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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得不戰 文 / 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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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清崛起之後,尤其是皇太極執掌軍政大權之後,經過近十年的勵精圖治,國力大漲。由此開始頻頻入關襲擾,雖然每次都能大肆擄掠,滿載而歸,但位於遼西險要之地的山海關和寧錦防線卻像是卡在滿清咽喉的一根魚刺,使得清軍不敢在關內久留,佔據據點,甚至於稍有不慎便會腹背受敵,全軍覆沒。

    為此,滿清督察院參政祖可法以及大學士範文程上疏提出,先取寧遠、錦州,打通遼西走廊,兵臨山海關的戰略。皇太極深以為然,伺候數次對寧錦用兵,但收效甚微。

    自去歲開始,皇太極以睿親王多爾袞和鄭親王濟爾哈朗屯田義州,積蓄糧餉,並從朝鮮搜刮大量糧食,以為軍用。這才為此次征伐寧錦打下堅實的基礎。鑒於目前的戰局和個人考量,此次出征皇太極對於錦州和寧遠是勢在必得,為此不惜徵調滿蒙各族十五歲以上的所有男丁前往增援多爾袞大軍,自己也親率三千衛隊趕赴前線。

    錦州被圍之前,守將祖大壽已經得到了關內送來的一批糧草和餉銀,因此錦州目前來說,軍心還算穩定,加上城池堅固,完全可以長期據守。洪承疇也據此設定了步步為營、穩守反擊的戰略,依托塔山、松山、杏山等戰略要點,以相持戰術來消耗滿清的兵力,為最後的全力反擊積蓄力量。

    清軍雖然有烏真超哈火炮部隊的增援,攻勢兇猛,但明軍此次準備充分,戰術得當。所以戰局一度陷入到膠著狀態中,可以說,目前的態勢對於清軍來說略有不利,反倒是明軍掌握了一定的主動權。

    對此,洪承疇也是信心滿滿。只要堅定的按照既定的戰略執行下去,不說打一個勝仗,逼迫清軍主動撤軍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但自八月底開始,皇太極親率援軍抵達戚家堡督戰,清軍開始改變戰術,開始頻頻出動精銳騎兵襲擾明軍糧道。多爾袞還參照了當年朱平安在巨鹿時的戰術,在松山外圍挖掘了三道壕溝,完全切斷明軍後方通往松山前線的管道,以此來阻斷明軍的後勤補給路線。

    洪承疇即使發現了清軍的動作和陰謀,組織兵力反撲。但清軍堅守不退,明軍一時也無計可施。

    到了中午,玉田總兵曹變蛟的部隊撤了下來,激戰兩個時辰,損失一千多士卒,好不容易拿下清軍的第一道壕溝,但烏真超哈的火炮一通齊射,明軍在壕溝中無從躲避。損失慘重,而後方的火器部隊限於射程無法策應,因此不得不又撤退下來。

    洪承疇鐵青著臉。手掌猛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猛烈的罡風吹得鬍鬚一翹一翹的,但強忍著沒有將怒氣發作出來。

    如果真的被清軍得逞,明軍的糧草補給將受到嚴重的影響,如今山海關至寧錦一線,補給線路漫長。清軍小股騎兵部隊的襲擾便讓人頭痛不已,如果松山一線的道路全部被阻斷。那十餘萬大軍的糧草軍餉補給不出一個月就會告急,到時候便會不戰自敗。

    「吳總兵!」洪承疇下一個便點了吳三桂的將。「舊聞遼東吳家親衛悍勇,當年吳總兵僅憑十三騎便在東兵萬軍從中縱橫闢闔、如入無人之境,今日大軍面臨如此困局,本官有意一睹遼東關寧軍風采,親眼看著貴部斬將奪旗,將軍意下如何啊?」

    吳三桂一個激靈,心中雖然肉疼,但還是一抱拳應允下來。但剛一轉身,還未走出大帳,軍士便來稟報,京師有使者趕至軍前,要面見洪承疇。

    洪承疇頓時頭痛起來。這一個月中,大大小小的內官和兵部信使來往於京師和寧錦前線之間,所帶來的命令無一不是催促他盡快解決寧錦戰事的。崇禎皇帝對於洪承疇的戰略開始時也是極為推崇的,但漸漸地,風向便轉變過來,崇禎皇帝開始有意無意的和陳新甲一個鼻孔出氣,催促洪承疇盡快結束戰事,以大軍回援山陝、河南。

    此時,洪承疇只有一個希望,就是盼望丁啟睿和傅宗龍能再拖住流寇大軍兩到三個月的時間,為寧錦大戰的順利結束爭取時日。這兵部陳新甲的信使剛走沒兩天,卻不想又有使者來到軍前,教洪承疇倍感應對乏力。

    不過,京中來的人還是要見的,洪承疇只得親自帶著一眾將官親自迎接出來,吳三桂也得以跟在了後面,打算看一看風向再做打算,手中的三千家丁是關寧軍中的精銳不假,但也是吳家和祖家兩代人下了血本打造出來的,折損一個都是讓人心疼不已啊。

