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一個清晨 文 / 諸生浮屠
索倫悄悄地回到家裡。
薇薇安還在床上睡得很安詳，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可是隨即好像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一張白淨的小臉上浮現一絲驚恐之色，夢囈道：「哥哥！……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不要！」
「你們不要抓我！……你們都是壞人！……」
「希斯……咬他們！……」
「嗚嗚嗚。」
「希斯……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薇薇安小手胡亂地揮舞著，眼睛還閉著，可是一雙細細的手臂卻好似要抱住什麼。
正打算換掉身上沾血衣服的索倫趕緊走了過來，伸出手掌輕柔地在小女孩後背上拍著，可是好像碰到了什麼，薇薇安一張小臉頓時浮現一絲痛楚。索倫飛快地掀起來了她的衣服，立刻便看到了小女孩後背上一條青紫色已經漸漸烏黑的痕跡，那是被人用棍棒大力抽打後留下來的傷痕，裡面的淤血因為化不開已經漸漸發黑。
一瞬間！
索倫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眼中迸發出來強烈的殺機。
他愛憐地輕撫了一下薇薇安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放下去，喃喃道：「傻丫頭！」
「身上有傷怎麼不告訴我？」
這麼重的傷。
她居然能夠忍住一直不告訴自己，想必也是怕自己擔心吧。
後背上的淤血已經發黑，恐怕受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小姑娘居然可以忍著傷照顧自己這麼長一段時間，索倫想到這眼角不由微微濕潤，那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溫情感動。星際時代的福利已經好到不需要父母養育也不需要子女贍養，親情這種東西對於他而言是非常熟悉而又陌生的！
可是在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他感覺到了心中一股暖暖的熱流。
他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
半個月來的點點滴滴已經讓他對眼前的小姑娘有了很深的羈絆，對於過去孤零零一個人的生活，反倒沒有那麼強烈的思念。
「沒事的。」
「明天就會好起來。」
索倫輕輕地撫摸著薇薇安的小腦袋，安撫著正在做惡夢的她，低聲道：「明天我就幫你找來治療藥劑，這點傷肯定沒有問題，一點傷痕都不會留下。」
薇薇安漸漸地安靜下來。
索倫起身脫下了衣服，露出來一身精瘦結實的肌肉，他將沾血的衣服扔進了灶台，隨後看著身上的一道道傷疤沉默無語。想來以前索倫過得也是極為辛苦的，一個年幼的小男孩要養育一個只有三歲的妹妹，正常的途徑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打過架，也殺過人！
一個才十八歲的年輕人，身上居然有密密麻麻數十條傷疤，也不知道他究竟死裡逃生了多少次。
這些傷疤都是街頭打鬥留下來的，也有偷竊時失手被抓後留下來的鞭痕。
雖然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可是他經歷過的一切恐怕比許多職業的冒險者更加滄桑！
微弱的火光浮現。
索倫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衫，薇薇安是一個很勤快的小姑娘，雖然僅僅只有八歲，但是她總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家裡面總是會打掃的乾乾淨淨，衣服也會整齊地疊放起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可以感覺到俊朗的輪廓，耳朵比普通人要尖俏一些，因為索倫的父親是一個有四分之一血統的半精靈，所以他的身上應該也有八分之一的精靈血統。這也是為什麼他要比許多普通人更加靈活，精靈的靈巧幾乎是與生俱來的。
黑暗遮擋不住索倫的視線！
幾乎所有的半精靈都擁有一定的夜視能力，他們是黑暗陰影中最好的刺客。
「底子很不錯。」
索倫活動著自己的手腕，匕首在指尖飛舞，劃出一道道的寒芒。「雖然沒有職業者的英雄模板，屬性也沒有辦法重新分配，但是整體素質比許多人都優秀。」
「唯一的缺點是力量。」
「普通人的屬性值是10點左右，12點的力量也就是跟碼頭做苦力的工人差不多。」
「想必他也沒有刻意鍛煉過，一直都是以技巧面對一切！」
「敏捷很高！」
「但是如果沒有接受正規的戰鬥訓練，敏捷高反而不如力量高好用。」
「最起碼力量可以直接解決對手！」
索倫將匕首換了一個手掌，飛速舞動的匕首幾乎化為殘影，他的左手異常靈活，甚至要比右手還要更強一些。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如果可以稍微鍛煉一下的話，便可以掌握雙武器的戰鬥專長，是一種很不錯的戰鬥能力。
「實力提升需要經驗。」
