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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過往(1) 文 / 燁璘

    沐辰收回內力,抬手銀芒掃過,藥壺銀光通透。他鳳目微揚,但是那個人……「你家公子是個很溫柔的人。」

    慕容寒衣聞言怔住。目光下意識的看著他又拿出三個藥壺,分別放入十年老罌粟和龍行草,點燃火種銀色內力注入,紅芒席捲。良久他怔怔回神,笑著點頭,似乎是的,不知為何,遺忘了多久的記憶翻湧而出,他想起了遙遠的以前。

    那一片嘈雜,好像天地都是灰暗的,所有骯髒的東西在這裡暴露無遺。那時西域還不是西域,它還屬於樓蘭,卻已經開始了人性的變異,比起**他們更喜歡用人類的身體做他們認為完美的東西,而被他們看不上的身體就被當做奴隸賣出,所謂的奴隸市場。

    少年看著所有人醜陋的嘴臉,緊緊護著懷中低聲哭泣著的妹妹。他們就是要拿出被賣的奴隸,被鐵籠子鎖著,扣著腳鏈手鏈,明明無力反抗,這些人仍用著鄙夷的目光做著表明他們畏懼的事情,可笑。

    有幾人向籠子走來,少年緊緊的看著他們,怪異的服裝充分說明了他們不會是中原人。賣奴隸的商販拖動著一身肥肉立刻迎了過來「幾位真是好眼光,這兩個可是今天剛剛到的貨,容貌根骨都是一絕,幾位好好看看。」

    那幾人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們,見那少年將懷中的女孩護的更緊愈加如狼似虎的眼神,那幾人哈哈笑起「不錯不錯,就是這女孩嘛我們哥幾個想看看臉。」

    見幾人滿意,商販笑出了一臉橫肉「好好,你給我讓開!」商販立刻走過去拽過少年脖子上的鐵鏈,惡狠狠的說著,似乎覺得這樣卑賤的東西碰都不願去碰。

    那少年卻只是狠狠的瞪著他一動不動,見他這般不識趣商販臉上橫肉一緊大怒道「我讓你瞪。」說完他手中的錐子狠狠刺出,深深刺入少年肩膀,鮮血瞬間洶湧而出。商販趁著少年胳膊一鬆時拽過女孩的頭髮迫她抬起頭,果然是張美麗的面孔,年少便是如此待等長成時絕對是個稀有的大美人。念及此幾人喋喋的笑了,目光明顯變得猥瑣無比。

    女孩的淚水早已泊泊流出「哥哥……」下一刻她就被攔入一個懷抱,狠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勇氣「誰敢碰她我就殺了誰!」

    那幾人看著少年手臂不斷滴落的血液,這才發現這少年剛才竟然一聲沒吭,頓時燃起了戲虐,就連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我還以為是啞巴呢,原來不是啊,聲音還真是不錯,真想再聽聽~」

    那人說話的尾音拉的頗長,四週一陣瞭然的哄笑,那人毫不在意甚至聲音更大了「老闆,他們既然是奴隸為何還穿著衣服?」

    聚來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說說笑笑,享受著奴隸的卑賤,如此墮落骯髒不堪。「脫了他們的衣服!」

    「是啊,老闆,這平常的奴隸哪有這兩個精緻,倒是讓我們看看這被看不上的身體有什麼缺陷,省的買回去再回來砸您場子!」

    那老闆聞言臉上橫肉一抖,立刻伸手去拽那少年。滿臉儘是凶神惡煞,攣足了勁也拽不開那少年的胳膊。

    四周的人哄堂大笑,那老闆面色通紅,竟被一個奴隸弄得如此丟人!他面露狠厲,正預抓過一側的利刀,那買主似乎笑夠了,對著身後幾人一揮手「你們去把那他給我拽開。」

    少年怎敵幾名壯漢的力道,幾息間便被狠狠的拽開,直撞在鐵籠凸起的稜上,瞬間眼前一片血色模糊。女孩的尖叫聲喚回他的神智,費力地看去瞬間雙目血紅,他奮力掙扎著,手腕、腳腕、勃頸早已被磨得鮮血淋漓。「滾開!滾開!你們這些敗類!滾開!」

    四周猖狂的笑聲竄去耳朵直擊大腦,女孩掙扎著不顧被拽斷的頭髮,一支袖子還是被掙扯撕掉,她看著少年滿身的鮮血,看著少年困獸的掙扎…她看著卻以淚眼模糊,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拽過撕著自己衣服的手,使勁咬下去,口中血腥味瀰漫,耳邊是商販痛苦的叫聲『哥哥,若有來生我們還是兄妹,可以好好的生活……』

    少年看著女孩被甩到鐵籠上,口中嗆出一口鮮血。他咆哮著竟然掙脫了幾人的挾持,但是商販手中的刀已經刺到女孩心口,他奮力的伸出手眼角滑落的是一滴血淚……

    忽然一隻紅色的彩蝶飄然飛過,和血液一樣色彩的蝴蝶,散發著點點血色螢光。但這血液的顏色一點也不讓人恐懼,美的就像幻境,他的第一個感覺竟是這只蝴蝶不屬於這裡。

    時間似乎靜止了,少年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可是當蝶翼劃過,刀身寸寸斷裂的時候,他知道這只蝴蝶現在在這裡。越來越多的血蝴蝶翩翩飛來,他撲過去將女孩護在懷中,看向蝴蝶飛來的方向,不止他所有人都被這美麗奇妙的血蝶吸引過去了視線。

    人群中那人就是這般,一襲白衣,右肩上銀鏤相扣一條白練,隨意相扣飛舞在身後,不被詮釋只餘清淡,纖塵不染。

    眾人似乎都被眼前見到的驚呆了,一時竟無人想像著什麼,都出神的看著這毫無徵兆出現的不似人間的人。

    少年也在看他,不可思議。那人清薄到什麼也沒有,三千烏髮成為唯一點綴,隨意用支黑色玄玉毛筆髮簪束髮入冠幾分,額前髮絲只餘幾縷,依稀可見長眉入鬢悠如遠山。一雙本應輕佻的桃花眼,卻儘是肆意冷清,微珉薄唇,淡薄依舊,少年覺得他不是人也不是仙。

    那人走近,眼中似乎有些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你們可願意隨我?」果然和他的人一樣,連聲音都是這麼清薄,不過「願意!」他回答的毫不猶豫,擲地有聲,這人是唯一可以救他們的人,當初他們是這麼認為的,僅僅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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