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久違的阿鼻村 文 / 寂寞佛跳牆
阿珠的回程,一直沉默的不同凡響,以至於三胖兒駕車都是小心翼翼的,小黃夫婦也總是安靜的在小世界陪伴著阿珠,偶爾,要求出去狩獵。
突飛猛進擴張領域的,是小世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連成一片的海帶捆堆兒,體形顯得小了很多,母親湖的面積在擴大,黃土地的面積在擴大,湛藍湛藍的天空,也在擴大……
絳色草的枝葉,已經衍生出了七片,身姿高大挺拔,從正中心處,不但冒出了新葉的嫩芽,還悄沒聲兒的拔出一根葶來,一枚小小的宛如阿珠的小手指甲蓋兒的花苞似的東西,就頂在葶上。
「阿珠,從這個岔道往下走的話,可以到老家,你——想去李官鎮看看嗎?」
三胖兒停住了馬車,揚聲問道。
李官鎮、陳家莊,久違了實在太久太久……
可是小丫頭凝神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三胖兒的提議:「先辦正事兒吧!不光是海帶得盡快運回去,挽娘跟你家孩子還有你爹,可都眼巴巴的盼著你呢!」
新生的娃兒,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當爹的其實最是歸心似箭吧?只可惜這年頭交通不方便,真的回到了阿鼻村的時候,連新年都在路上消耗過去了,阿鼻山已經是春暖花開,遠望去蔥蘢一片……
「要不然,等夜深了,再進村。」三胖兒有些近鄉情怯的意思,還有一個原因,那麼多巨量的海帶,可以趁著夜黑風高。悄沒聲兒的堆在自家院子裡……
這倒也是個理由,要知道小世界可是有複製功能的,收來的海帶加上複製出來的,自家那一個院子都裝不下,還得一邊兒銷售處理。一邊兒往外擺放才行。
「那我帶小黃小栗到山上轉轉,你自己思謀著,愛啥時候回去就啥時候回去……」。阿珠倒是一點兒都不勞累,半路上過大年,又遇見風雪天氣,足足停駐了一個月才能再次起行。早休息夠了。
不過,等一人兩蛇在山上玩了個痛快,給小世界又補充了些喜歡的植株花草,甚至收了幾隻山雞野兔子進去豢養著,再回到原處時。三胖兒還在。
這廝有責任心,儘管親人就在咫尺,多邁幾步路便可相見,到底,抵不過要保護小主人的秘密的責任巨大。
天色已晚,阿鼻村的炊煙都燃盡了,微黃的燈光一盞一盞滅了去,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了。
「阿珠。我剛剛——聽到我爹說話了,我在車廂裡躲著,聽得他跟村子裡的幾個老漢聊天兒走過去。還指著馬車說,秋生的爹就駕的這樣的……」。
三胖兒說得有些激動,真難為這廝了,隔著個布簾子都沒父子相認,比當年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還不容易。
「走,進村!看看你家秋生去!」
孩子起這麼個名字。男娃兒的概率居多。三胖兒不知道已經在腦子裡勾勒了多少回兒子的小模樣兒,此刻抖韁繩的手都微微的發了抖。
小黃在小世界裡面很是嗤之以鼻的神態。人類就是這麼沒出息,當長輩的不想著如何逼迫孩子盡早**。只知道摟懷裡疼寵,多少好苗子就是這般寵壞的……
馬車靜悄悄的進了村子,阿珠騎著小黃先翻牆而入家院,掃視一下地形,一摞摞往外釋放海帶捆兒,直到實在無處可以安置,才打開了院門,放三胖兒進來。
開門的動靜就大了些了,已經吹燈安歇了的三胖爹跟二憨,一人掂著根棍子衝了出來,挽娘那邊也有了燈光,大概是二憨娘在揚聲問道:「是誰?深更半夜的——」。
三胖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嗓門,猛一下吆喝:「爹——挽娘——是俺——回來啦!」
世界一下子又陷入了安靜狀態,然後,三胖爹跌跌撞撞的丟了手裡的棍子,大叫著「兒啊——三胖兒——真的是你?阿珠小姐呢?」
「我也在呢!」小丫頭脆生生的聲音,伴隨著挽娘的屋門大開的動靜,大概是影響到了睡下的孩子,一聲沖天響亮的嚎哭,「哇——」,延續開來……
個個都激動的無法言表,挽娘收拾齊整了衣裳,把臥室的燈光燃亮,其他人便只能做配角,齊齊跟在三胖兒後面,去探望那個哭的帶勁兒的小娃子。
「這小子出生的時候,是九月份,山上的樹葉子都黃了,我就起了這麼個『秋生』的名兒,趙秋生,劉郎中都說這名起的好呢!」
三胖爹哭唧唧的還挺驕傲,獻寶似的說個不停。
阿珠樂了,忽然想起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愣是不知道三胖兒姓什麼,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小孩子變化大,阿珠這模樣跟一年前大相逕庭,身板兒也抽了條兒,二憨跟二憨娘更是不敢上前招呼,訥訥的提出要求:「我們娘兒倆——今夜裡回自己家睡——」。
深怕耽擱了大家親人相聚的時間呢!
