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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此事說來話長 文 / 燁璘

    沐辰鳳目凝起,全身厲氣驟然攀升,就連他腕上盤纏著的鉻絲都在碎響,就在他緊盯著兩人的雙目隱隱泛紅之時,身後忽然傳出一聲悶哼。沐辰氣息一滯,留香眉目流轉,毫不猶豫地散發出一陣濃郁的緋紅,迅速便蔓延到了四周驚呆了的人群之中。

    沐辰幾乎剎那便反應了過來,一扇揮開了霧氣,四周哪裡還有那玫紅衣衫和另一名女子的身影。沐辰再次看了眼四周,鳳目沉下,擺手收回折扇,轉身看向『羽少』。

    『羽少』正垂著頭不知思量什麼,感覺到沐辰看來,抬頭看向他,見他一身染血戎衣,眉頭微蹙「你受傷了?」

    沐辰仿若沒有聽到一般,看到他左臂仍在流血的傷口,瞳色驟然深如黑淵,他連忙快步走來,手上用力便撕下一條布錦,指尖顫抖著將那猙獰的傷口緊緊纏住,近乎慌亂的翻看他身上其他地方「沒事吧?沒事吧?」

    看他如此煩憂的模樣,『羽少』眼底的厲色褪去幾分「我沒事,你看看蘇公子如何了?」

    沐辰聞言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羽少』摔落輪椅癱坐在地上,而他懷中正有一紅衣人。沐辰頓了一下,下一刻他微微正色,看了眼那人慘白的面色,唇角鮮血未凝,他額上汗水淋漓,雙目似閉不閉,顯然已陷入意識模糊,他伸手迅速在其心中幾點,再次撕下一塊布錦,輕輕將其轉身。緊緊纏住他的傷口。

    直到做完這些,他感覺『羽少』微微鬆了口氣,沐辰綁著布錦的指尖再次僵住。

    此時城中樓的副管帶著一群侍衛也飛奔了出來。為首的老者看著沐辰滿是歉意的躬身「沐少主,是我等失職了,老夫誠摯地向您道歉啊。」

    沐辰收回手,抬頭看向他,鳳目凌厲「此事晚些再說,你們快將此人速速送回水榭莊園。」他既然知了城中樓的底細自然不會多做懷疑,但在這人面前……他可不認為蘇引弦當真失去了意識。

    老者立刻點頭。迅速差了幾人抱起蘇引弦便向水榭莊園的方向離去,又趕忙躬身道「沐少主,對您造成如此損失。老夫實在是愧疚難安。沐少主,您看……」

    沐辰再也未看老者一眼,雙手輕輕抱起『羽少』,小心翼翼的放於輪椅之上。滿眼痛惜的看著他蒼白的薄唇。最終在『羽少』的示意下才轉身看向老者,不怒自威「此時在日落之前希望城中樓能給我一個答覆,不然我便毀你此樓。」

    老者目送著兩人離去,徒歎息道是,滿樓的侍衛竟都被那妖女的緋紅霧氣迷惑,等冥冥回神,事已如此,哎!

    沐辰推著輪椅轉入一條街巷。直到其身影完全消失,街上眾人才回過神來。那三個富家子弟著實沒想到救人反被人救。還是一位不良於行的人,而另一個已折扇為武器的人明明從未見過反而覺得有些面熟,止不住好奇便問還未離去不住歎息的城中樓副管「副管,這兩人是何人?怎的如此霸道?」

    副管老頭又歎了口氣「那銀具敷面的公子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羽少夜,另一人是老闆的至交,也是水榭莊園的少主。」

    三人震驚「那人是風/流飛揚的羽少?怎的變成如此模樣!」

    副管老頭又歎息「聽聞便是因沐少主至此,他人之事我等不便多說,只能可惜了那獨步天下的輕功。」

    三人仍在震驚,且問題多多「那人當真是水榭莊園的少主?竟然又與城中樓的老闆為至交又為何揚言毀了城中樓?」

    副管老頭再歎息「你們可還記得水榭莊園近日詭異血案,便是今日襲擊羽少的人,其揚言滅了水榭莊園,而剛才我等皆被妖術迷惑,未及時營救還險些弄成幫兇,沐少主不容此事情理之中啊。」