索倫的身影在暗黑中漸漸變得朦朧，低聲道：「現在看起來是沒有任務，那獲得經驗值的途徑便少了很多。」
「但是想必殺戮應該還是可以獲得經驗值的。」
「也不知道。」
「盜賊的職業開鎖技能和拆除陷阱技能可不可以獲得經驗。」
殺戮經驗。
這是一種最高級別的經驗，可以用來分配到所有的職業、兼職、轉職模板上！
至於盜賊開鎖拆除陷阱獲得的經驗，那僅僅是低一等的職業經驗，只能夠用來分配提升盜賊的等級。
同樣的，巫師抄錄奧術卷軸獲得的經驗也是如此。
《諸神之戰》裡面獲得經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靠殺怪獲得的經驗不多，有些時候一場傳奇級別的冒險挑戰，最後擊殺的目標有可能是成年巨龍和巫妖，最終獲得的經驗也才不過幾萬，勉強可以提升一兩個職業等級。當初索倫提升到傳奇領域的盜賊，一共花費了數年的時間，先後擊殺了三條巨龍和六個巫妖。
這其中一路走過來合作的團隊，僅有三分之一的人倖存！
其他的全部被迫進入冥河輪迴。
「萬能巧手。」
索倫的眼中浮現一道精光，沉聲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消除靈魂復活後的虛弱，如果可以重新掌握萬能巧手，想必實力應該會獲得極大的提升！」
夜越來越深。
索倫將匕首收了起來，放在隨時可以拿到的地方，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薇薇安小小的身子無意識地往他懷裡擠了擠，隨即發出喃喃地夢囈，用細細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胳膊。
一夜過去。
索倫被輕微的動靜喚醒，薇薇安側著小腦袋看了他一會兒，隨即嘴角路出一絲甜甜的笑意。
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因為碰到了後背上的傷口，一張小臉上不由露出來了一絲痛楚，隨即她俯身穿起破舊的布鞋，拿起掃把開始打掃房間，將簡陋的傢俱抹了一下。當她看到地面上的血跡時，小臉上不由露出來了一絲驚恐之色，隨即飛快地跑過去掀起被子，確定索倫的身上沒有受傷後，這才拍了拍胸口用抹布擦乾淨血跡。
只要不是索倫受傷流血就行，至於其他的她並不在意！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索倫曾經跟一群年齡更大的孩子打架，為了爭奪一枚撿到的銀德勒。
索倫被一群大孩子圍著踢打，她躲在旁邊的角落裡哭泣，年幼的她根本沒有力氣，最終鼓起最大的勇氣，她撿起一塊石頭朝著為首的大孩子扔了過去。憤怒的大孩子給了她一個耳光，臉頓時就腫了起來，一顆乳牙也被打掉了。
她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情況，雖然她那時候還很小很小！
索倫看到倒地後的她好似瘋掉了一樣，原本抱著頭默默挨打的他，突然好似野獸一般撲了過去，一口就咬在了那個大孩子的耳朵上。
血淋漓的耳朵被咬下來！
索倫雙眼猩紅地拿起一塊石頭便往他的腦袋上砸，一直砸到鮮血淋漓，恐懼的薇薇安撲過去拉住了他，這才沒有讓那大孩子當場被砸死。
雖然最後他還是死了。
屍體被發現時已經是很多天後，漂在貧民區外的爛水溝裡，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們已經活得很不容易，除了彼此他們一無所有！
薇薇安不在乎索倫是不是一個小偷，有沒有犯過罪，是不是殺過人，因為索倫身上所有的罪惡，她都願意替他承擔一半！
………………
薇薇安細心地打掃著房間。
在看到空蕩蕩的米袋時，她的小臉上浮現一絲憂色，但隨即自言自語道：「哥哥已經醒過來了。」
「很快裡面就會滿滿的裝滿米麥！」
她相信索倫，那是一種毫無原則的信任！
她挨過餓，甚至有一段時間經常餓肚子，但是哥哥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即便是吃著帶著哥哥血跡的食物心裡很難受很難受。
可是她依舊堅信只要有哥哥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於是她很快放下了這一點小擔憂，口中輕輕哼著不成音調的歌謠，將房間裡面的一切打掃得乾乾淨淨。
索倫緩緩地起身。
他穿上洗得灰白的破舊衣裳，伸手憐愛地摸了摸薇薇安的小腦袋，輕聲道：「今天乖乖呆在家裡。」
「過兩天我們就搬到城裡面住。」
薇薇安輕輕地點頭，臉上露出來一絲欣喜，她絲毫沒有想過從貧民區搬到城裡面住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那需要一大筆錢，還需要獲得一個自由民的身份！
她相信索倫。
因為索倫說過的話總是可以做到的！
即便是有些做不到，那也不是索倫的錯，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壞人太多了。
晨曦的陽光灑落在這間不起眼的破舊屋棚。
索倫用匕首將隔夜後硬得好似棒槌的黑麵包切片，切成一塊塊大大小小一樣的麵包片，薇薇安墊著腳尖站在矮凳上將煮好的米粥拿下來，因為力氣太小的緣故有些身子搖晃，索倫微笑著扶住了她，伸手將那破舊的陶盆接過來。
小姑娘仰起頭，白淨的小臉在陽光下朝著他甜甜一笑，露出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