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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歷史的偏差 文 / 睿士

    崇禎皇帝宣佈完所謂的封賞,特意著重看了看高啟潛,「如今社稷正在動盪之際,諸卿務須精誠團結,和衷共濟,共赴時艱,剛剛朕所說的話,望牢牢記在心間,但有疏忽洩露者,哪怕是朕的體己之臣,朕也絕不留情面!」

    高啟潛頓時打了個冷戰,和眾人一起叩頭謝恩。心中卻在暗自慶幸,幸虧顧忌著朱平安的身世乃是皇家私隱,這才沒有對楊嗣昌等人談及,要不然可就鑄成大錯了。剛剛崇禎皇帝這番話,擺明了是對自己說的,便是防範自己和楊嗣昌私下通氣,將朱平安這件事情給洩露出去。

    奏對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崇禎皇帝的身子也有些疲倦,便讓諸人散去。等到高啟潛、楊嗣昌等人退出暖閣,這才衝著王承恩點點頭,隨即便要在懷德陪伴下起駕回寢宮。

    但朱平安卻又開了口,「臣還有話說!」

    崇禎微一愣怔,隨即擺擺手,「講!」

    朱平安跪倒在崇禎面前,「請陛下恕臣魯莽,臣還想請陛下頒下一項賞賜!」

    崇禎卻是呵呵的笑起來,「說出來給朕聽聽,朕還未曾見過主動求賞的,只要不是太過分,朕都應了你!」

    「謝陛下,臣,臣……!」朱平安居然支支吾吾起來,一張臉也是憋得通紅。

    「大膽說出來!朕恕你無罪!」看到朱平安這幅模樣,崇禎倒是越發的感興趣了。就連楊嗣昌和高啟潛等人也好奇起來。

    「臣……,這個。臣斗膽請陛下賜婚!」

    「賜婚?」崇禎卻是愣住了,萬沒想到朱平安結巴了半天,居然是提出了這個要求。

    「呵呵,少年英才求娶佳人這是應有之意,你倒是說說看,瞧上了哪家閨秀,朕給你做主!」

    「啊!陛下,陛下答應了?」朱平安不可思議的抬起頭。

    崇禎頓時被他這樣子給逗樂了,「你看你這副樣子,還是那個萬馬軍中浴血搏殺的將官嗎?朕可是九五之尊。說出來的話。焉有反悔的道理,講來便是!」

    「是!」朱平安立刻來了精神,「臣想娶京師大儒木嚴梓先生的千金木語菱,請陛下做主!」

    「木嚴梓?」崇禎一愣之下。卻是忽然想起來。根據王承恩的奏報。這木嚴梓還是當年在唐王府中朱平安的啟蒙恩師,看來朱平安和他的女兒倒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如此說來。倒是一段佳話,自己不妨成人之美,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

    崇禎皇帝撚鬚微笑,頻頻點頭,「那木嚴梓的女兒可願意?」

    「回陛下,臣與木語菱兩情相悅,彼此情重,懇請陛下賜婚!」

    崇禎仔細一思量,「莫不是那木嚴梓不答應,你才會求到朕的面前?」

    朱平安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點頭,「一切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崇禎哈哈大笑,「你這孩子!居然將心思動到了朕的頭上,也罷,就衝著你這些功勞,木嚴梓那裡朕去為你求情,婚事嘛,朕准了!」

    朱平安大喜過望,連連叩首,「臣謝陛下天恩!」

    崇禎看著朱平安的樣子哭笑不得,「剛剛得了封賞,也沒見你如此喜悅,這眼看著朕賜婚了,這才真心實意的謝恩,是吧?」

    朱平安連稱不敢。一旁的楊嗣昌卻是心頭一凜,剛剛的推斷頃刻間倒塌。看來這朱平安甚是得皇帝喜愛,由此看來,將其安置到山東卻並不是那麼簡單了。

    崇禎皇帝這才站起身,起駕回去歇息。

    在這乾清宮中呆了一個多時辰,內襯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就連雙腿也是酸痛難當,在朱平安看來,這當廷面聖,竟然要比在戰場上搏殺更為辛苦。

    朱平安跟在眾人的身後,在乾清宮大殿外,恭送皇帝離開,這才長出一口氣,剛要跟隨著大隊出宮。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回身一看,卻是剛剛在崇禎皇帝身後的侍立的那名品級不低的中年宦官。

    寬寬的額頭,細眉長目,身形微胖,臉上掛著微笑。朱平安一愣,但曹化淳卻是回身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隨即快步離開。

    「王公公!可是叫下官?」剛剛的交談中,朱平安已經知道了王承恩的名字。心知這邊是跟隨崇禎皇帝走到最後的唯一一個人,因此心中對其也是感佩莫名,施禮說話時也是格外的恭敬。

