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偷襲 文 / 寂寞佛跳牆
馬車趕出紅樓後院兒,那兩個賊匪卻沒有上車趕路的意思,聽說話,是想找地方先吃東西補充體力的。
「說不得在青陽鎮還能再捉兩個小娃子,一塊兒販到南邊去……」,三個人還挺有志向的,卻把車廂內的阿珠,聽得著了急。
自己這會兒全身熱血沸騰,正感覺積蓄了無限的力量,怎麼可能再放這幾個賊廝去繼續禍害孩子們?
半癟的皮水袋子,被丟出車廂,翻了個個子,碰到了馬車伕的後腰……
「黑老大,二子,裡面的娃兒醒了?」
青陽鎮這會兒還不算喧鬧,大街上的人流算不上多,那兩個勾肩搭背踅摸路邊吃食鋪子的賊匪,立刻打了個愣怔。
馬車伕手裡還舉著那只水袋子呢,證據確鑿……
「不可能醒啊,屁大的娃兒,喝了那老些的藥——」,「二子」倒是不擔心什麼,嘟囔著往車轅子上撩腿,這車廂的設計,只在前面可以出入。
掀了青布帷子,「二子」就樂了:「就說不可能醒嘛,你們看看,睡的跟死豬似的——」。
你才是死豬,你一家子都是死豬!阿珠暗暗的握緊了大腿下掩藏的匕首。
那「二子」說著,還一邊歎氣:「叫我說,真不能聽那個陳婆子的話,什麼把孩子藥傻了再賣,去他娘的,傻子誰肯買?我二子可是個慈善人,給這丫頭下藥,下的可輕。」
黃鼠狼給雞拜年吧?還是個慈善人,我呸!
阿珠微睜開眼睛。恰好看到「二子」的背影,正要跟馬車伕一塊兒擠在車轅處坐下。
「哎呦——」!一聲殺豬般的尖叫,「二子」凌空跳了起來,一手捂著屁股,鮮血迅速凐染了他的一隻手。黑布褲子的顏色更深了……
可是明明車轅上啥異物都沒有,另一側的馬車伕也安然無恙,「二子」跳到地上蹦躂著叫喚,那個「黑老大」,已經風一般跳上了車轅,一把撩開了青布帷子。
車廂內。還是安安靜靜的,一個小不點兒仰躺在裡面,一動不動。
不可能是兩歲多的娃兒下的手,「黑老大」皺著眉頭,四下裡按一按。也沒發現別的端倪。
但是,藏匿的幾樣兵器到哪兒去了?
難不成昨夜裡還有別人摸進了車廂順手牽了羊?
那「二子」的屁股又是怎麼回事兒?
青陽鎮的街頭有些亂了,因為一個外鄉人捂著流血的屁股在街上蹦躂,看熱鬧的很快就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黑老大」跟那個馬車伕,只能做了笑臉,打躬作揖的感謝大傢伙兒的關心,並急急的揪了「二子」上車。
「我這位兄弟,被馬車上的釘子掛著了。各位讓讓,我們去尋醫館包紮——」。
糊弄鬼呢吧?釘子掛著肉了,出不了這麼大的傷口吧?
三個人費了不少勁兒。才從人堆裡趕出馬車,逃命似的往鎮子外竄。
還有熱心腸的跟在後面喊:「錯啦,方向錯啦!醫館在那邊——」!
這事兒如此蹊蹺,誰還肯留在原地找醫館?
「黑老大」那張臉更黑更陰了,草草用布條子給「二子」纏住了傷口,讓他趴在車廂裡。跟阿珠挨得很近……
忽然的,一陣風刮過似的。阿珠的一雙手被「黑老大」一把扯了出來,可惜。小丫頭軟綿綿的,手裡啥都沒有。
這廝的疑心病還挺大的呢。
「別叫了!換個地方,再給你找醫館。」
「黑老大」呵斥了「二子」一頓,自己鑽出馬車,似乎是站起了身子,扒著車廂往上查驗著什麼……
「二子」不敢再叫喚,一隻血胡林拉的爪子往阿珠的胸前去蹭抹,這廝當姐是抹布了吧?
阿珠閉著眼睛忍耐著,車廂內的血腥味兒越來越濃重。
外面的兩個賊匪,小聲的嘀咕著什麼,猜測的疑點,已經上升到「武林大俠」的高度。
為了配合他們的猜測,剛剛瞇了會兒眼睛的「二子」,再次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尖叫「哎呦——」!
另一半屁股蛋子上,也多出一個血窟窿,一左一右,對稱又好看……
「黑老大」也跟被蜂蜇了一般跳將起來,撩開青布帷子,立刻從懷中拽出兩把細長的砍刀。
「何方高人?專幹這背地裡陰人的腌臢事兒?真有本事的,明刀明槍的來!」
這個時候,已經跑到了青陽鎮外,行人很少,路旁可以隱身的大樹,倒是成排林立。
「黑老大」連續高聲喝問了三次,沒有一個英雄肯「拋頭露面」。
風聲響過,樹葉抖動,草莖搖晃,三個賊匪開始莫名的膽寒了。
這個世界上流傳著一種人物,劫富濟貧義薄雲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那樣的英雄,莫不是光明磊落敢於承認自己的事跡的,哪有今日這樣,老是偷偷摸摸小小氣氣做事的?