阿珠想起車廂裡提前準備好的東西,安排三胖兒:「別等明兒了,趕緊的,把車裡面的禮物都搬過來,先分了。」
布料、乾果、鹹魚片,都給二憨母子帶走一部分,尤其是院子裡的海貨,在這裡可是寶貝。
「二憨你扛一捆昆布回家,平日裡可以煮熟了吃,涼調或者跟肉燉一燉,味道美著呢,還能預防大脖子病。」
最後這一條,把二憨娘的膝蓋都給說的磕到地上了,穎縣這地兒大脖子病猖獗的可怕,要是這東西真能預防,那就是自己家的大恩人,以後,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摸一摸脖子是不是正常粗細了……
秋生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跟眼前的大鬍子男人對視,三胖兒一路行來邋遢自由的很,小主人要求又不高,只要你身上不散發臭味,衣服式樣啊,頭髮亂不亂啊,全不在乎……
九個月大的小子,胖嘟嘟的,讓親爹都不敢動手去摸摸,三胖兒啞著嗓子教導:「我是你爹——爹——叫爹——」。
小娃兒的眼睛裡面漸漸失去了焦距,眼皮垂下來,合上了,睡著了。
阿珠也打了個哈欠兒,小巴掌拍著嘴巴往外走:「我那屋還能住吧?你們夫妻兩個繼續親熱著,我不陪著了……」。
三胖爹還沒傾訴完對兒子的思念之情呢,可是看到這一幕,也覺得不能繼續說下去了。
於是,夜深人靜,只有夜空裡偶爾幾聲激情的喘息,與女人纏綿的呢喃……
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小秋生的哭聲憤怒不已,兩個鏖戰一宿兒的男女才不得不起身侍候小祖宗。
這個時候,三胖爹已經候在院門外,小聲囑咐過很多前來打水的村民了:「噓——小聲兒——我兒子跟小姐剛剛回家,讓他們多睡會兒——」。
劉家大郎中老郎中抓耳撓腮的等在外面,隔著院門就能瞧見一摞一摞傳說中的能治療「大脖子病」的昆布,誰能不激動?
阿珠這一覺兒睡的也踏實,被秋生的哭聲叫起來,還懵懂的不知身在何處,一撩腿往地上踩,全忘了這床可距離地面高,「咕咚——」一頭栽了下去……
這不是最關鍵的,阿珠這身體素質經過小世界的改造,早就皮實的百堅難摧了,額頭上揉一揉,留一個紅印兒而已。
關鍵的是,在眼前一巴掌遠的地兒,一顆亮晶晶的白色物什,鮮嫩嫩落在青色的方磚地上。
青色方磚也不是重點,阿珠打小懼怕老鼠,自家的居住地,就額外在意地面的硬度,絕不肯給老鼠留下可趁之機的。
重點在於,那白色的物什,形狀,大小,怎麼看都覺得熟悉,就跟電視裡常做的牙膏廣告經常展示的一樣。
阿珠半晌兒沒從地上爬起來,手指頭小心的摸向上嘴唇,隔著肉,似乎——好像——很可能——平平的,原本撅起的那個齙牙,不見了!
小丫頭不知道自己應該歡喜還是悲哀,前世裡萬般厭棄的東西,這輩子如影隨形,等終於看淡了它的存在,忘記了它的存在,它自己主動離崗了……
挽娘收拾齊整來推阿珠的屋門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傻呵呵盤坐在地上的毛丫頭,一臉的悵然若失,手心裡,托著一粒小小的牙齒。
「小姑娘家,可不興坐在涼地上,來,起身洗漱,讓挽娘再給你梳個頭,哎!阿珠你可不知道,我其實多想生個閨女,我就能天天給她梳小辮兒,做花衣裳、繡花鞋,拾掇的美美的……」。
挽娘生了孩子,似乎有變話嘮兒的傾向,那顆亮晶晶的牙齒,隨手被她抓過來,又問一聲:「是上牙還是下牙?」
「上——」,阿珠茫然的回答,張著嘴巴,指一指口腔裡面那顆齙牙曾經存在的地方。
挽娘本來是要順手把牙齒往床下丟的,一眼看到原來掉下來的是那顆多餘的難看的齙牙,立刻又改了主意。
「上牙丟床下,可就長得快,好不容易才掉了,咱才不稀得它再長回來,嗯——這牙不能留,你先穿衣服,我讓三胖兒把它丟山上去……」。()
ps:感謝dama的粉紅票!趕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