我咬了這麼久方才嚼碎，卻不知道能不能消化掉，吸收藥力。
過不了多久，他啊的一聲大叫，只覺肚腹中如像刀絞一般疼痛。沈皓心知不妙，看起來這一小截鬚根，一遇胃酸腸液，開始發揮作用，藥力竟然如此猛烈。
他慌亂跳入河中，猛灌了幾口河水，腹痛方才稍得緩解，緊接著，那疼痛化散開去，一股股滾燙的火流，逆著週身血脈，行經全身，不多時，沈皓大吼一身，衣衫崩裂，血脈膨漲，赤紅如血，他原本並沒有運轉蒼龍之典勁力，但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一般，週身百骸如寸寸斷絕，難以扼制，筋骨也一朝鼓脹，直欲將皮膚裂開！
沈皓嚇壞了，心知這藥力實在太過猛烈，那地精之須完全不能直接服用，不知道這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這藥力的摧殘。他渾身勁力勃發，但猛烈的疼痛卻要將百骸血肉盡皆撕碎，難以扼制地開始運轉蒼龍之典勁力，大吼大叫著，拳掌相加，腳踢足行，身形如獅撲龍躍，所到之處，勁力如狂濤怒卷，將那山石給擊得碎屑紛飛，腰粗抱的大樹，一觸便即摧折！
這一發疼痛，也不知道經歷了多久，直到他將身體裡的每一點勁力，全都宣洩出來，身體才逐漸復原，精疲力盡地昏睡過去，任由河水沖涮著他的身體每一寸肌骨，將那鑽心抽髓般的疼痛，一點點的驅除。
沈皓睜開眼睛，爬起身來，仍覺身體疲乏，沒有一點力氣，暗想，這地精之須的藥力，勿庸置疑，那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否則不會只食用一小段，就勁力難扼，自動引發蒼龍之典。關鍵的問題是如何服用，讓其猛烈的藥性逐漸變溫和，可以讓人體接受。
沈皓回到洞穴口，又仔細翻閱了金蛇藥典的後半部分，終於發現了一種叫做「地精之髓」的配製方法，其中，便是以這地精之須做為主要藥引，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珍貴藥石，加以中和，製成藥膏。此時，服用地精之髓，便味如甘草，潤涼而溫性，可使週身骨骸淬煉得更加如鋼筋鐵骨，更使肌肉堅韌如金蠶之絲！
「要這麼多珍貴藥石才能夠配齊這地精之髓，看來要費些周折了。奶奶的，修習這蒼龍之典，可真不容易啊，還真不是窮人能夠練的。」沈皓暗想。
他從銀白聖樹摘下四根地精之須，這才將那銀白聖樹栽在山林邊一處極不顯眼的地方。想了片刻，又從遠處移植來不同的花草，與那銀白聖樹相伴，使其銀葉的葉子完全被普通植物遮掩住，這才放下心來。
沈皓重新返回洞裡，將那具金蛇神君的骸骨，葬在了洞外，又栽了兩株小樹在土堆旁，立上了塊大青石做為石碑，駐立良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軀，這才作罷。
山洞口為中心，方圓半里內，因受到這株神奇的銀白聖樹影響，山林蒼青，飛鳥雲集，儼然一片世外桃源。由此可見，那雙角怪蜈蚣佔據這洞穴並沒有多久。
枯木嶺連綿三百里，荒無人煙，連樹木都大半枯死，可見山中毒蟲甚多。如果將這山洞徹底清除乾淨，讓這銀白聖樹吸取日月精華，日漸茁盛，這兒也不失為一方小洞府。如果再努力將枯木嶺三百里方圓的毒蟲盡皆驅除，佔山為派，那我沈皓豈不是一派宗師了？
尤其是那三座直插雲巔的絕峰，雲氣繚繞，只露出蒼蒼的巨大山體，氣勢雄迫，實在是不比
九華宗十八座仙峰遜色。
「好，從今而後，這個洞府，就是我沈皓的第二修身場所了。」沈皓暗想。
沈皓想到美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看太陽已快要西沉，沈皓將五根地精之須和金蛇藥典藏在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袍中，離開洞穴，順河而下。其時，魯彪長老早就帶著弟子們遠去。沈皓在附近的市集中休息了一夜，養足了精神，這才運轉蒼龍之典煉體術勁力，身體暴脹到丈許，萬開大步，向著九華宗方向狂奔。
他此刻已是蒼龍之典第二重的修為，這發力狂奔之下，當真比駿馬還快，只花了六個時辰，竟然跑了三百公里，跑回九華宗！
可是一回到九華宗金剛別院，他便感覺到有些異樣。胖子一見到他，當即大喜：「沈皓，你可終於回來了，魯彪長老多次問起，我和李非都不知道怎麼打圓場了！」
「出什麼事了？」沈皓問道。
羅胖子將宿舍的門輕輕關上，一臉的幸災樂禍：「霸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