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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夜城 文 / 燁璘

    水嫣然指尖輕觸了一下琴弦,琴聲砰然「又貧嘴,我與你言這些,便是讓你按沐辰的書信去做,以免誤了正事。」

    林凌自然點頭,九天霞子都在這裡,安全定然無憂「已耽誤了不少時間,我這就離去,你要小心。」

    水嫣然扶手送她,聞言輕笑「老闆尚未回歸,寒衣調定然不會在我手中損傷。」

    林凌痞笑一聲,一甩肩邊髮帶,昂頭一聲口罩,高空迅速傳來一聲嘹亮的啼鳴,林凌哈哈一笑,朝水嫣然揮手告別,腳下一踏,向遠處略去,收回目光的最後一眼悠然變深,帶著一股不捨,你定要無事……

    北夜城,四季罕有陽光,常年處於黑暗之中,又地處極北,自然寒冷至極,如今又已入冬,更是冰寒徹骨。平民百姓根本無法生存,也因此夜城雖大,居民卻極少,罕有的一些人也都是武功深厚且功法並不光明的江湖中人。

    飛絮是個殺手組織,只要有錢就有交易的只為殺人而存在的一群人,世上罕有人知的飛絮老巢便在夜城。

    此時正值白天夜城卻依舊一片黑暗,在這偌大的夜城若是找人有時難如登天有時則一目瞭然。

    飛絮佔地極大卻也極為分散,在夜城絕對是頭頭一般的存在。倘若飛絮不燃燈,找遍夜城也無法察覺到任何端倪,但若一燃燈,那面積最大且零零散散又相互有牽連的定是飛絮。也因此魏柯看著豪華的大門前姍姍來遲的暗紅滾黑絲的似魔男子,灑脫道「多年不見飛絮依舊如此難找有如此好找。」

    繆風的神態極為慵懶。聞言笑道「這不是為迎接我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名鼎鼎的理事監魏柯大人嗎。」

    魏柯絲毫不在意他的逾越,倒像多年未見的知心好友一般搖頭輕笑「自古言伴君如伴虎,攝政王雖不是君卻也已離君字不遠。其中條條道道不談也罷。」

    他不談繆風卻被勾起了興趣,不過他也不笨,能讓如今朝權傾天的攝政王身邊的大紅人親自一跑夜城飛絮,不是收服便是打壓。繆風當做沒聽到他的話,看向他身後一人眼前一指寬紫紗,眉頭一動,再看到其身後半步一面帶薔薇花籐的男子。瞳色微閃,遲疑道「這兩位莫非是湛瀘劍劍主陰司漣及上古神器火雲鞭的主人紫胤?」

    陰司漣微微抬目看他,這人竟然知道小胤擁有火雲鞭。他美目在那人慵懶卻閃亮的雙目上微微六聯,輕輕開口聲音自帶著華麗「魔君繆風。」

    他聲音剛一響起繆風英俊的臉龐便退去了慵懶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繆風非魔君。」

    「這話聽起來像是辯解,但我看你卻喜歡聽別人這麼叫。」陰司漣看著他,眼角微撩。神色不動。

    繆風自然不會因這兩句話而變了臉色。相反他哈哈大笑起來,雖然他確實被惹怒了。「攝政王手下果然人才繼出,隨想立即與諸位席地長談,但大門始終不是談話之地,各位請。」

    魏柯大氣一笑,扶袖與他同行,一身白衣在一片暗紅滾黑絲的衣衫中更顯溫文儒雅,只是這溫文儒雅之意未到眼底反而多了一抹若有所思。「繆風主客氣了。」

    紫胤正欲抬步微微頓了一下。最終提步離去。繆風……

    陰司漣看著他的背影,眼簾垂下。舉步入內。

    一路守衛及其森嚴,前面繆風帶路將眾人引入了一條長廊,長廊兩側燈火翩然,將一路火紅的美麗花兒照的濃艷如血。

    魏柯目露驚歎「夜城常年黑暗,竟還能種出這般美輪美奐的花兒,當真不可思議。」他的話並不誇張,自從進入夜城別說是花兒,就是樹木也未見一棵,沒有陽光所有植物都無法生存,因此見到這般綻放的花兒絕對是不可思議的事。