    三人……不,滿街人仍在震驚「我們看這水榭莊園的少主總覺得面熟又極為面生,副管可也這麼覺得?」

    副管老頭最後歎息「我是看著他從少年長成人的,再熟悉不過了。」

    滿街人震驚的無與倫比「水榭莊園少主不是體弱多病,常年在外求醫嗎?怎麼是副管看著成年的呢?」

    副管老頭轉身,留給眾人一道蒼涼而堅韌的背影「此事說來話長,老夫就不說了。」

    滿街亢奮願聞其詳的眾人「……」

    與此同時,沐辰推著輪椅左轉右轉,轉入一條靜謐街巷,顧亦然道「那被你斷臂的女子是何人?」

    「不知,既然與留香同路定然是沐原的人。」沐辰道「武功極高,甚是詭異,我原以為是死士,後發現不盡其然,倒像是已訓練死士之法練就的一批護衛。」

    顧亦然聞言眉頭微蹙,第一次聽到這種訓練之法,但回想那女子明顯有自己的意識卻又不知疼痛的模樣,顧亦然點了點頭「著實像,你追出去又遇的那兩人也是如此?莫非他們是想治你於死地?」

    「同樣的人,現在我無法確定是否是滅我王府的暗中人,以我的『武功』殺不了他們,但就他們的能力也無法讓我母親產生忌憚。」沐辰鳳目微斂「至於沐原,他無時無刻不想致我於死地。」

    顧亦然點頭,剛才聽到沐辰對斷臂女子說另兩人被他殺,顧亦然就覺得沐辰衝動了,現在一聽,顧亦然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此人,這個人已完美到毫無缺陷。「蘇引弦的底細可能看清楚?」

    「無法。」沐辰目光微動「但有一點可以得知,他既然能夠調動留香與那神秘女子為他所用,地位自然不低。」

    「與我所想相同,但另外有一事我不太確定。」顧亦然頗為疑惑。

    沐辰看向他「何事?」

    「當時留香與那女子向我攻來時。確實滿含殺意,我也已是必死之境,就在我將蘇引弦打出去時忽然從他手上傳出一股力道。看似像極了借我之力將我拖走,但我並非羽少,他已羽少的內力路線進入我體內,便讓我察覺到一絲端倪。」顧亦然瞳色微微變深。

    沐辰回想昨夜驚鴻一瞥那一股特殊的感覺,語調更顯低沉「你是說蘇引弦會武功?」

    顧亦然點頭「且絕不低於我,而且,我猜測他們人心不齊。」

    沐辰若有所思「在沐原手下不可能人心一致。如今蘇引弦欲離間你我,隨你回寒衣調,好將你我反目。也可達成他的心願。但已沐原的心性,下達的命令定是毀滅水榭莊園,讓我等再無棲身之地,所以此次前來月城的絕不只有留香一人。現在你我皆在街上;千行三人跟隨賀溟去將莊園血案於月城百姓一個交代;莊園無主。而莊園內又因逐孟任禁衛軍一片混亂。若想出手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顧亦然點頭「御龍將軍既然能猜到想必也已有了對策,我們現在?」

    「消息既已傳給沐原去,有些人也就失去了她的作用。此次她從我手中逃出,純屬僥倖,這樣被幸運眷顧著的人仍留給自己做敵人非我所想。」沐辰推著輪椅漸行漸遠。

    「據我推測同斷臂女子一樣的人,此次來了不少,御龍將軍不擔心莊園出什麼變故?畢竟千將軍幾人都在城主府。」顧亦然疑惑道。

    沐辰唇角微微勾起「那人差不多也要到了,有他。莊園不會有事。況且……」話到此處沐辰不再說話。

    顧依然不解,卻不會強問他說。便問及另一事「若是此人不能準時到呢?」顧亦然微微蹙眉,這人並非魯莽之人,怎會將如此重要的勝出生命的東西輕易托付與人?顧亦然驚異之間忽然睜大眼睛,那護送蘇引弦回水榭莊園的十多位侍衛……顧亦然回頭看了眼那人,正看到那人唇角擒著的一抹弧度……順著那人目光看去,前方不遠處一棵大樹背後緩緩走出一道身影,顧亦然木訥的俊臉隱隱泛出一抹赫然,賀溟……