    但走到轅門之外,眾人卻都是齊齊一愣。此次京師的來的使者竟然共有三人,其人眾人也都是熟悉無比,分別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杜勳、兵部郎中張若麒以及主事馬紹愉。杜勳乃是內官中的新貴,和目前遼東的監軍高起潛也是舊相識,其餘張若麒和馬紹愉則都是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心腹,此番前來,意欲何為,不必說話,洪承疇的心頭已經是涼了大半。

    杜勳卻是沒了往日的威風八面,驟然間升至內廷的高位,一時間讓他有些心醉神迷,但賀有齡和柳忠恕的事情卻將他也給帶了進去、收了賀有齡銀子,但卻不明就裡的杜勳冒冒失失的出頭為其說情,卻是一頭撞在了崇禎皇帝的槍口上,雖然沒被免去秉筆的官職,但卻被發配到這遼東軍前督察軍務。杜勳此時才明白,自己這是中了曹化淳的計策了,心中雖然憤恨,但卻毫無辦法,只能乖乖的離開了京師。

    因此,此次宣旨他也沒給洪承疇好臉色。聖旨照例是催促洪承疇加快進兵的意思,還沒等洪承疇解釋一二,杜勳已然是拉下臉來,「洪督師,咱家是傳示聖上的旨意,您有何難處,儘管上表便是,這苦處跟咱家說也是無濟於事啊!」

    一旁的張若麒則是接上了話,「督師或許還有所不知,這些天山海關到寧錦一線的路上消息斷絕,東兵時有騷擾。好教督師知道,朝廷為何要連連催促您出兵決戰,那是因為河南有變啊!」

    洪承疇頓時變了臉色,「河南有變?」

    「正是,陝西總督傅宗龍在項城兵敗,被俘後已經為國盡忠,李自成和羅汝才二賊督率五十萬大軍圍攻南陽,張獻忠則兵進四川,蜀道告急!您說,聖上和朝廷還能坐得住嗎?」

    馬紹愉大聲說道:「督師明鑒,內閣和朝廷也知道您的難處,但現在情勢緊急,反賊大肆攻略河南,眼看著就要逼近潼關一線,汪喬年已經接任陝西總督,但兵力匱乏,朝廷需要關外的精銳之師回援河南的!更何況,如今國庫空虛,為了寧錦戰事,聖上已經從內庫中撥付了三十萬兩白銀給遼東,漕糧通道斷絕,如今只能依賴海上運送,卻是杯水車薪。江南又逢災荒,如果寧錦戰事一拖再拖,不僅是河南、山陝消耗不起,就連朝廷也是拖不起啊!」

    杜勳陰測測的說道:「此次的聖旨督師也聽明白了,聖上和內閣不是與您商議,而是命令您必須立刻進攻,從速解決關外戰事,揮師關內!這一點,請督師務必明白!」

    洪承疇本欲再辯駁幾句,但一聽杜勳此言,頓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話說道這個份上,尤其是河南大敗,傅宗龍殉國,已經將朝廷和崇禎皇帝逼到了懸崖邊上,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能再任由洪承疇遙遙無期的等待下去了。

    秋風涼爽,洪承疇的心中卻已經提前感受到了寒冬的意味,明軍不善野戰,從袁崇煥時代開始,便以「憑堅城、用重炮」的戰術來防禦清軍的南下,近年來唯一的一次野戰勝利,還是當年盧象昇主持的巨鹿戰役,那還是得益於當時的中都兵馬犀利的火器的緣故。可如今關外的人馬,雖然共計有十餘萬之眾,但面前的清軍也已經達到了十萬以上,以這樣的兵力和清軍展開野戰,勝算能有多少,不僅洪承疇明白,在場的將領們也都明白。

    吳三桂和白廣恩、唐通、馬科等人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了失望的意味,他們很確定,這場仗如果要按照朝廷和兵部的意思去打,可以說,勝算只有可憐的四成。

    一時間,眾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

    吳三桂不是傻子,朝廷此舉,便是要將十餘萬大軍推向萬劫不復之地,就算贏了這場仗,也必然是屍山血海。這一點是吳三桂萬萬不能接受的。

    吳家世代居於關外,自幼接受的便是弱肉強食、擇機而動、明哲保身的教育熏陶。吳家在關外,甚至於在朝廷中立足的根本,說穿了,其實便是手中掌握的數千驍勇善戰的家丁,以及在關寧軍中豐厚的人脈。一旦這場仗打起來,恐怕吳家賴以生存的家丁部隊便要全部丟進去,連個水花都看不到。

    退一萬步講,就算洪承疇力挽狂瀾,打贏了這場仗,到時候他風風光光的回京師去了,可吳家卻沒了賴以生存、威懾關外豪族的資本,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吳三桂咬咬牙,瞬間打定了主意。

    此時,洪承疇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拿定了主意,一聲長歎之後,下達了命令,「明日一早,對東軍防線發動猛攻,諸軍務必各自努力奮戰,成敗在此一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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