    繆風漫不經心的看了眼花叢,稀鬆道「是什麼彼岸花,就是種在黑暗中開的花,沒想到還真開了還四季不落。」他顯然不喜歡這花亦或是紅色的花,看了一眼都覺得嫌棄。

    魏柯注意到他的神色,垂下眼又看了眼花,彼岸花……「聽繆風主一言似乎已有夫人?」

    陰司漣眉目微動,只聽繆風漫不經心的加重了絕對兩字「絕對沒有!」又加重語氣強調了一遍「待會諸位絕對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被明,我絕對是清白的!」

    魏柯疑惑,下一刻他就知道繆風為何如此失態了……

    「小繆繆~郎君~~繆郎~~~」

    隨著黃鸝般的聲音越來越近,隨後一道淡紫的身影越過迴廊盡頭闖入眾人視線,看到繆風立即美目晶亮,歡脫的沖繆風揮舞著手,已前所未有的速度帶著衣衫翩飛的美觀跑了過來……

    繆風明顯的慌亂了,驚慌失措的迅速掃過四周,此時已到迴廊盡頭,四周皆是水無數可逃啊!繆風當機立斷的拉過身旁的人擋在身前然後迅速後退半尺!

    下一刻一股清香撲面而來,那飛來的身影一下抱住繆風所在位置的人,隨後啪嘰一聲……

    紫胤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指寬紫紗下失神的雙目猛然睜大……

    紫衣女子看著眼前的一指寬紫紗,眨巴眨巴非常有靈氣的大眼睛……

    陰司漣面色驟然沉下,他抬眼看向避在自己身旁的一人毫不掩飾紫瞳中的殺氣。

    繆風看著他陰沉沉的面色,尷尬的哈哈兩聲……

    就這兩聲輕笑那女子回過神來,連忙從紫衣男子身上下來,連道兩聲「對不起,對不起。」也不看紫衣人的反應,立刻跑到繆風身邊揪住他的耳朵。繆風立即一聲痛呼,紫衣女子怎不知他是裝的自然充耳不聞,惡狠狠地瞪著大眼睛「繆郎。你躲得很快嘛,還躲不躲?」

    繆風迅速開口「不躲了,不躲了……」

    紫衣女子這才放開她,啪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看著他苦悶的臉色笑得極為開懷「繆郎,娘子我跑累了,怎麼辦?」

    繆風苦哈哈的低笑兩聲「我背我背……」

    紫衣女子也哈哈得低笑兩聲「繆郎真乖。」然後輕輕一躍就到了繆風背上。看向幾人甜美一笑「小娘子已經將花船備好,理事兼大人可有興致花船一遊?」

    魏柯已經看呆了,他有些慶幸剛才條件反射之下離繆風遠了些……但看繆風滿臉不情願卻又極其順從的表現。魏柯實在看不出兩人的關係,但怎麼稱呼問都不合適,只得微微一笑「自然。」

    陰司漣站在紫胤身邊已經看著已經被他擦過的面頰,長眉微蹙。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不說滿目殺意也是滿目冰涼。

    紫衣女子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動。正待陰司漣注意到時女子已看向那紫衣公子尷尬的低笑兩聲「這位公子實在對不起,我家繆郎就愛耍小孩心性,如不嫌棄可願花船上一座?」

    紫胤抬手輕撫身側握著劍柄的修長指尖,微微搖頭「無礙,請帶路。」

    陰司漣看著他美目微動,什麼也未說。

    紫衣女子拍了拍繆風的肩膀,笑嘻嘻的道「繆郎,走吧。」

    繆風垂頭喪氣。顯然已經被虐習慣了「諸位隨我來吧。」

    走出迴廊便有一座木橋,橋的盡頭正是一隻很大很奇特的名副其實的花船。滿船的彼岸花,將整只大船裝飾的一片火紅,輕紗飄飛,雖無仙子翩翩起舞卻也如天上仙船美得極具靈性。

    魏柯落座船頭花籐矮椅,已有婢女添熱酒,魏柯隨意憋了眼,女子腳下不動生風,武功自然不低,這夜城果然沒有廢人。舉杯一品,魏柯讚歎「好酒啊。」

    繆風坐於他對面又恢復一副慵懶的模樣,見紫衣女子帶領陰司漣、紫胤兩人去到船中央入座,連連灌了兩杯,才滿意的輕呼一口氣,笑道「小娘們什麼都不行,釀酒可是出奇的佳釀。」

