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詭譎的局勢 文 / 佐佐葉
姬正天看見她轉身就往外走,心裡面一急,趕緊喚住了她。
「鷹舞!你怎麼說話不算話?你只給了朕的解藥,那桓兒怎麼辦?」
「你放心,太子那裡我自然會去管他,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姬正天反覆看著手中的細瓷瓶,心裡面越發的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朕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朕也不相信你的承諾,你給朕的這瓶藥並不是真正的解藥對不對?」
「我才不管你信不信,解藥我已經交給你了,至於吃於不吃,那是你的事情!」
鷹舞當然不會去理會姬月國的死活,因為不久以後,姬月國再也不會存在,代替它的將會是一個完全屬於她的國家,甚至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國家,姬月國將永遠的從這個版圖上消失。
看著鷹舞決絕離去的背影,姬正天一口氣哽在胸口,眼眶泛紅,差點緩不過來。
他再一次盯著掌中的藥瓶,眼神複雜至極,他心裡面很明白,鷹舞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姬正天的性格本來就是天生多疑,從來都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他也知道剛才鷹舞說的很可能都是假話,是形勢逼得他不得不選擇了服從。
這個瓷瓶裡裝的很有可能就是送自己上路的斷魂丹,所以打死他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想到這裡,姬正天的雙眼恢復了精明和冷靜,單手一扔,手裡的瓷瓶被他遠遠的扔了出去。
「皇上!皇上!」
錦妃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著姬正天青白相交的臉色,冷汗淋漓,連忙拿出繡帕替他擦試。
「皇上,你怎麼了,如果不舒服就趕快躺回去休息一會,臣妾這就去吩咐廚房的人給你準備點粥點嘗嘗好嗎?」
「滾!你給朕馬上滾!朕現在一刻都不想看見你!」
姬正天猛的一把推開她,錦妃被重重的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她連忙驚惶的回頭看向皇上,姬正天什麼話也沒有說,雙眼冷若冰霜的盯著她,那目光冰冷得讓她心顫不安,似憤恨,鄙夷,厭惡,完全看不懂他此刻的心思,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一瞬間,錦妃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侵骨,眼前的世界在一點一點的坍塌,彷彿再也回不去從前。
此時的姬無桓正遠在百里之外的黑鼷山,正在承受著痛苦的煎熬。
「你是誰?」
其實千雲鶴不用問也明白眼前這個富貴公子是來做什麼的,他已經從他暗沉晦灰的臉色上看出了端睨!
又是一個受他蠱毒所傷害的人!
不過這個人的身份卻是非同凡響,這是千雲鶴事後才知道的!可是對他來說身份富貴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他看重的只是他的病因。
自從上次因為千羽姿的事情,千雲鶴負氣離去以後,並沒有一直固守在他的黑鼷山,而是到處遊山玩水,停停歇歇,基本上走遍了整個姬月國大陸。
中間他會偶而會回去黑鼷山小住一段時間,覺得無聊了以後又重新出發去外面,總之是居無定所。
這一次是姬無桓運氣好,正好遇見他回黑潭小住,如果不是姬無桓報出鷹翹的名字,千雲鶴已經把他掃地出門了。
面對他這個孫女的推薦,千雲鶴不得不勉為其難的替他解蠱。
對於此時的姬無桓,身體的疼痛可以忍受,讓姬無桓心寒的是這個對他施毒控蠱的人!
他知道鷹舞的變化,他是看著她從一個天真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嫉妒狠辣的毒婦,慢慢變得陌生而可怕,但是他打心眼裡還是無法相信她真的會對他下這樣重的毒手。
當他看著從自己口裡吐出的上百條蠱蟲時,任他是個大男人,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噁心,雙眼一閉,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據後來千雲鶴告訴他,在昏迷時這些蠱蟲仍然源源不斷的從他的嘴裡面湧出,幸好他暈了過去,否則遲早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
姬無桓中的蠱並不難解,這種蠱是用來專門控制人的意志的蠱蟲,一旦中了以後,人就會漸漸失去自主的意識,徹底輪為操縱者的奴僕,任憑對方差譴而不自知。
姬無桓終於明白了自己最近幾個月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多奇怪的幻覺和行徑,原來他自己在無意識之下做了這麼多不可想像的可怕事情,其中還包括刺殺鷹翹一事。
短短一個禮拜,姬無桓的身體就已經痊癒了,但是他還不願意回去,他想徹底的想清楚一一些事情。
他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些天,京都的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姬正天和鷹舞達成協議的幾天以後,事情再次發生了急速的改變,姬正天的身體愈趨嚴重,到了最後徹底的臥床不起。
他的雙腿已經不良於行,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臉頰瘦削,兩眼無神,還時不時有血痰嘔出,而且這一吐就是大半碗。
所有的珍奇藥材根本沒有用,他已經無法再吞嚥任何東西。
大家都很明白,皇上這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就算神仙來了也沒有用,整個朝廷頓時陷入了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而姬正天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也終究是賭輸了。
不過他的心裡面比誰都清楚,就算他服下鷹舞留下的那瓶藥,也不會真正的好起來,所有的一切早就在鷹舞的計劃之中,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也成為了她計劃中的一枚棋子,這對姬正天來說真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走到這最後一步,姬正天有很多的遺憾,這些遺憾讓他心力交瘁,病上加病。
這一天,姬正天趁著自己頭腦還算清醒的時候,召來了丞相蘇巍以及各位朝中的要臣,當眾寫下了遺旨。
皇后花小蝶,錦妃,蓮妃,以及所有的後宮嬪妃,在接到聖旨以後全部趕到了姬正天的寢宮,皇上得病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後宮,這些妃嬪互相之間已經被弄得人心惶惶。
當著所有的人,由丞相蘇巍在一旁監督,姬正天命人擬好了遺旨,然後蓋上玉璽,責令蘇巍妥善收好,在他殯天以後,當朝頒發。
「桓兒呢?桓兒去哪了?這個時候怎麼沒有看見他的人影?」
姬正天的目光努力的在人群之中搜尋,卻沒有看見姬無桓的身影。
「啟稟皇上,桓兒早些時間曾經命人給臣妾送來過消息,說是要離京幾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妾臣不忍打擾皇上的龍體,所以並沒有呈上這個消息,還請皇上恕罪!」
錦妃垂首站在一旁,緊張而擔憂的解釋著,只希望姬無桓能夠趕快趕回宮中,見皇上最後一面。
姬正天聽見她這樣一說,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緊緊的盯著不動,許久許久,他才終於張開了嘴唇,指著她輕聲的下了命令。
「錦妃,在朕殯天以後,你也隨朕下葬吧!朕已經習慣了你的長年陪伴,下面太寂寞了,朕想找個說話的人。」
這句話剛一落,錦妃驚駭萬分的回過了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軟榻上面無表情的皇上。
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竟然讓皇上這樣無情的對待自己!
錦妃看著他冰冷狠厲的眼神,這裡面竟然看不出他絲毫對自己的感情,這個男人,注定了是自己一生的悲哀。
冰冷刺骨的感覺瞬間襲遍了她的全身,帶著滿臉的驚煞,錦妃在顫抖中眼睛一黑,當場暈厥了過去。
這是皇上親授的口諭,沒有一個人敢違抗,敢置疑!就算她是太子的生母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