    「朱大人客氣了!奉陛下的旨意,這次封賞還有些話,要對大人交待清楚,請朱大人隨咱家到值房一行!」

    朱平安不敢怠慢,便隨著王承恩來到了乾清宮不遠處的值房內。一進值房,王承恩便吩咐心腹將值房看護起來,等閒人等不得靠近,這平白的讓朱平安也緊張起來。

    王承恩看看朱平安的表情,不由一笑,親自倒杯茶遞到朱平安的手中。「大人不必介意,只是因為咱家接下來說的這些話事涉天家機密,又是奉了萬歲爺的旨意,不得不小心從事!」

    看著朱平安不明所以的樣子,王承恩聞言寬慰了幾句,在朱平安的對面落座。「敢問朱大人,對這次陛下的封賞可是滿意?」

    朱平安一驚,趕忙起身回話,「公公說的哪裡話,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這次蒙皇上恩裳,下官一躍成為二品武官,心中怎能不滿意呢?」

    王承恩笑了笑,「恕咱家直言,依照大人此次的軍功,只得一個副總兵的官職,的確是有些虧待大人了。」

    朱平安連忙想解釋一下,但王承恩卻將其按坐回椅子上。「大人不必忐忑,這不是咱家的意思,而是陛下要咱家轉告大人的話。這些話在朝中文武面前萬萬不能提及,所以只能出得咱家口,入得大人耳!」

    「陛下也知是薄待了大人,但就因為大人是宗室,所以這山東的差使必須由大人前去才最為合適!」

    朱平安一臉迷茫。

    「實不相瞞,大人父子兩代都是我大明的忠臣,陛下看在眼裡記在心中。在此次朝會前,陛下便已經得知了大人的真正身份,之所以沒有責罰,便是體會到了大人父子的無奈和苦楚。由此也想到將這件差使交由大人去辦!」

    朱平安聽得越發的糊塗了。搞了半天。崇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交給自己的又會是什麼差使,和去山東上任有何關係呢?

    王承恩看出朱平安的疑惑,當下不再解釋。而是取出了一份大明地圖展於桌上。

    「大人請看。這裡是登州府。這裡是威海衛,威海衛與登州府連成一線,牢牢控制著山東南部的海岸線。」

    王承恩一笑。臉上帶了些考究的意味,「咱家想問問大人,登州與威海衛和天津衛隔海相望,之間如果跨海橫渡,需要多長時間呢?」

    這個朱平安還是瞭解的,「回公公的話,順風航行的話,大概兩天,如果逆風而行,不過四天的時間!」

    「那天津衛至京師呢?」王承恩緊接著問道。

    「車馬不過一天的行程!……?」朱平安下意識的回答道,隨即好像察覺到王承恩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什麼,但又抓不到重點,這就樣隱隱約約,雲籠霧罩,一時間額頭上滿是汗水。

    王承恩索性丟開了地圖,雙目緊盯著朱平安,「大人雄踞登州、威海衛一線,有了聖諭,自然可以編練水師。咱家斗膽問一句,如果京師有變故,大人可以幾日抵達呢?」

    「最多不過七天的時間!」聽到王承恩如此一問,朱平安頓時悚然而驚,「公公的意思是……!」

    王承恩重重的點點頭,「大人總算明白咱家的意思了,這可是陛下對大人的期望所在,還請大人萬勿辜負陛下的期許!」

    朱平安一時間有些頭暈目眩,呆呆的坐回到椅子上。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歷史出現了偏差,崇禎皇帝早在這崇禎十二年的時候,便開始為可能出現的最壞的局面做著準備,那為什麼真實的歷史上還會有崇禎死守北京的悲劇呢?難道說,因為自己的出現,整個歷史已經開始向其他的方向轉移?

    天津,登州與威海衛一線,海上的行程不過費時數天,京師一旦有變,勤王之軍數日內可以抵達京師,就算無法扭轉戰局,也完全可以將皇室接到山東,或者沿海南下,去江淮、兩廣,甚至是閩粵。天下之大,何處不可以去得!那麼,還會出現南明時期各自為戰的局面嗎?

    王承恩緩緩說道:「如今北直隸、山陝、河南河北戰事糜爛,東虜不時南下,而流寇又再度崛起,眼見著北方的局勢已經是無法收拾,作為一國之君,陛下要考慮的是社稷的安危,因此,才決定在天津衛和登州派駐可靠的臣子,以備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朱平安暗歎一聲,「再過五年這些準備便可以派上用場!」

    「陛下對大人的期望,大人明白了嗎?」王承恩問道。

    朱平安收斂了心神,起身拜倒:「臣自當效死!」管他那麼多,先去了山東再說,至少有了塊地盤,在亂世之中,這便是立身之本。

    王承恩滿意的點點頭,「咱家會將大人的回復一一回報於皇上,大人也不必感覺壓力甚大。山東一地雖是收到東虜和流寇的荼毒,如今民不聊生,但以大人的幹才,這不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嗎?」

    王承恩凝神看著朱平安,那與故人頗有些相似的眉眼,險些使得他的眼淚奪眶而出,但王承恩狠狠的一咬自己的舌尖,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積鬱已久的感情,收斂心神,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人切記,這是陛下的恩澤,更是大人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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