    這人當真可怕……沐辰算準了他城中樓會中敵人的奸計,然後失誤致使災難發生,同樣算準了莊園無主定會被敵人利用,一套又一套的連環計,卻始終不會讓任何人察覺到一絲端倪,然而看似成功的敵人,實則已經一步一步將自己推入了沐辰編製的大網中……顧亦然經久不變的心態微微憤然又隱隱畏懼,要不要同意他的提議……不同意的話……顧亦然回想起他出城主府時尉遲零謙說的識務者為俊傑……古人都言良禽擇木而棲……難道這一切城主都知道?

    水榭莊園,城中樓的侍衛十分迅速的將紅衣男子送到水榭莊園,這才發現水榭莊園除了侍衛竟無一領頭人,侍衛大急又鬆了口氣,還好路上帶了大夫過來。

    一群人隨著莊園侍衛手忙腳亂的將紅衣男子安置在鳳凰樓一樓隨便一個房間,立即抓了大夫上前「速速給他治,治不好……你就完了!」

    那大夫面露驚恐之色,馬不停蹄的奔到窗前,仔細檢查紅衣男子背上的傷口,一番探查後著實鬆了口氣「這傷並不會傷及這位公子性命,但傷口極長又深,需銀針穿線縫合,且這位公子失血過多,我開一副方子,你們速速去抓,然後熬出藥來,從此時開始到將藥熬出,時間不可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帶頭的侍衛聽聞此言面露喜色,揮手讓身後侍衛到側室取出筆墨,恭敬奉上「您快寫。」

    中年大夫倒也隨和,提筆揮灑,一瞬間種種藥材已雀躍紙上,大夫收筆「切記要快。」

    侍衛點頭,差兩個人隨他同去了。

    中年大夫看向另外幾人,道「架木柴,點火,另去取一壇烈酒。我曾聽聞水榭莊園少主善藥理,去問問莊園侍衛,取三兩罌粟麻液過來。」

    一番吩咐下來,侍衛迅速動了起來,有了目標倒不顯的像原先慌亂,反而有種井井有條的意味。

    大夫取出隨身帶著的銀針囊,剛抽出合適的銀針。火把已經架起騰騰燃燒,大夫立即取針消毒。

    下一刻烈酒拿來,大夫找一人言於火頭燒針。取杯將酒倒入,取線浸泡……

    不多時,罌粟麻液取來,大夫迅速拿過烤好的銀針,沾取麻液迅速刺入床上人傷口四周的穴位,再沾再刺,連連刺了十幾針。最後將剩餘的一兩半罌粟麻液均勻的倒入傷口……

    無人見在罌粟麻液的藥效開始發揮時,蘇引弦緊閉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露出的細微瞳光中閃過一絲不解。按說他受那麼重的傷,羽少也受了不輕的傷,沐辰應該讓他們在城中樓便接受診治,怎麼還會如此大費周折的折回水榭莊園?且看莊園內侍衛的反應。千行幾人都不在。難道已經去了月城高壇?若真如此,這麼一來行動的時間就要提前了,青絲可別耽誤了啊……

    那大夫將手指按在他背後的傷口邊緣,順著傷口緩緩地向下按壓,蘇引弦不動聲色的閉上眼睛,此時罌粟麻液已經完全起了作用,整個後背都失去了知覺,但蘇引弦能感覺到那大夫深吸一口氣。銀針毫不猶豫穿過皮膚帶著細微的拉扯感,頗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力。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還是讓他如此生厭。

