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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你可別狗血 文 / 寂寞佛跳牆

    陳大川想要討要銀子的語言,再也沒辦法組織,又守著歡兒和溫先生的面,滿腔悲憤無法抒發,要知道,他可是個要臉面的實誠人啊!

    「鋪面——好壞沒妨礙的,你爺這輩子沒享過啥福,臨了兒——爹總得給他辦風光了——」。

    歡兒擋在阿珠身前反駁:「大川叔,我就不明白了,放著屍體不安葬,生生擱臭了擱爛了就算風光了?您別看大戶人家有這麼講究排場的,人家那是有冰,提前存的冰凍著才能撐些時間……」。

    李少爺這幾句話,就像一記大巴掌,摑在陳大川的臉上。

    他不願意阿珠跟親爹撕開了臉,自己站出來陳述事實,那個可悲的,令「窮人」卻要講富人排場的無法直視的事實。

    這次爭議的結局就是,陳老爺子躲過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磨難,撐到了「六六三十六日」,就送進了墳地,與陳老太太合葬了。

    最後的花費,挖墳抬棺吃席,十幾兩銀子,是阿珠拿出來的,她請的二大爺幫忙鋪排的,銀子沒流經陳大川兄弟倆的手。

    就是這麼苛狠的丫頭!陳大海不知道已經在二哥耳朵邊嘟念了多少遍……

    很多隔閡,就是這麼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吧?

    溫先生有了去意,被阿珠挽留住了,答應等開了春再走。

    這個冬季,別墅裡溫暖如春,木地板下面事先盤起來的地龍起了作用。虎頭豹子經常光著腳在屋裡跑動,黃金蟒也沒有躲進小世界冬眠,只不過,睡覺的地兒換成了一樓的大廳而已。

    歡兒少爺,度過了一生之中最美好的一段歲月,每日裡都是歡喜無限的。

    阿珠的世界,在他的視野裡打開,如何協調鏢局與商隊與李家連鎖店舖的關係,如何使利益最大化共享,都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感興趣的方方面面。

    煤山的煤窯。他也親自鑽進去過。因為條件的關係,煤窯挖的淺,雇工們出來進去的不算危險,只不過一身烏黑罷了。

    李千總很欣喜兒子的變化。原來只以為歡兒太小不定性。文不成武不就的。反正也沒指望他做官做將軍,隨便長吧。

    但是現在對於商業感興趣了,李管家多次讚賞小少爺的聰慧和用心。說不得,過上個幾年,自家的買賣就可以全交到小兒子手中,做個富貴家翁的日子,是最保險的呢!

    就是家裡的夫人總提醒說,老這麼在陳家莊廝混著不叫個事兒,畢竟阿珠也長成大姑娘了,長期吃住在一起,影響人家閨女聲譽。

    可你們家兒子是聽話能喊回家的嗎?只要敢提一句跟阿珠分開,歡兒立馬翻臉不認人,以至於千總大人都覺得,是不是因為小時候被阿珠拯救了,兒子拿人家姑娘當親娘看了……

    好在,對於來自陳家的李家的不同意見,阿珠明確給了一個答覆,年前,就帶著弟弟們回鎮子上。

    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很少見的第一場雪,飄飄灑灑而來,煤山也歇了工,天寒地凍的,老老少少全都縮在自己家裡,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舒服日子。

    棒槌的豬養的挺順利的,就等著年前出欄,狠狠賺一筆了。

    兜售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提前預定的方針政策令棒槌後顧無憂,現在他專門僱傭了一個幫手,工作量也輕鬆了一些,穿戴上也整潔了。

    棒槌娘決心盡快給兒子定下親事,老這麼拖著實在讓當娘的揪心,在又一次被兒子推拒之後,棒槌娘找到阿珠協商對策。

    「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的了?甭管提親的那家姑娘長得漂亮不漂亮,性子好不好,棒槌就是搖頭不同意,問他是不是心裡面有相中的人了,也啥都不說。」

    頭大如牛的棒槌娘,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棒槌的異常,冬日裡正是最空閒的時候,趁著這兩個月的功夫完成她的心事是正好。

    「嬸兒你別急,我找個空兒跟棒槌哥聊聊,要是真相中了哪家閨女,他不敢說,我去做這個媒!」

    阿珠拍著胸脯算是接下了這個艱巨任務,棒槌娘拍著小東家的手笑:「可萬萬沒有讓小姑娘家去說媒的道理,阿珠你問清楚了就行,他打小就最聽你的話。」

    也確實,小棒槌那孩子最信任最崇拜的就是本姑娘,阿珠瞇著小眼睛跟著笑。

    其實這輩子的模樣得算是令人滿意,雖然小眼睛單眼皮不那麼震撼,但眼睛小了更靈活啊,單眼皮也很輕鬆,還不容易長皺紋呢!

