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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熬夜的村民 文 / 寂寞佛跳牆

    可是阿珠這會兒顧不上搭理這個調皮的娃兒了,她發現,在這株開過花結過籽兒的人參附近,又生長出一棵非常肖似的植物,葉片的形狀完全相同,只不過是縮小版……

    再仔細搜尋,不遠處,還有一棵——兩棵——三棵——

    哎呦媽啊,可別長成大白菜,到時候自己又該拿著當零食兒啃,遭李管家或者吳老爺子暗恨……

    「呵呵——呵呵——」,倆小豆丁不明白,神經病姐姐為什麼自己在傻笑,全忘了應該幫助他們重新坐起身子。

    粗心的姐姐,忘記了依照「老虎」和「豹子」的摔倒姿勢和年齡限制,很難使出吃奶的力氣**坐起來呢!

    她的心裡只有驚喜,不能被複製的人參,能種植能繁衍,比明日裡那啥「田曹掾史」的到來,要更加值得慶賀。

    長老還真負責,硬是呆在陳大川身邊從半夜到清晨,才滿意的打著哈欠兒回自己家換新衣裳,今日裡他老人家也是歡迎長官的形象代表,處處不能丟陳家莊的份兒呢!

    這是阿珠所深感欽佩的地方,雖說陳家莊裡正和長老們有時候也有自私自利的苗頭兒,但是一旦上升到陳家莊集體的形象問題,就立刻鄭重起來,不惜力氣不畏繁瑣都要求盡善盡美。

    大半夜的都不睡覺兒,就為的讓陳家莊在外人眼裡乾淨整潔,這思想——該說是迂腐呢,還是積極上進?

    陳家人現在還有四個沒心沒肺睡飽喝足的小人兒——阿珠、阿穗、老虎、豹子。

    其餘的,都辛苦了半宿兒,天一亮就蔫巴了。

    可是蔫巴也不能回屋補覺兒不是?王老爺子從養豬場牽了一頭瘦型野豬過來,王老太太從後院抓了兩隻野雞,這就得算是符合裡正的要求了吧?

    請大人們吃「殺豬菜」,也可以算是地方特色,這個裡正其實是個當官的材料。

    安排好的陳屠戶帶著傢伙什趕來了,這是本村土生土長的專業殺豬人士,現在名聲遠揚,每日裡的工作都很繁忙。

    為啥哩?

    因為這陳屠戶拜了一位好師傅,學習了一招「閹割種豬」的技藝,經他淨身過的家豬野豬,那肉的滋味不腥不膻,包包子炒菜蒸燉,滋味兒都香噴噴沒的說,價錢也能抬高……

    不過,陳屠戶從不跟任何人透露,到底他的師傅是誰。

    但是,身價不菲的陳屠戶,偏偏來給陳大川家裡殺豬的時候,半文錢不取,還隨叫隨到,從不打哏兒。

    這次也是,把家裡拾掇利落,陳屠戶就趕來了,恭恭敬敬跟院子裡逗弟弟們玩兒的阿珠見禮,口稱「小東家」……

    貌似,陳家四閨女在外面的大號兒,就是這三個字了。

    阿珠笑著擺手:「大龍叔,別忘了把豬下水也一併留起來,拾掇好了也是美味兒哩!」

    「一定一定——」,屠夫陳大龍還興奮的搓起手來了,他常年做殺豬的營生,若是再得幾份做豬下水的法子,那可就如虎添翼了。

    井台邊上開始埋汰起來,野豬慘叫了半聲就光榮離世,能蒙陳大龍的超度是幸運的,痛苦很短暫。

    等阿珠推著弟弟們到後院轉悠回來,殺豬儀式以及收尾,王氏跟王老太太並奶娘三個,連豬毛都給褪乾淨了,陳大龍把豬下水洗淨,就等著阿珠指示了。

    大腸不需要講解,阿蘭阿草輕車熟路是做熟了的,那就琢磨一下小腸,沒有什麼專業的設備,只好灌風乾腸了。

    腸衣用水泡好,豬肉以肥、瘦1:9的比例配比,切成拇指肚大小的塊,勾兌佐料,醬油、砂仁面、花椒面、姜沫兒、鹽、幾滴白酒、糖,拌勻,先配好佐料,品嚐滋味兒,再加肉塊攪拌,直攪到有粘性為止。

    把腸衣剪成大約50厘米長的小段,腸衣一頭紮口,一頭用個漏斗似的東西撐開了,將肉餡徐徐灌入,肉不要塞得太實,松一點就好了,中間大約25厘米處再用線扎一下,將灌好的肉腸掛在通風處並用牙籤在腸上刺眼排氣。

    這樣懸掛起來,有時間就用柏樹枝熏上半天兒,不熏的話,要自然晾到皮干為止,一般為10天左右。腸可自然發酵,調味料能充分向肉裡擴散。最後開水鍋內煮小半個時辰就可以食用了,味道鮮美的很。