最為擔驚受怕的,是「二子」,這倒霉的夯貨,哭哭啼啼要求在車轅上趴著,再不敢單獨留在車廂裡面了。
還不如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膽子大呢!
莫非你認為,躲出去就算完了?
阿珠仰躺在那裡,只覺得渾身的熱血還在光速般流動,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力量,剛剛扎向二子的那兩記,輕鬆的就像切豆腐,完全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照一般規律來說,這事兒不可能,兩歲多的娃兒,天生大力,也很難能隔著粗布衣服就捅進成年人的皮肉,何況還可以隨手又把匕首拔出來丟進小世界?
難道——姐已經修煉成「絕世武功」?
阿珠沒有發現,此刻的她,其實應該害怕應該心驚膽戰,畢竟給人放了血嘛,正常的小姑娘,不得哭哭啼啼或者被嚇暈了?
誰像她反而熱血沸騰啊!
「黑老大」真叫狡猾,重新給「二子」包紮一番,自己跳下馬車,改換步行,緊緊跟在馬車後面。
這次,看那位隱身大俠,還如何偷襲?
馬車伕拽著韁繩的手都哆嗦了,「二子」就趴在他身後「哎呦」個不停呢。
「二子你歇歇吧,叫喚的人心裡不舒坦,比昨兒個那個鶯鶯叫的還響呢!」
可惜,現在提起紅樓的姑娘,「二子」也沒氣力了。
「肯定——是扎到我的骨頭了,這個疼——哎呦——」。
「嘁——你這就是皮肉傷,你當骨頭是輕易能扎透的?」馬車伕的耳朵都要被聒噪聾了,屁股上可不就是肉多嗎?看起來流血多的可怕,其實好養。
可是,就好像在檢測他剛剛判斷的,骨頭不容易被扎透的道理一樣,馬車伕只覺得後背一涼一熱,耳朵裡還聽到了細小的「卡卡——」聲……
一種鑽心的劇痛,剎那間襲擊了他,馬車伕一點兒都不比「二子」更勇敢堅強,「嗷——」一聲大叫,從車轅上一頭栽了下去。
好傢伙,左右肩胛骨之間,開出一朵碩大的牡丹花,血紅血紅的,花芯處,還在「汩汩」的往外噴湧……
「二子」還趴在車轅上撇嘴:「又不是你受的傷,咋就嚇成這樣?自己掉下去了?」
再到看清楚馬車伕的後背燦爛的「花朵兒」,立刻,又是殺豬般的尖叫……
跟在馬車後面沒發現任何異常的「黑老大」,此刻也頭髮根兒都炸了起來,揮舞著兩把細長砍刀前後左右的耍了一遭,這才想起來要拽住馬匹停住馬車。
「這是飛刀留下的傷口?又沒刀——或者是流星錘?那也扎不了這般深啊?」
讓你們納悶死吧,本姑娘可沒心情給你們釋疑解惑。
「英雄,您的手段,小的們服氣了,請英雄現身,小的哥幾個甘願從此為英雄牽馬墜蹬!」
「黑老大」是個人物啊,看到形勢不利於己,當機立斷,單膝跪地,對著左右的道旁樹一通大禮參拜,不過,那陰冷的眼神裡面,到底琢磨的是啥,就沒人知道了。
用這樣的賊匪為自己牽馬墜蹬,那肯定多活不了幾天,阿珠在心裡冷笑,你們切莫害怕的尿了褲子,姐還想多玩一會兒呢!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黑老大」跪的膝蓋都發麻了,嘴裡的好話也說盡了,都沒請出來那位高人大俠現身。
「莫非——英雄想要趕盡殺絕?我黑老大也是道上混了十幾年的,江南那邊還有十幾個兄弟幫襯著,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營生也不手生,英雄要是執意為難,那就別怪我黑老大翻臉無情啦!」
唱完了紅臉又唱黑臉,一個作惡十幾年,早該死上千百回的人販子哪兒有這麼多說道?白白讓丫看不起……
阿珠還沒腹誹完,再次聽到了「呼呼——」的風聲,並「嘁哩喀喳——」,整個車廂被削去被剷平的聲響。
丫的,幸虧姑奶奶昨夜裡就長了個心眼兒,提前把馬車複製出一套來。
阿珠照樣原封不動的平躺著,任由車廂的木頭碎屑落了一臉一身。
玩嘛,就得玩得起……
一覽無餘的車廂,光禿禿的一層木板,現在「黑老大」可以放心了吧?
兩個「吱哇」慘叫著的傷病員都丟上了光木板,「黑老大」喘著粗氣,照舊一左一右抓著兩把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