    魏柯聞言輕笑「佳人如此,又見繆風兄著實不厭他,為何沒有結為連理?」

    繆風漫不經心的又痛飲了幾杯,才道「她與我而言似如師徒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逾越。」

    魏柯聞言不語,聽此言繆風對這女子並非全無感情,只是師徒與救命恩人一說……魏柯沉吟,道「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過去了在就再也不會有時光了。」

    繆風聞言詫異,看向他有絲逾越「沒想到魏柯兄竟是如此感懷之人啊。」

    魏柯見他並未放在心上,一時也不知這女子在他心上有幾分中……魏柯開懷笑道「哪裡,我自孜然一身輕啊。」

    繆風舉杯大笑「說來,魏柯兄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魏柯抵杯沉吟「我想請繆風兄幫個忙。」

    繆風懶懶的揚眉「是魏柯兄的意思?」

    魏柯看向他「自然,另外攝政王讓我帶他請飛絮幫個忙。」

    繆風聞言一瞬間再看不出神色「魏柯兄請我幫忙好說,但攝政王請飛絮幫忙真是折煞了飛絮啊。」

    魏柯笑的極為儒雅「哪裡,攝政王極為賞識飛絮,若非先帝祭祀典禮在即,攝政王定會親自前來飛絮。」

    這便是招納了,繆風飲酒,夜城距鎮北軍營地並不遠,而聽聞花非與帶著幾百親兵已快到軍營,若是他拒絕了攝政王親暱的請求,只怕便不是招募而是血屠了。繆風放下酒杯,滿意的讚歎「好酒啊。」身旁婢女再為其滿上,繆風笑道「既然攝政王都如此相信飛絮了,飛絮自然不會矯情。魏柯兄說說具體什麼事我們再具體計劃如何?」

    魏柯輕笑「自然。」

    這邊船中央紫衣女子見繆風與理事兼有正事談也就不再上前,感覺到那妖艷的男子週身一片的殺意森然,紫衣女子悄無聲息的往紫衣男子身旁挪了挪,結果越挪殺意越重……

    紫胤微不查詢的歎了一聲,開口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聽他一言,週身森森殺氣驟然一輕,紫衣女子不可謂對他萬分感激。可想而知她武功不低且可算極高但那股殺氣卻讓她滿身冒冷汗啊。紫衣女子捧著茶杯看向眼前一指寬紫紗的男子,她在這男子身上總是能感覺到一股心靈上傳來的溫暖與安心,她不知為何,卻能察覺到這人對他並無惡意,相反同她一樣面對彼此時心境都十分複雜,於是道「紫苑,說來你也是一身紫衣。還真巧啊。」

    紫胤聽到這個名字指尖驀然一緊,雙目睜大,若是仔細看就連他緊珉的薄唇都在微微顫動著……很久。久到陰司漣輕輕將手撫上他的指尖,他才猛然清醒。紫胤垂下眼簾,輕輕鬆開手中的茶杯「這個名字真好。」

    女子被他剛才震驚而痛苦的模樣深深撼動,她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繼而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的不可思議,她緊緊的盯著紫胤上下查看,越看越與心中的一個身影交疊,終於女子落下熱淚「你是紫胤?」

    紫胤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點頭又該如何點頭,最終他還是沒有點頭,只輕聲道「沒想到你還活著,真好。」當年因為樓蘭皇室驚變,一直支持皇室的紫家也一夕之間被滅族。紫胤深入死牢營救陰司漣陰差陽錯躲過了一劫。沒想到他家姐也躲過的死劫,真的很好……

    女子看著他不停地在落淚。她以為家裡人都死光了,這麼多年即使有繆風陪伴她還是覺得孤苦伶仃,原來並不是……並不是……但他知道朝堂的理事監就在不遠處,她不能失態,很快她便止住了眼淚,看著男子眼前的一直寬紫紗,滿目心痛「小胤,你的眼睛?」

