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收購 文 / 寂寞佛跳牆
栓子媳婦——蘭花嬸兒當即有了思想壓力,這個月她的收入比別人少,手頭上的物件都沒完成,家裡的瑣碎事老是耽誤時間,足足比兩個男人少領了一兩銀子呢!
以後,不能繼續這樣了。
王老爺子還沒被安排活計呢,現在很著急,家裡的地都讓二大娘家管著,每天一大早婆媳就會來後院兒喂雞趕牛車,自己沒活兒干啊!
「那就給姥爺一個最累最辛苦的活兒!」阿珠笑得賊溜溜的:「咱們從明兒開始收購籐蔓,晾曬乾了的籐蔓芯兒,白細的籐皮兒也要,我試過了,這東西晾曬乾了很禁放,多收些,慢慢兒幹活兒!」
就這邊的天氣,入了冬那些籐蔓就得死翹翹,再組織著村民刨根兒翻地,明年就不會有這麼繁盛的災情啦,發財,得趁早兒!
「那東西滿地裡爬的都是,隨便一扯就一捆子,幹嘛還花錢買?」王老爺子覺得蛋疼,這不是沒事找事兒嗎?自己掂著鐮刀去割,沒準兒村民們還得感謝你呢!
老爺子「out」了不是?那種巴不得有人替割籐蔓的時代早成為了過去式,現在,陳家莊村民都守著籐蔓當寶貝呢!
再說了,收了鎮衙門的抗災銀子,你不給村民一個完美的交待,虧心不虧心啊?
祖孫倆又嘀咕了半晌收購籐蔓的價格,最後,王老爺子吸著冷氣,算是勉強同意了外孫女這種極其敗家的價格:一文錢收十斤晾曬好的籐蔓內芯兒,五十文錢一斤白細的干籐皮……
再把這價格跟四位員工一說,呵。您就請好吧,保準兒半個時辰內給您宣傳的陳家莊婦孺皆知,比前世的大喇叭還給力呢!
陳家莊在半個時辰內沸騰起來,滿大街都是沒頭的蒼蠅亂轉悠的,大家都犯了心虛的毛病。需要找齊了四個代言者反覆確定這消息是否屬實。
能不屬實嗎?陳大慶媳婦那張臉都笑的沒法兒看了,三癩子的娘恨不能把二兩銀子給供奉起來,據說馬上就有那上心的七大嬸八大姨,開始琢磨給這孩子提門好親事了……
栓子媳婦還算是比較內斂的,儘管栓子已經捨不得讓她再做晚飯,全家人也都想把這個能掙錢的媳婦侍候舒坦嘍——。這不是沒掙著雙倍的錢嗎?手頭上的速度還必須提高才行,還有三癩子那本事,明明原本一點兒編織技術都不懂,現在也生生比自己多掙了一兩銀子,為啥?小東家說是「有創新」。那咱也創新創新!
「自然是真的!小東家往外掏銀子都不眨巴眼兒,這還用問嗎?有這時間,趕緊把籐蔓割來晾曬,不是也能掙不少錢回來?」
栓子媳婦一語驚醒夢中人,顧不得天黑就往地頭上跑的,咋咋呼呼不讓別人挨著自家地的,舉著火把就連夜開始收割籐蔓的……
這是一個興奮的夜晚,足足折騰了半宿兒。陳家莊的村裡村外才安靜下來,看門狗都叫累了,任憑還有人「踢踏踢踏」的趕路。都不帶叫一聲的。
有那聰明的具備先見之明的人家,在阿珠招收四個員工的時候,就跟風割了籐蔓回家,現在雖然沒編出啥成器的家什來,到底,是提前積攢了些晾曬好的籐蔓芯子。於是連夜收拾了,試探的往陳家送……
這天兒。還沒咋的大亮呢!
曬乾之後的籐蔓芯兒會輕些,但架不住這東西滿地都是數量多啊。一家兩家的聰明人,趕著牛車送的,全家總動員抱著背著送的,全都樂顛顛兒的得了錢回去……
「真的!都是真的!我們家那一車干籐蔓,足足得了二十五文錢呢!」
「哎!我就後悔啊,早先把籐皮兒扒下來都燒了火,要是留著,也是大把的銅錢哩!」
……
有了這兩家的宣傳,陳家莊的地頭裡更是站滿了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能扛得動鐮刀的,就要上陣收割籐蔓。
「喀喀喀卡——」,收起來就是錢啊!
按照陳裡正的說法兒,簡直跟彎腰在地上撿錢一樣方便。
現在,不再有人埋怨自家地裡的籐蔓長得瘋狂了,讓這能換錢的活祖宗再長得瘋狂點兒吧!最好,咱在前面割,您繼續在後面長,一茬又一茬兒,您長得不間斷,咱撿錢撿到手抽筋兒……
幸虧還有一道要求晾曬乾的工序制約著,要不然,這一天時間,籐蔓就能把陳家大院兒給佔滿。
隔壁村子有聽著風聲的,心思也活動了,思謀著來陳家莊這邊的地邊子上收些籐蔓換倆兒錢的,就小小心心的開始行動。
陳家莊人空前的團結,即便是誰家裡還跟隔壁村子有重大的姻親都不肯商量,直接倆字:「不行!」
前段時間你們收割莊稼的時候怎麼沒來給我們村子送點兒?那時候沒少看著我們莊稼受災自己慶幸吧?既然災情我們得獨自承擔,那這籐蔓又帶來的經濟效益,你們誰也瓜分不去!