    奉了任務的阿珠,不能再窩在溫暖的屋子裡享清福了,穿戴的跟個大熊貓似的,圓滾滾就要出門。

    結果,歡兒也從大廳裡溜出來了,悄沒聲兒的跟在身後,身上只披了一件皮大氅。

    「歡兒,我是去辦正事兒,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歡兒少爺聲音悶悶的,就是不依不饒跟在身後:「我聽著了,你辦你的正事兒,我在外面等著你。」

    從別墅到養豬場的路面還算好走,大青山的雪景也挺漂亮,兩個人聊著天兒,阿珠心血來潮,從路邊團了個雪球,猛一把塞進歡兒的後脖頸兒,歡兒「嗷」一聲,抖著脖領子追著阿珠跑。

    這要是在村子裡,沒準兒就得被老人們教訓一頓,兩個娃也不算年齡小,到了避諱的時候了呢!

    歡兒學會了打雪仗,可不得了了,團雪球的速度又快,一直把阿珠給砸的只有四下奔逃的本事兒。

    養豬場外面,小丫頭的笑聲銀鈴似的潑灑,還連帶著歡兒意氣風發的聲明:「阿珠——看我的連珠雪球——招招中——」。

    小棒槌迎出了養豬場,看著一對活寶兒撒歡兒,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的光線很強烈,他只能瞇著眼睛,嘴角掛著一抹笑。

    「哎呦——棒槌哥哥,快幫我準備彈藥,我要報仇雪恥!」

    阿珠發現了救兵,抱著後腦勺往棒槌身後跑,歡兒到底是出自武將之家,打打砸砸的本事天生就很彪悍啊!

    一記白白的雪球,準確無誤的擊中棒槌的肩膀,雪沫子飛濺了一張臉。

    歡兒愣了,忽然看著在棒槌身後冒頭兒的阿珠喊了一聲:「趕緊辦事兒,我在外面等著你!」

    「這小子,真沒禮貌!」阿珠幫棒槌掃去身上的雪沫子,又不由得笑起來:「等說完正事兒,棒槌哥你跟著我一塊兒把那小子砸倒!」

    棒槌的身形超過了阿珠好大一塊兒,這娃兒過了年就十六歲了,有不少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都做了爹……

    養豬場有幾間人居住的房子,棒槌跟母親就吃住在這裡,這會兒,棒槌娘識趣的沒回來,正好兩個人可以促膝談心。

    鐵皮爐上坐著個大茶壺,是棒槌從山上采的苦菜葉子的味道。

    阿珠小嘴叭叭叭,一口氣說完了要問的正事兒,抱著個茶碗,都沒顧上喝。

    「雖然我是不贊成這麼早就成親啦,但是你娘不能等啊,你們家人丁稀少,你娘早就盼著你成親,別讓她失望對不對?」

    棒槌坐在鐵皮爐的另一邊兒,嘴角始終保持著一抹笑,忽然,悠悠的問了一句:「阿珠你什麼時候成親?」

    「啊?」猛不丁被這麼一問,唬了阿珠一大跳,差點兒沒把茶碗給扔了。

    「我小著呢!成親怎麼也得到十八歲成年以後,二十三十的也不嫌晚!」

    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心頭,阿珠皺皺眉,不想忽略這種感覺。

    「喂——棒槌哥,你可別狗血,說你想等著我定親吧?雖然方圓幾十里地的,確實找不到能趕上本姑娘才貌絕倫的了,但是你也不能想不開不是?本姑娘只此一個,還不打算十年內考慮終身大事……」。

    棒槌剛剛喝了一口苦茶,聞言直接被嗆到了,「咳咳——」了半晌兒才平穩下來情緒。

    嗆得忒狠,眼淚花花兒都出來了。

    「我——咳咳——不是——真不是——咳咳——」。

    「不是就好!」阿珠遞過來門後面掛著的布巾子給棒槌擦臉,自己歎了口氣:「哎!可惜了,棒槌哥這模樣多英俊,要不是我年齡忒小,過了年還想往外跑,可真捨不得把這樣英俊的哥哥給別的姑娘……」。

    「咳咳——」,棒槌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眼淚冒的更多,抓著布巾子直接捂臉上。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逗悶子了,歡兒還在外面等著我回去呢,你記得要抓緊找個好姑娘成親啊,最好是趕在我出門之前,這樣,我無論走到哪兒都放心啦。」

    阿珠說著話,幫棒槌把屋門關緊,自己小跑著出了養豬場。

    喜歡一個人,與被一個人喜歡,都是隱藏不住的。

    小時候「蘿蔔頭」一樣的苦命娃兒,已經長大,他的眼睛裡面,總是閃爍著一種光彩,在看到阿珠的時候。

    這樣的結局,挺好的。

    阿珠不會留在陳家莊,不會留在李官鎮,她的心,嚮往著遠方,她總能聽到遙遠的一聲呼喚,有時候輕喃細語,有時候悲痛欲絕,她要去追尋那個聲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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