    紫胤的雙目也微微濕潤,或許又察覺到了陰司漣滿目痛苦的模樣,紫胤微微搖頭「這樣很好,這些年你怎麼樣?」

    見他當真想的如此輕鬆,紫苑也不由笑起「我很好。」

    紫胤點頭,輕輕扶手示意身旁「這時二皇子殿下。」

    紫苑早已有察覺,此時真的聽說心底也狠狠地抽了一下,看向陰司漣歎了口氣「二皇子殿下安好,說來你們兩兄弟被我們姐弟救了,也算是我紫家不負先皇厚恩。」

    陰司漣緊緊握住腰間佩劍,美目驚波不定「繆風真的是?」陰司繆,本已死掉的樓蘭的大皇子,皇位的繼承人,他的血親大哥……

    紫苑點頭,垂頭輕歎「利用了某種秘法遮住了容貌,另外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暗中追查當年皇室驚變及紫家被滅的慘案,現在已經有了線索。」紫苑就著茶杯看船頭快要結束的談話,抬頭看向自己唯一的弟弟「小胤,你千萬不可亂來,此事我與繆郎自有注意,可能答應我?」她的血親弟弟到底是什麼性子她怎不知啊。

    紫胤放下手中茶杯,紫紗下的雙目微微斂起「好。」

    紫苑微微蹙眉,但此時顯然已來不及多說,只得道「你們安好,書信再聯繫。」

    船頭酒已見底,繆風略微遲疑「林凌不是我等不是能夠力敵啊,此事並不好辦。」

    魏柯微微挑眉「攝政王自然不會讓飛絮當陣頭槍,對於林凌並不用趕盡殺絕,阻礙他無法進入月城即可,至於寒衣調,同樣也是擾亂即可。飛絮能力過人,對林凌及其部下極為瞭解,這些問題自然不在話下,事成之後先帝祭祀典禮也將拉開帷幕,攝政王必有重謝。」

    繆風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好。」

    魏柯也不再多言,含笑站起「既然如此,多謝繆風兄此次慷慨接見,下次再來騷擾定還要拿這美酒給我。」

    這時紫苑幾人也到了跟前,繆風站起身,面色被酒熏得通紅,還未開口就被紫苑吧唧印了一口「啊,繆郎現在真是可愛極了!」下一刻音調忽然低下「貪了不少酒吧?」

    繆風瞬間就覺得酒醒了三分「絕對沒有,快送客,得送客……」

    紫苑看著他低低的笑「自然得先送客。」說罷看向身邊的婢女,吩咐道「先將酒窖封了,鑰匙待我回來後都交於我。」

    一句話繆風面如菜色,紫苑面若桃花「幾位這麼快就要走了,小娘子也就不多留了,這花船之上還剩下一罈美酒就當是送禮了,還望理事監大人不要覺得粗鄙。」

    魏柯笑的極為開懷「自然不會,如此美酒可稱天宮佳釀,還要多謝夫人送如此大禮。」

    紫苑被他說得開懷大笑,繆風已一臉死灰。

    衣衫翩翩馬離去,陰司漣與繆風的目光一觸即散,紫胤感覺到背後真實留戀的目光無聲無息的收緊了指尖……

    馬車中魏柯唇角擒一抹輕笑,氣氛總覺得有些怪異,就像只有他是個陌生人,到底有多少好戲他還不知道?真是期待謎底啊……

    流澤城,東北臨雪山;西北與西域相鄰,邊界橫貫凶名遠揚的流沙死地;西有一角與樓蘭相鄰,亡地沼澤佔滿了這一角;南與月城相臨,流澤河橫貫了整個南邊界。

    因為險地密佈,流澤城的地理位置並沒有為其帶來豐厚的財富,反而成為了整個帝國最貧窮落後的城池。

    帝王對此也無法,因此流澤城的城主在所有城主中地位最低,便無人再願意費力管理,久而久之流澤城便成了朝堂人犯死囚及江湖亡命徒的居地,漸漸演變成了無組織無紀律,只要有實力就能得到一切的規矩。

    燁璘的話:今天更新的晚了,朋友們久等了,現在奉上~,~(……)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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