    阿珠指揮的興起,忍不住詩興大發:「大龍叔,咱這『灌香腸』可以這麼做廣告,『黃白晶瑩肉色純,煙汽帶香腸味足,日日品嚐胃康健,何必珍饈來朵頤。』遇到肚子裡有點墨水的人家,你就把這詩一念,保準財似雲來——」。

    陳大龍歡喜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點頭稱是,還說什麼「下個月,紅利」啥的囫圇話,陳大川一家人愣是沒聽懂。

    平常阿珠沒人管教慣了呢,王老爺子長期住在養豬場,有時候三餐也在那邊吃……

    王老太太深以為失職,拽著外孫女的肩膀搖頭歎息:「阿珠啊,別怨姥娘小氣,你這是在白白把自家的秘方送給別人呢!」

    就連最實誠的陳大川,做買賣做久了,都覺得可惜:「以後——還是——」。

    還是啥呢?阿珠抿著嘴笑,笑完了才禿嚕出一句:「你們別操心了,都是自家人,便宜沒到外家去——」。

    怎麼不是流落到外家去了?陳大龍只不過跟自己同宗同族罷了,論起血緣關係,比二大爺家還遠了好幾輪呢!

    可是小丫頭已經跑掉了,還沒忘回頭囑咐一句:「爹,你再不換衣裳,大人們來了可是要笑話的!」

    何止是被笑話,裡正那老頭子肯定敢舉著棍子往身上掄,全村子人一宿沒睡,就請等著給大人們留個好印象呢,你這個正主兒反而掉鏈子丟了份兒,穿的破衣爛衫,還帶著豬騷味兒?

    忙活了半晌兒的眾人,立刻撒丫子一哄而散,灶上的紅燒肉快熟了,兩隻野雞也入了鍋,是換上新衣裳顯擺一下的時候了。

    王老太太甚至在腦袋上插了根碧玉的簪子呢,水頭兒不算太好,卻珍惜的什麼似的,時不時摸上一摸,確認一下那寶貝物件時不時還在。

    而王氏秀娥,鳥槍換了炮,銀釵變身成黃橙橙的金釵,手腕子上耳朵上,也都沒空著,金丁香和銀鐲子,透著一股子從窮酸大步走向富貴的精氣神兒……

    現在鎮子上住慣了,不套上外罩的襦裙都不敢出門見人,跟陳家莊穿褲子黨的婦人們坐在一起,竟然生出了一種可以稱之為「高貴」的氣度,幾乎想不起來自己當初是多少年如一日穿著肥褲子晃蕩在外面的。

    甚至於,這次給老宅兒那邊置辦年禮,王氏就好心的選了三件襦裙,明顯就是送給三個女人的,多善良啊!

    雖然,送了禮之後肯定要挨罵,陳老太太就氣的牙根兒癢癢,生生腫脹了半個月,吃喝都不順溜,就是為的這襦裙的年禮。

    「喪家敗興的婆娘,肯定沒安好心,送件子下地幹活兒不能穿的妖怪裙子,這是來寒摻我呢!自己穿金戴銀,怎麼不給老娘送些個來?」

    莊戶人家還有個好習慣,東家說的話,西家很快就能掌握,並且不用付工錢,自動自發替你傳播到南家北家,然後,還會有一心為了你家好的善良婦人,小小心心的把這些話再轉達到當事人的耳朵裡。

    陳大川本來擔心王氏會為此生氣不痛快,卻不料媳婦板著臉聽完,送走了客人自己就撲到被褥上去了,臉埋進去,身子瑟瑟發抖,連腳丫子都在發顫,跟風中凌亂了似的……

    結果,硬是抱起了媳婦,抓了襖袖子準備代為拭淚之時,發現這善良的婦人竟是在笑,笑得滿臉陽光燦爛。

    女人的心思男人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過,從那以後,每天早晨王氏套上襦裙儀態萬方時,那詭異的笑意都會再現,陳大川已經徹底免疫,視而不見了。

    今兒傻漢子的行頭也有的一看,衣裳是新的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一個莊稼漢子穿上了長袍,束上了腰帶,還在腰帶上提溜兒了一塊玉珮,伴隨著他的大踏步四下奔突,而上下翻飛……

    老哥兒,你知道玉珮掛腰下是做啥子的不?它的作用是壓服住長袍,顯得人走動起來穩重如山,而不是晃起膀子掄?頭,駕馭著黃牛犁地的……

    「這東西——誤事兒哩!」陳大川萬般無奈,伸手撈起玉珮,斜斜的別入腰帶,連同長袍的一側大襟,掖的嚴嚴實實的,露出兩條褲腿來,才舒服的喘了口長氣兒。

    就是這樣的關頭,鑼鼓聲敲響,「三老」和千總大人,陪同著那位「田曹掾史」大人,來到了。

    全村子的人都要列隊等在家門前,裡正一番心血沒有白費,陳家莊出奇的乾淨整潔讓大人們分外讚賞,對鄉親們的著衣舉止也分外滿意,就是——這村子裡怎麼個個都紅著倆兒眼珠子?

    能不紅嗎?一宿兒沒睡狠刮地皮,新衣裳不乾淨的人家還得由婦人重洗,再雙手舉在灶火前面人工烘乾……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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