阿珠萬萬沒有料到,就這麼一個收購籐蔓的主意,竟然需要整個陳家莊擺出「全民皆兵」的陣勢,夜裡有專人列隊輪流巡邏,就是為的不讓自家村子裡的籐蔓「禍害」到別的村子裡去!
心急的村民,隔了一天就來出售家裡的存貨,哪兒能合乎要求?沒扒皮沒晾乾不是?
王老爺子也不惱,笑呵呵的收下了,稱斤兩,不過,價格砍一半兒,半文錢十斤……
莊戶人就跟割自家的肉一樣心疼,扒皮不費事兒啊,晾乾?等明兒就差不多了,這得少得不少錢呢!
結果,聞風而來湊熱鬧的人家,又悄沒聲兒的把籐蔓拉回去了,多等一日,反正一老一小東家跑不了,反正那小閨女不差錢兒……
這要不是有黃金蟒罩著,估計,就目前阿珠這種「露富」的狀態,賊人都能被誘惑登門嘍!
何況還添了兩隻小狗崽兒?個頭不大,模樣也土鱉的很,可是耳朵靈動嘴巴勤快,誰要是距離這宅院近了,那就立刻「汪汪汪」不停吠叫,它們倒是還不算可怕,一腳蹬開也不費事兒,可關鍵是只要這倆一叫,蛇大仙就會無聲無息的現身,還不一定是出自哪一個莫名其妙的角落。
荒地被挖了地邊兒,又遭受了村民的集體堵門抗議之後,蛇大仙就把荒地那一片兒也視為了禁地,只容許自家人和二大娘那一家靠近,其餘人等,再也休想從地頭上掘一掀土帶走……
沒辦法投機取巧,那就只好憑老天爺的面子晾曬,這籐蔓還不能直接在陽光下暴曬,枝條會發脆易折,編織出東西來不結實。
大熱的天兒,有心眼子多的婦人,就想起來在火炕上烘烤,即便一家人個個汗流浹背,那也心甘情願,甚至甘之如飴。
其實大家不需要這樣緊張,阿珠計劃的收購行動會持續到冬日,但是,這不是大傢伙心急嗎?錢財還是先抓到手裡才算真實的,萬一以後又變化了呢?
王老爺子把前院兒整個收拾出來了,就準備一排一垛的擺放籐蔓芯兒,如果這些地界兒還不夠用,那就只能採用外孫女的法子,直接在院子外面擺放了。
家裡有蛇大仙和兩隻狗,其實不會出現被偷盜的事情,可是王老爺子就是不放心,總覺得自家花錢買的東西,就得放在院子裡面才對頭兒。
王老爺子這幾日威風的緊,出來進去的,哪一個都對他笑臉相迎,就怕老人家嫌棄那籐蔓沒晾乾,價格上縮水。
不過,也有老爺子不好意思威風的時候,比如現在,面對的賣主,是女婿的大哥——陳大江,和三弟——陳大海。
「也——也來賣籐蔓啊?」王老爺子打著招呼,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好了,就跟自己謀奪了原本屬於別人的權力一般。
陳大江也覺得不好意思,親弟弟家需要這種沒用的籐蔓,自己砍些送來是正理兒,可是偏偏還要收錢,顯得那麼薄倖。
「就是——就是自家地裡——瘋長的,要是——不方便,就——就——」。陳大江臉紅脖子粗的。
這種要錢的事兒還就得靠陳大海出馬,這廝有心眼兒,把晾曬的成色好的籐蔓先上秤,笑嘻嘻的用肩膀把兄長頂到一邊兒去,自己熱情的搭訕:「王叔幫著我哥收貨呢?咱都是一家人,要不——我們哥兒倆幫著您算賬?」
王老爺子這幾日就指著過秤付錢這點事兒開心呢,他懷裡揣著個錢褡褳兒,袖籠裡還一左一右沉甸甸的,身子一動就「叮噹」作響,也沒人嫌棄他算賬慢,十斤十斤的慢慢兒來唄,一文錢一文錢的點給別人,老人家的樂趣就在這裡面。
那當然不可能容許別人插手!
「多謝客氣啦!老頭子我還能算得過來,喏,這一捆的錢,先給你,下一捆兒——」。
笨人有笨法子,王老爺子就這麼十斤一捆一付錢,從來沒錯過。
腦袋就跟「蘿蔔頭」似的小棒槌,就屁顛屁顛兒的跟著老爺子,他通常不說話,但是每次一開口,就能替老爺子看一眼秤星子,報一次數目。
「這小子——也在我二哥家吃飯?啥都不做?就看個秤星子?」陳大海不樂意了,憑什麼啊?自家狗剩兒比棒槌還年齡大呢,憑什麼不讓狗剩兒來幫忙,卻便宜了那寡婦連天的棒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