    就在這時,鳳凰樓外又是一陣擾動,隱約蘇引弦聽到有人稱呼「大將。」

    那人大概只點了下頭,出聲的是一道優雅又自然帶著風/流飛揚的聲音「蘇公子如何了?」

    侍衛答「正在先生房間接受診治,城中樓的侍衛都在房內打下手。」

    這時那低沉勿自肆意的聲音才穩穩開口,但蘇引弦卻莫名聽出一絲驚訝又有一絲不耐「在羽少房間?」

    不待侍衛作答,羽少已開口道「無妨,你帶我去後山醫捨即可。」說罷似是向侍衛道「你們在這裡守著,若有什麼需要都拿給陳醫師,記得到時將陳醫師恭敬送回,好禮相謝。」

    侍衛道「是。」

    那低沉肆意的聲音極力忍耐,最終只憤然冷哼了一聲「事了之後讓城中樓的侍衛立即滾回去。」說罷,話鋒一轉,沉穩大氣「順便帶句話,讓城中樓副管走一趟城主府,就說水榭莊園少主城主府求見。」

    侍衛齊聲道「是。」

    沉吟了片刻,那聲音又道「你們十人隨我去後山,其餘人各司其職。」

    隱隱有破空聲傳出,有閒適十人站在他身後,其餘侍衛齊齊離去,只留幾人在鳳凰樓前守護,氣息強大。

    這時輪椅轉動的聲音輕輕傳入耳朵,那優雅帶著飛揚的聲音不解微帶責備之意「莊園正是用人之時,為何還遣人去後山?」

    那人聞言微訕,頓了一下,還是細細說道「你中了那女子的蠱魅之毒,本不具毒/性,但你體內經脈阻塞,這蠱魅之氣長久留在體內是為大害,我需去城主府尋解讀之藥,這此之間我不放心,讓他們守著你正好。」

    聲音越來越遠,只能模糊的聽到那風/流之人心還是軟了「你啊,又不急於一時……」

    隨後鳳凰樓外便安靜了下來,房間內連連幾聲心有餘悸的呼氣聲,顯然是聽到外面對話為沐辰不再追究而鬆了口氣。

    沐辰竟然回來了,不過也果然迫不及待的要去城主府尋梔子花木,萬事俱備了……

    這時陳醫師破有股疲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剪斷。」隨後一直佇立在醫者身旁額城中樓侍衛立即拾起燒好的剪刀卡嚓剪斷醫者手中的線頭,醫者也緩緩慢慢的舒了口氣。「好了,藥煎好了嗎?」

    他身旁的侍衛一頓,瞬間反應了過來,顯然被沐辰的到來一震忘了煎藥一事。「快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他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會推開,匆忙的跑入三個身影,不正是原來出去買藥的三人,此時每人手中都有拿著東西,衝到中年醫者面前遞過去手中的東西問道「那個……多買了兩份,一份煎成了渣渣,一份成了糊糊,這碗是湯藥。醫師要哪個?」

    陳醫師看著面前的三個藥碗,想怒又覺得不必,靜默了幾息,最終哭笑不得的接過還算正常的湯藥「虧你們機靈多買了些,這藥渣、藥糊如何讓病人喝得下?」

    那三人被說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一直站在陳醫師身邊的侍衛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將蘇引弦扶起讓他半倚在懷中,陳醫師這才放過看他們變臉似得面色,端著藥撫了撫藥碗溫度正好,才拾起湯勺配合著那侍衛的動作一點一點的藥餵下,房間內除了時不時勺子碰碗的聲音一片靜悄悄,直到陳醫師放下藥碗文人感懷似得道「好了,靜靜養傷就行了。」

    房內城中樓的侍衛才終於覺得性命從腰上取下來了,正待所有人都想拍拍胸口鬆口氣,陳醫師已起身踱步門前「你們還在房裡做什麼?病人需要情景,剛才抓的藥還有沒有?」

    侍衛們醒悟過來,躡手捏腳的除了房間關上房門,才聽侍衛答「沒有了,怎麼了大夫?」

    燁璘的話:下章,捕魚,留香之死。歡迎訂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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